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凝眉心中不愉,面上也帶了幾分,只可惜她臉上遮着薄紗,灼華郡主也沒有發覺不妥之處,仍兀自說着。
“況且林氏女本就無子,本郡主也不會苛待了她的女兒。她明明身份鄙賤,但卻非要矇騙大將軍,可見是個粗鄙貪婪的性子。”
冷笑一聲,林凝眉站到灼華郡主面前,擡手捏着灼華郡主細緻的面頰,手中頗用了幾分力道,疼的灼華郡主呲牙咧嘴。土貞央亡。
“若是貧道未曾記錯的話,林氏女現下還是正三品的淑人,就連聖上與皇后娘娘都沒有計較林淑人的身份,眼下郡主就把手伸到了驃騎大將軍府的後院兒之中,難道灼華郡主沒有將皇后娘娘與聖人放在眼中?”
說完這話,林凝眉也沒有鬆開手,貼近了嚴灼華細細打量,見着這女子麪皮漲的通紅,眼中都含了淚花。這才譏誚一聲,接着道:
“灼華郡主您應該清楚,貧道留在宮中本就是爲了邊城大軍,並非爲了小兒女心思,若是郡主當真想要求個姻緣的話,還不如去萬安寺中求只籤,說不準還能應了郡主的心思。”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衝撞本郡主?虧得本郡主先前還幫你解圍,好個不要臉的臭道士!”
灼華郡主乃是大公主的女兒,自小便是被嬌養長大的。此刻即便氣的緊了,但翻來覆去也就那幾句話,說不出旁的來。
倒是站在嚴灼華身後的兩個嬤嬤,面色陡然變得難堪幾分。陰瘮瘮地開口道:
“玉琢真人即便是太子請來的高人,也不該對郡主如此無禮。”
林凝眉故作疑惑,問:“無禮?貧道做了什麼?怎的還擔得起無禮二字?若是真論何人無禮的話,灼華郡主先前的言論才真讓貧道開了眼界,一個將將及笄的郡主,竟然對有了妻室的大將軍生了心思,你們郡主可還有閨名可言?還是嚴家就是這樣的家教?”
林凝眉此刻也是氣的很了,半點兒不留口德,畢竟嚴灼華覬覦她的丈夫,若是這種情況她還能忍,恐怕連烏龜王八蛋都不如。
掃見那兩個嬤嬤羞憤欲死的模樣,林凝眉又看了嚴灼華一眼,輕笑着問:
“難道郡主覺得貧道所言不妥?若是真真不妥的話,便請皇后娘娘評評理如何?萬一皇后娘娘不得空。太后也是成的。”
林凝眉不想將事情鬧大,只是打算威脅一翻罷了,畢竟嚴灼華說句不好聽的,也是正經的金枝玉葉,萬一毀了閨名的話,聶修?也只能捏着?子,將嚴灼華娶爲平妻,屆時林凝眉纔是吃了啞巴虧。
嚴灼華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大的委屈,登時眼眶便紅了,豆大的淚珠兒噼裡啪啦的往下掉,瞧着十分可憐。
擡手指着林凝眉,嚴灼華恨聲道:
“玉琢真人竟然如此伶牙俐?,你是非要逼死本郡主嗎?”
兩個嬤嬤一聽這話,大驚失色,趕忙保住嚴灼華纖細的腰肢,口上叫喊着:
“郡主萬萬不可!不過就是一個小小女道人罷了。您身份尊貴,也不必將她的污言穢語放在心上!”
林凝眉沒心思看這主僕生出的鬧劇,扯了扯白芷的袖子,便直接往清風觀行去,偏偏那嚴灼華不依不饒,此刻竟然掙脫了兩個嬤嬤的鉗制,跑到了林凝眉面前,想要將她面上的薄紗給扯下來,然後好好教訓一番。
就算林凝眉反應不及,但白芷卻不是個吃素的,一把攥住嚴灼華的手腕,眉眼處也帶着幾分冷色。
嚴灼華被白芷眸光之中的殺意給嚇着了,身子不由自主地踉蹌一下,往後退了幾步。
林凝眉反應過來,心中更是惱恨,就算嚴灼華身份高貴又如何?對聶修?情根深種又如何?
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她是聶修?明媒正娶的嫡妻,而嚴灼華不過是個剛剛及笄的小丫頭罷了,竟然還想入驃騎大將軍府當一個平妻,若是真傳出了風聲,世人該如何編排驃騎大將軍府?會不會認爲將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林凝眉恨得牙根癢癢,深吸一口氣,怒道:
“灼華郡主還請自重,今日郡主到底存了什麼心思,貧道也不欲理會,不過你們兩位教養嬤嬤若是還將此事隱瞞下去的話,休要怪貧道請皇后娘娘做主。”
即便薄紗蓋在麪皮上,但那雙流光溢彩的鳳眸卻是遮不住的,林凝眉五官本就生的豔麗,再加上她氣勢足,是個拔尖兒的性子,此刻一對上林凝眉的眼神兒,那兩個嬤嬤不由呼吸一滯,點頭如搗蒜,卻是不敢再多言什麼了。
畢竟灼華郡主是主子,她們兩個是奴才,一旦主子的名聲毀了,教養嬤嬤自然也脫不了干係。
嚴灼華本身就不是個性情強硬的,此刻聽了林凝眉這話,接着委委屈屈地哭了起來,明明她今日只是想要尋這女道人卜上一卦,哪曾料想會被說的如此難聽,此事若是被母親知曉了,該如何是好?
