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堯看着眼前身着藍色宮裝的女子,頗爲讚賞的點了點頭道:“天裕,你若是身上沒有這股子香氣,朕還真會將你錯認成賢妃呢。”
只見宮裝女子掩嘴嬌笑道:“陛下真會開玩笑,臣妾不正是您整日念着的賢妃嗎?臣妾還懷有陛下的孩子,陛下淨說些個傻話。”
天堯看着如此嬌俏的青竹有些個無奈的說道:“賢妃可是從來不會和朕這麼說話的,一會見了淑妃,你可別把她嚇到。”說到這裡,天堯原本面帶笑容的臉忽然陰沉了下來。雲初,雲初,天堯心裡念着。你真的就要這樣走了嗎?
“淑妃?淑妃是誰啊?話說皇兄娶的這四個娘娘,臣弟也就只見了賢妃娘娘,這個淑妃娘娘又是何方神聖啊?怎麼連出趟宮也捨不得放下,還要帶着啊?”天裕聽後有一絲詫異。
天裕心裡念着:我已經五年沒有回過聖都了,看來真的錯過了很多的東西啊。皇兄現在已經登基了,娶了妻室也有了孩子。而我在這宮裡最清晰的回憶就只是五年前,那是我離開聖都後第一次回宮時的情景,那時我和皇兄都是十四歲。想着想着天裕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裡。
天還下着雨,離開皇宮已經整整五年了。天裕看着高高的宮牆,心裡念着:皇叔,皇兄,這五年來,你們可好啊。天裕不才,不能正大光明的去看你們,只是這份思念親人的心情實在難熬,所以天裕回來了,回來看看你們。
天裕很輕易的就翻過了宮牆,對他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這幾年和師傅在一起他沒有學到什麼大的本事,輕功易容這種事情,他可是極爲擅長的。天裕隨意的進了一間宮人的房間,不大一會換了件小太監的衣服就出來了。他心想:在這宮裡還是打扮成小太監纔好隨意行走。
天裕看着眼前這偌大的皇宮,似乎比五年前更加的華麗了。面對如此大的皇宮他有些無所適從,到底皇兄現在會在哪啊?這麼大的皇宮着實難找。況且今天還下着雨,真是讓人頭疼。正當天裕猶豫着的時候,雨下的更大了些。天裕有些個無奈,立刻跑到了迴廊底下避雨,打算從長計議。
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進了迴廊。天裕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身着鵝黃色宮裝的女孩,只見她全身都被雨水淋溼了,身上罩着一件男子的斗篷,與那身華麗的宮裝完全的不搭邊。樣子有些狼狽。天裕心了盤算着:看樣子,那個女孩必是這宮裡的貴人,到底是誰我也記不得了,現在就算是含貞站在我的眼前,我也必是不認得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還是快些溜了吧。天裕想着,拔腿就要溜走。天裕剛一個轉身,剛纔的黃衣女孩就驀地倒在了地上,似乎是暈了過去。
這下可是大事不妙了。天裕一個回身來到了女孩身邊,把女孩扶起來。好漂亮的女孩。天裕不由的讚歎道。雖然她的臉已經被雨水打溼,頭髮胡亂的貼在臉上,但依然無法遮擋她秀麗的容顏。
天裕小心的搖了搖她,問道:“小姐,你怎麼樣,你醒醒啊。”懷中的女孩似乎有些反應。天裕又問:“你是誰,住在哪個宮,怎麼會在這裡暈倒?”
懷裡的女孩似乎有了意識,但是依然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含糊的說:“華榮殿,華榮殿——”女孩聲音微弱的說。
天裕心裡一驚,華榮殿不就是文華皇貴妃住的地方嗎?那懷裡的女子不就是含貞?但是這個女孩似乎要比含貞小几歲,天裕一時之間也摸不着頭腦。於是又問:“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天裕邊問邊小心的用袖口
爲女孩擦拭臉上的雨水。
“雲初,我叫雲初。”女孩慢慢的張開了眼睛,天裕見此馬上停了手。扶着女孩坐起來。
“你叫雲初?你沒有隨從嗎?怎麼會在這暈倒啊?”天裕溫和的問。
雲初先是一陣恍惚,然後緩緩的擡起頭來,對上了天裕澄澈的雙眸。“你是?你的眼睛好像好像——”雲初努力地回憶着。這雙眼睛似乎是在哪裡見過的。
天裕見此立刻把頭低下。有些慌張。心裡念着:自小我就和天堯皇兄長的相像,若是被這個女孩認出來,真是會惹不少的麻煩。於是又立刻擡起頭來,笑眯眯的說:“主子們都說奴才臉熟,主子不必費心去想了,奴才這就送主子回宮吧。”天裕說着要饞雲初起身。心想:就算被發現,也不能狠心的將一個柔弱的小女子扔在這裡,像這樣的雨天,奴才們幾乎都在偷懶。這回廊裡一天也來不了幾個人。幸好是讓我撞見了,不然啊,像這樣的天氣,這個叫雲初的小丫頭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雲初順從的由着天裕把她扶起來,但剛一起身,腳一軟,又坐回了地下。雲初這下可是摔的不輕,整個身子就像要散架了一般。眼淚也在眼眶裡打轉,但是卻沒有喊疼。
天裕見雲初摔回了地上也是一驚。立刻蹲在雲初面前,焦急的問:“雲初主子你沒事吧,是不是沒有力氣啊,摔的疼不疼啊。”
雲初眼中含淚,咬着嘴脣倔強的搖了搖頭說:“不疼,我沒事。”
天裕見此就更加焦急了,心想:這個主子看着嬌滴滴的,但是卻是倔強的很呢。剛纔那一下子一定摔的不輕,看來肯定沒有辦法自己走回去了,現在只有……
“主子要是不嫌棄,就讓奴才背您回去吧,看着雨啊也不知什麼時候停,主子您身子嬌弱,又淋了雨,得趕快回去,再耽擱了,怕是身子受不住啊。”天裕說着轉過身去,背對着雲初,一副甚爲恭敬地樣子。
