聞聲,即一一恨不得腳下生風立馬跑出去。
“哎,有人叫你。”
冷不丁,阿無拽住她的衣袖,一雙淡漠的眼睛顯得無辜又體貼。
即一一嘴角一抽,默默掰開她的手指,“你聽錯了吧。”
“妹妹可是不識得我了?”
言語間,鄭雪瓊着一身橙紅錦衣,已翩翩然來到三人面前。
後面跟着的,是比平常安靜了許多的夏婉婉,她下意識的躲避着即一一的眼神,面上有些掛不住。
三人對壘,加之鄭雪瓊方纔言語的發酵,幾乎整間鋪子裡的人都看向了她們幾個。
這還沒過門就被夫家的外室妻妾纏上了,這位小姐還真是慘呢。
有些身份的,一眼便認出了那是鄭大學士家的嫡女,忠肅侯的未婚妻啊。
這場面還真是有意思。
“哦,”即一一撩了撩頭髮,若無其事的應聲,“原來是鄭小姐啊,也來買新衣裳的?”
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着實有些緊張,這不是耐不住人家趕小三走的心情,差點被擺了一道嘛。
即一一如此見她,心間不免尷尬,她只願能避則避,可鄭雪瓊卻不想如此和氣。
“是呀,來陪婉婉定幾身新衣裳,東園詩會在即,總要打扮的得體些。”瞥見她身上價值不菲的衣裳,鄭雪瓊一雙溫婉眼眸裡妒意翻滾,朱大家所繡衣衫,那是千金也購不得,她一個青樓出身怎麼會得到,一定是侯爺……
環視四周看熱鬧的人羣,她故意將音調提高了些,“想必妹妹是不用來親自定做衣裳的,”
“畢竟侯爺如此愛惜你,上好的衣裳應當早就送進府裡去了。”
“以妹妹的身姿,屆時畢竟是東園詩會最耀眼的一人,說不準還能引的哪位世家公子爲你折花一束呢。”
一聽這候府的外室都有機會去那東園詩會,一圈人臉色皆變了變。
面上雖未明說,可這詩會就是用來給各家未婚的公子、小姐相看所用。如今此人還要進去橫插一腳,這可給她們丟盡了臉。
“呵呵。”即一一愛搭不理的,眼睛只往夏婉婉一處看去,她食指一頓一頓的敲着櫃檯,狀似隨意道,
“夏小姐氣色好多了,想來日日服藥且是遵了醫囑的。”
“只是莫要再動氣,同你家雪瓊姐姐一般,肝氣鬱結,面色蠟黃。”即一一定定向人看過去,眉梢微挑。
那日被她搓去脂粉的場景忽而在鄭雪瓊腦中浮現。
“每每與人相見,面上雖一副白蓮花模樣,但總要拐着彎罵上兩句,心裡才能舒坦。”
她勾脣輕笑着,目中淡然若水,隨便兩句話便勾得鄭雪瓊恨恨攥拳,一雙嬌嫩的指甲生生就要被壓斷。
“妹妹說的話,總是讓人聽不懂的。”她嘴角扯笑,看得即一一心裡隔應。
“我的所言,天上神明或許能聽懂三分,鄭小姐何苦與神明相較。”
即一一拾上掌櫃找來的零錢,轉身就走了。
白蓮花,神明如果衝浪不積極,怕是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她一出門,便迎風灌了幾口,因着身上有傷,重重地咳嗽起來。
即一一隻顧着站穩,隨手扶了一個柱子一樣的東西,一隻寬厚的大手在自己背後輕輕拍着。
“又病了?”
又?她狐疑擡起頭來,卻撞見一雙深邃眼眸。
“咳咳咳!”打眼心裡一驚,即一一推開他的手,又止不住的咳起來。
這人不是領了聖旨接人去了嗎,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沈硯安一手將人扶住,一手替她撫背,人漸漸平靜了下來。
“上次你就意外落水差點丟了性命,今日怎麼又面色蒼白的咳起來了?”他出聲問着,拉着人向了長街對面的一處茶樓裡去。
“你……”
“帶你去喝些茶水潤潤。”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還未等人開口,他就應聲了。
即一一躊躇,雖是怨他不讓人出門,可這忽然被逮到,心裡是有些彆扭的。
畢竟昨日她還小小的出賣了他一把。
“昨日出府和人打架了?”茶樓階梯上,沈硯安兀得問道。
也是,他既然回來了,自然有人給上報府中情況。
“啊,救了個丫頭回來。”她指了指身後冷麪的阿無,沈硯安目色一沉,瞥了眼就過去了。
“傷的這麼重,都是被那人打的嗎?”
他方纔替她撫背,便覺出她身上不對勁了。
即一一感受到他隱隱帶怒的語氣,竟有些不敢言語。
“是,不過那是因爲我沒有防備,被惡人給暗算了,要不然定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感到身後剜來一記冷刀,即一一亦翻了個白眼瞪過去,絲毫不與阿無退讓。
哼,南宮臨不在這,她多說兩句實話怎麼了。
“下次去打架叫上我,我幫你。”
手間溫軟微微一緊,沈硯安轉頭看向停下來的即一一,“怎麼了?”
“你,不怪我私自出門?”她微微偏着頭,想看清他目中的情緒。
“金葉子都給你備好了,在候府總是花不出去的。”沈硯安淡淡一笑,是隻對着她纔有的如春風般溫潤的臉色。
即一一掙開手,“那你還讓人攔我?”,語氣略顯嬌嗔。
“我想着,能攔着就先攔着,攔不住的早晚都攔不住。”
他神神叨叨的,聽得人一頭霧水。兩人也不知何時來到了二樓一角廂房處。
眼前雕花木門應聲而開。
“早聽得外面有聲便知是你,磨磨蹭蹭做什麼呢,還不快進來。”
只見一花枝招展的男子笑焉焉的迎上來,打眼瞥到即一一時,眉梢不禁上揚。
“這位就是即姑娘了吧。”
即一一思襯着,花枝招展一詞用在他身上是正正合適,豔紅色的外衫,配上墨綠的裡衣,竟被他一張白俏的臉襯的恰到其分。
沈硯安身側攬過愣神的人,“她身子弱,可招架不住鄭公子戲弄。”
他將即一一帶進屋內,卻令櫻桃與阿無先行回府去。
“喂,阿硯,你如此便不地道了,我不過是與即姑娘打個招呼,你也不讓。”
即一一被沈硯安拉着離他遠遠的,迎面見着另一位清秀端正的男子,予人感覺舒心多了。
眉眼之處,竟與她有三分相似。
不過,撇去那三分相似,即一一自覺好像在哪兒見過這人。
“這是大皇子殿下,昨日方纔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