身爲郡主的嚴灼華看上懷化大將軍之事,自然是不敢告訴大公主的,畢竟大公主身份尊貴,乃是崇明帝頭一個女兒,脾氣火爆,若是被母親清楚了自己看上一個有夫之婦,定然會大發雷霆。
想到此處,嚴灼華窈窕的身子不由打了個冷顫,看着林凝眉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幾分畏懼。
林凝眉憋了一肚子氣回到了清風觀中,這清風觀因是玄機子煉丹的地方,所以也有些清冷,伺候的丫鬟都入不得內院,甚至連林凝眉真容都未曾見過。
坐在紅木凳子上,林凝眉將手中端着的茶盞狠狠扣在桌上,神情之中也帶着幾分猙獰。
見着主子動了真怒,白芷不由有些憂心,道:
“主子,眼下將軍平安無事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即便灼華郡主對將軍生了心思,也是不能成事的。”
林凝眉清楚此點,但一想到有人覬覦聶修?,她心口就彷彿燒起了一把火,恨不得將那些鶯鶯燕燕都給抽上幾鞭子,毀了那張作亂的臉,方纔能解她心頭之恨。
“白芷,你莫要擔心,我並無大礙。”
擡眼兒看着白芷依舊平坦的小腹,林凝眉抿脣笑了笑,說:
“若是趕巧了的話,咱們肚腹之中的娃兒說不定也能一同出生,屆時定一個娃娃親可好?”
白芷眨眨眼,眼眶也不由有些紅了,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說:
“主子可莫要打趣奴婢,這孩子出世之後,奴婢是打算讓他認祖歸宗的,到時候婚事恐怕就由不得奴婢做主了。”
陳家人的風評算不得好,這一點林凝眉也清楚,即便白芷懷着陳安的血脈,但陳安在陳家本身也不受重視,又是未婚產子,想必白芷仍會受不少委屈。
眼下林凝眉只希望程皇后得着的消息是錯的,陳安與將軍都平安無事纔好。
“罷了罷了!反正肚腹之中的孩子還小,等到出生之後再相看也不遲。”
正說着呢,芙蕖這丫鬟貼着牆根兒走了近來,神情之中略帶着幾分歡喜,面上怯怯地道:
“主子,太子殿下來了。”
林凝眉皺了皺眉,厭惡地看了芙蕖一眼,若非這枚棋子還有些用處,還真是不該留了,否則被這不叫喚的狗死死咬上一口,那滋味兒定然算不得好受。
擡手擰住手臂處的嫩肉,狠狠轉了一圈兒,林凝眉眼眶微紅,低着頭走到太子跟前,咬脣低聲道:
“玉琢給殿下請安。”
姜其琛聽着林凝眉的聲音不對,鳳眸之中不由流露出一絲擔憂之意,擡起面前女子的下顎,對上了林凝眉通紅的眼眶,姜其琛只覺得心口泛起針扎般的疼痛,忙不迭地問:
“凝眉這是怎的了?誰敢讓你受委屈?”
林凝眉強扯出一絲笑容,搖了搖頭道:“玉琢沒受委屈,只是想着殿下這麼長日子都沒有來清風觀中,是不是厭了玉琢?”
現下聶修?與聶家軍還處於邊關,無論如何林凝眉也必須鉗制住姜其琛,否則這位太子殿下派去的李太醫萬一真動了手,事情恐怕便有些不妥了。
林凝眉擡手搗住心口,素來帶着紅暈的面色也蒼白了幾分,舔了舔乾澀的脣瓣,啞聲道:
“玉琢居於清風觀中,能倚靠的只有殿下一人,可是殿下政務繁忙,倒不出空來實屬正常,是玉琢逾越了。”
聽了這話,姜其琛心中一喜,他不怕林凝眉逾越,就怕這女子從未將他放在心上。
兩手扣在林凝眉玉潤的肩頭,姜其琛將人往懷中一扯,下顎抵在林凝眉耳側,低聲開口道:
“近來是孤不好,忽略了凝眉,從今日起,孤將奏摺搬到清風觀中來批閱可好?這樣孤也能有更多的時間陪在凝眉身邊。”
林凝眉面上刻意露出一絲爲難之色,眼中似有淚光閃爍,說:
“殿下無需爲了凝眉費心,現今殿下批閱奏摺已經頗耗費心力,若是再將奏摺搬來清風觀中,想必還得折騰一番,萬一再被太子妃娘娘知曉了,恐怕也對娘娘肚腹之中的娃兒有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