雲初聞此,有些個猶豫但還是咬了咬牙,起了身伏在了天裕的背上。輕輕地說了句:“有勞公公了。”
天裕從來沒有背過女孩子,況且還是這樣好看的女孩子。心裡也是一陣的緊張,臉上火辣辣的心裡小鹿亂撞,有些個心猿意馬。天裕就這樣揹着雲初起了身,快步走着。雲初因爲天裕走的太快,環住天裕的雙手又緊了緊。天裕這下子更緊張了,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雲初心裡也是一驚,急忙說道:“公公還是把我放下吧,我自己能走的。”雲初小聲說着,臉上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
天裕聞此急忙穩住了身子,紅着臉說道:“主子不必憂心,奴才就是摔到自己也不會摔到您的。”天裕邊說邊放慢了腳步,心也不似最初的那樣的忐忑了。
雲初聞此也鬆了一口氣,可能是有些累了,她把頭輕輕的靠在了天裕的肩膀上。頓時天裕的肩膀一僵,但立刻又恢復了平靜。臉上不自覺地揚起了一絲微笑。心裡念着:雲初,雲初,你究竟是誰?爲什麼我從未見過你。天裕心裡念着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到了華榮殿門口,雲初似乎已經睡着了。天裕實在不忍心叫醒她,但是這樣一身溼的站在外面,必定會生病的。於是輕輕的晃了晃身子柔聲叫道:“雲初,雲初,醒醒,到了。”
被天裕這麼一晃雲初也醒了。天裕趕忙輕輕地把雲初放在地上,雲初也是使了不少力氣才站穩的。天裕看着扶着牆勉強立的雲初,有些擔憂,但是爲了不暴露自己的身分,他確實也只能把雲初送到這裡
了。
雲初一臉感激的看着天裕說道:“今日多虧公公出手相助,不然雲初可能早就遭遇什麼不測了,雲初謝過公公了。”雲初說着向天裕行了一禮。
天裕見此忙攔着雲初說道:“主子不必如此,只是主子往後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子,不可再像今日一樣再淋雨了。”天裕說着口氣頗爲爲認真。
雲初沒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難掩一身的倦意。
天裕見此說道:“主子快些進屋換身衣服吧,奴才這就告退了。”天裕說完深深的看了雲初一眼,轉身準備離開。
“公公留步,雲初還不知道公公的名字呢。”雲初見天裕要走忙問道。
天裕沒有回頭,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柔聲說道:“護主是奴才的本分,主子又何苦詢問奴才的名字呢,這真是爲難奴才了。”
“是我不好。”雲初有些落寞的低下頭。半晌她又擡起頭來看着天裕的背影。臉上驀地揚起了一絲淡淡的微笑,“我就叫你香公公吧。”雲初說:“剛剛在你的背上我就聞到了一股從未聞過的香氣,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叫你香公公吧。
天裕聞此,也是一怔,但馬上又回過神來。他轉過身去,對上了雲初澄澈的雙目笑着說道:“隨主子高興吧。”
雲初聞此,也算是舒了一口氣。趕忙從懷裡掏出了已經溼了一半的絹帕,遞給了天裕說道:“香公公,爲了揹我回來,受累了,這個給你擦擦汗吧。”
天裕見此,慢慢的接過絹帕,只見純白的絹帕上,繡着一個小小的流雲圖案,針腳有些粗糙,一看便是初學刺繡的人繡的。天裕看着絹帕哭笑不得。心裡念着:雲初,雲初,你到底是誰啊?
“香公公,你保重,後會有期啊。”在天裕愣神的時候,雲初已經走到了華榮殿門口,正朝着天裕揮手。
天裕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像雲初揮了揮手。雲初見此,笑了笑,一瘸一拐的進了華榮殿。
天裕看着雲初離去的背影,心裡有一絲的欣喜。心裡念着:雲初丫頭等我,一會見了皇兄,晚上再來看你啊。
天裕將雲初給的絹帕小心的放入懷中,高高興興的離開了華榮殿。
天裕花了好多的時間纔在鳳鸞殿的偏殿找到了天堯。兩人促膝長談,天裕也將這幾年的經歷告訴了天堯。天堯聽後只勸天裕回來,但天裕還是拒絕了。天堯看着如此倔強的天裕也是沒有辦法,只能幫他守着這個秘密。其實對於天堯來說,何嘗不是羨慕天裕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入了夜,當天裕滿心歡喜的來到華榮殿時,卻再也沒有找到雲初。天裕有些慌張,原本準備見了天堯就離開皇宮,沒想到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心再想再見見雲初,看看她好不好,但現在卻找不到她了。
天裕就在這皇宮之中一連找了好幾日,但始終都沒有再見到雲初。雲初就好像在這偌大的皇宮之中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再出現。天裕甚至懷疑,那日雨中的相遇也只是個夢而已,而云初也只是夢中出現的女子。
天裕站在高處俯瞰整個皇宮心裡念着:這個皇宮真的是個傷心之地,所有最美和最悲傷的回憶都來自這裡,所有的幸福和絕望也都來自與這裡。也許我真的應該徹底的離開這裡了,因爲我是懦夫,所以我選擇套不。只有這樣鎖住回憶,心就不會那麼痛了吧。天裕心裡念着。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夕陽西下,只有一個少年落寞孤單的身影。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