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叫你查的事情你查清楚了嗎?”天堯一臉的凝重。
“回陛下,老奴確實在宮裡尋訪過。但是在這偌大的皇宮裡要找一隻小小的黑貓,確實是不容易。請陛下再寬限老奴幾日,老奴一定會加緊調查的。”全忠回到。
天堯聽全忠說的甚是有理,也沒有爲難他,只道:“全忠,朕不是想要爲難你,只是這隻黑貓事關重大。因爲朕一直懷疑這內宮之中藏有吐蕃國的奸細,不然我們的作戰計謀不可能被吐蕃人知曉。也不可能在交戰中節節敗退。前幾日我偶然聽見雲初說她在後宮之中見過一隻黑貓,你也知皇家因爲‘龍虎鬥’這一禁忌,宮中是不許飼養貓的。朕記得少時曾看過一本書,書上說這吐蕃人精通訓貓之術。想必這宮裡的貓與吐蕃的奸細有着莫大的關係。依朕所見。這宮中的奸細必是先是盜取軍報,然後通過馴服的貓同宮外聯絡,傳遞消息的。”天堯雖然語氣平和,但樣子卻十分憂愁。
全忠聞此也緊張了起來忙說:“老奴一定會加緊查辦,不會打草驚蛇的。只是這皇宮之中竟然藏着如此奸細,實在讓人毛骨悚然,不知陛下可有懷疑的對象?依老奴淺見,既然是吐蕃派來的奸細,會不會是……”全忠故意沒有說完,等着天堯的回答。
“朕起先也懷疑過衍昭儀,畢竟她是吐蕃進獻的女子。但是依朕這兩年來對她的觀察,衍昭儀確實沒有做過什麼讓人懷疑的事情,對天辰也是關懷備至。但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畢竟她的身份是這後宮之中最可疑的。如果真的是她,朕也絕對不會姑息她,一定會讓所有人知道背叛朕是什麼樣的下場。”說着天堯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全忠聽後也贊同的點了點頭,道:“既然陛下心中已有數,老奴就不多言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不知今日陛下今夜想在哪個娘娘那歇息?”
天堯半晌沒有說話,全忠看着着急,也不敢說什麼。又過了一會兒天堯纔開口說道:“去恆昌殿吧,賢妃懷了身孕,朕是得去看看她,畢竟她腹中的孩子是朕與尚家爭鬥所剩的唯一籌碼。”
“那老奴去準備了。”全忠看着天堯也是一陣的揪心。心想:有些個時候陛下真的是像極了先帝但又有些時候就完全不似先帝,因爲他們父子倆都是性情中人。只可惜先帝的真性情是表現出來的,而陛下卻一直都在隱藏着他的真心。
恆昌殿。
天堯看着牀上熟睡的青竹,心裡突然有一絲內疚。聽宮婢靜兒說,青竹從下午得知懷孕之後,就期待着陛下可以來看看她,然而左等右等,陛下還是沒來。青竹因爲是有了身子的人了,整個人也容易睏乏,所以就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其實在天堯心裡青竹是一個難得的好女子。雖然容貌差強人意,但和雲初一樣都是心地善良沒有心機的女子。只可惜他不愛她,他也不愛任何人。因爲作爲帝王,他是不能愛任何人的。也許對他來說所有的女子註定都是用來辜負的。天堯想着:也許當初的決定真的是錯的。像青竹和雲初那樣的女子,根本就不適合進宮,她們應該有自己唯一的相公,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而不該在這皇宮之中爲爭奪一點點的寵愛而掙扎。
今天當天堯聽到雲初說想要回大漠的時候,他就知道原來他真的做錯了。他以爲對雲初最好的保護就是把她放在自己的身邊疼惜。而他沒有想到雲初想要的不是這種錦衣玉食的宮闈生活,而是自由自在的瀟灑生活。雖然現在天堯可以放她走,但他的心卻做不到了。也許她已經不小心成了他的一種習慣,改不了也戒不掉了。也或許,天堯不敢再想下去,他怕,怕他真的愛上了那個小丫頭,一心想要離開他回到大漠的小丫頭。
“陛下,既然賢妃娘娘都睡下了,不如我們去別的娘娘那吧,不如就去暖馨殿可好?”全忠見天堯在愣神,不由得插了一句,心想:陛下這會兒子必是想去暖馨殿的。
“朕哪也不去,今天就在這陪賢妃
了,全忠你叫宮人收拾出偏殿,朕就在那裡睡下了。”天堯口氣極不自然,一副賭氣的樣子。
全忠見此也不好說什麼,只得按吩咐去做,心裡卻嘀咕着:陛下不知又在和淑妃娘娘鬧什麼脾氣,也不知淑妃娘娘知不知道,否則,這陛下可是要氣上不少日子了。
第二日。
天堯一早就起了,見青竹還在熟睡中,也沒忍心打擾她,只叫宮人們好生照看就匆匆的上朝去了。
宣政殿。
天堯一身明黃色龍袍端坐在龍椅之上,俊秀的臉被映的越發好看,卻也掩飾不住他作爲帝王的氣度和威嚴。
“朕昨日吩咐丞相和沈將軍的事,你們二人是否辦妥了?”天堯問。
沈毅滿臉的凝重走上前來剛要回話,就被尚睿打斷了。
“回陛下,老臣已經想好了。”尚睿搶先一步說,神色十分的得意。
沈毅見此也無心與他爭搶,於是退了回去。尚睿瞥了沈毅一眼,接着說了下去。
“回稟陛下,依臣之見,這定遠將軍的位子,非沈將軍莫屬啊。”說着轉身向沈毅笑了笑,又接着說:“沈將軍隨已逝的陳將軍駐守大漠多年,對吐蕃軍隊的作戰方式最爲了解,整個朝廷恐怕真的沒有比沈將軍更適合的人選了。”尚睿說完,恭敬的向天堯行了一禮,就退了回去。
天堯聞此神色有些猶疑,心想:尚睿這隻老狐狸一看就是心中早已盤算好了的樣子,昨日要他進宮商議他還一副甚爲憂心的樣子,今日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其中一定有詐。
這時,參軍邱子洲也站了出來,說道:“回稟陛下,尚丞相所言極是,定遠將軍一職懸空已久,吐蕃的蠻夷正是盯準了我們邊境無將才敢肆意侵擾我們邊境,正如尚丞相所言,沈將軍的確是定遠將軍的不二人選啊。”說完看向了一邊的沈毅。沈毅沒有看他,也是一副猶疑的神色。
天堯看了看邱子洲,依舊沒有說什麼。心想:原來邱子洲也成了尚睿的人了,看來這個朝堂之上,一心向朕的的人沒剩幾個了,幾乎所有的都是尚睿的幕僚了。
這時更多的朝臣走上前來,“臣認同丞相觀點。”
“臣也認爲沈將軍是最合適的人選。”
朝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絲毫沒有理會天堯的反應。天堯看着如此場面,依舊沒有說什麼,反而一臉笑意的看着尚睿。
尚睿見此,心裡一陣驚疑。轉向了一邊一直沒有發話的沈毅:“沈將軍,您怎麼看此事?”
話音剛落整個宣政殿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都落在了沈毅的身上。天堯也頗爲緊張的看着沈毅。心你默唸着:沈毅,你可不能答應尚睿那隻老狐狸。
半晌沈毅才擡起頭,對天堯行了一禮:“臣願意爲陛下分憂,自請到大漠戍邊,擊退吐蕃大軍。”說完又行了一禮。
天堯心中大叫不好,心想:沈毅這個武夫,心思全都花在了練武上,一點心機也沒有。尚睿做的每件事都是有他的目的的,尚睿不可能會突然將一品定國公定遠大將軍的位子讓給不肯臣服於他的沈毅。這其中必定有陰謀,尚睿一定是在謀劃着什麼,必須要調走沈毅不可。
尚睿聞此滿意的笑了笑恭敬地對天堯說:“陛下,既然沈將軍都主動請纓,不如陛下就成全了沈將軍,也了了沈將軍的心願啊。”
天堯看着尚睿一副得意的神色,心裡十分的煩悶,但在朝堂之上又不好爆發,強擠出一絲笑容,“沈將軍確實是去平定吐蕃的最好人選,但是沈將軍手中握有禁衛軍的軍權,此事甚爲繁瑣,一時之間也不好交代。況且淮南邊境最近也很不安穩,朝廷正是需要沈將軍這種將才的時候,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的就將他遣到漠北如此遙遠的地方。還是另覓他人吧。”
沈毅聞此稍稍的鬆了口氣。其實他心裡是不願意再回到漠北那個苦地方了。畢竟這幾年來他也過慣了
高牀暖枕的日子。現在青竹當了娘娘,執鬆又做了駙馬,任誰都不會捨得離開這裡,再去過那種漫天風沙,四面楚歌的苦日子了。
尚睿聞此絲毫都不驚訝,走上前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早就猜到了天堯會不允此事。天堯看到尚睿這副神情,不由得心生厭惡,不去看他。
尚睿似乎跟本不在意天堯的神色,向天堯行了一禮說:“既然陛下不允,臣也沒有辦法,只好另覓人選了。”
聞此天堯頗爲詫異的擡眼看了看尚睿,尚睿依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使天堯心裡很是忐忑,不知道這隻老狐狸葫蘆裡究竟裝的什麼藥。
天堯有意擡了一下眉毛,問道:“哦?尚丞相又有合適的人選了?”口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
尚睿沒有在意天堯的口氣,還是恭敬地說:“臣確實還有一人要推薦。”
天堯板着一張臉,有些不耐煩的說:“不知丞相所言何人,朝堂之上,不要跟朕耍花腔,說出來就是了。”
尚睿聞此,笑容更深了,他連忙說道:“回陛下,臣以爲,既然沈將軍不合適,我們不如反其道而行,選一個年輕的將軍迎戰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尚睿說着有意的停頓了一下,衆大臣見此紛紛應和着,尚睿滿意的笑了笑又接着說了下去:“自從五年前陳將軍活捉了吐蕃王孟和,我們天晟王朝和吐蕃只間的關係就異常緊張。再加上吐蕃王一時想不開在牢中自盡,我們兩國的關係就更加惡化了。現在的吐蕃王格爾敦是孟和的長子,雖然是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但是爲人毒辣陰險。戰術也總是異常多變出其不意。是個難對付的人物。我們選個年輕一點的將軍也許正好與格爾敦對盤,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說不定啊。”
天堯表面上雖然無波瀾,但心裡確實十分認同尚睿的觀點。他對這個格爾敦也早有耳聞,他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蠻夷,狠到骨子裡的暴君。
這時沈毅一臉茫然的看着尚睿問道:“不知丞相要推舉的將軍到底是何人?”
尚睿轉身看着沈毅一字一字頓的說:“都尉沈執鬆。”
聞此,天堯和沈毅都愣在當場,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尚睿見此心中不禁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沈毅你這個武夫是自己去送死還是把你兒子派去送死。想着朝一旁的邱子洲遞了一個眼色,邱子洲見此趕忙走上前去說道:“回稟陛下,臣也覺得丞相所言極是,都說虎父無犬子,沈都尉是沈將軍家的獨子,未滿二十歲就已經官拜都尉了,在軍中也頗有威望,確實是可造之材啊。”
天堯根本沒有理會邱子洲說些什麼,只是想着:絕對不可以讓執鬆去漠北,此次征戰路途兇險,萬一有個好歹,含貞非瘋了不可。即使不爲了含貞,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尚睿把沈家唯一的血脈派去送死啊,這樣怎麼對的起沈毅這麼多年來的誓死效忠啊。
天堯剛要開口反駁沈毅卻忽然的跪倒在地,天堯見此不得不停了口。只見沈毅雙手抱拳,恭敬的對天堯行了禮說道:“臣謝陛下厚愛,小兒在帶軍方面經驗尚淺,實在是無法擔此重任,臣在此請旨願意替兒子出征,不滅吐蕃誓不還朝。”說完向天堯行了一個大禮。天堯見此,心中有數,看來大勢已去,這次沈毅是非去不可了。他只能暗自嘆了口氣,沒想到尚睿會用執鬆的命來威脅他們,這次是輸了,輸在一個情字上。
“沈將軍請起吧,此次征戰路途艱險,沈將軍一定要珍重,朕在這裡等着你的好消息。”天堯看着沈毅,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沈毅無比堅定的看着天堯說:“臣一定不辱使命,凱旋而歸。”說完對着天堯又是一禮。
“那老夫在此也恭祝將軍凱旋而歸。”尚睿滿臉的笑容。衆人聞此也紛紛應和着。
“願將軍凱旋而歸。願將軍凱旋而歸。”這句話久久的飄蕩在宣政殿上空,像是戰鼓,又像是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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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