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讓解耀先寫的字條沒有說去的地方,去幹什麼。但是字裡行間卻透露出他要去找小日本鬼子拼命。狡猾多疑的“白狐”一旦見了這張字條,一定會心智大亂,滿腦子“爲啥”?但是保證解耀先的安全絕對是“白狐”工作的重中之重,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幫助解耀先脫險,沒有時間去考慮“爲啥”了。以軍統濱江組組長“白狐”之能,他會很快判斷出解耀先的去向,然後果斷採取行動。
“連翹”所要爭取的就是時間!等到軍統濱江組的特工趕到“大和旅館”,要麼“狄安娜”已經完成任務,神不知鬼不覺的悄然撤出。要麼就是解耀先爲了掩護“狄安娜”安全撤離,正在與小日本鬼子憲兵和漢奸們浴血苦戰。軍統濱江組特工的到來,對於解耀先是否能全身而退來講,還有一層意義。就是一旦解耀先掩護“狄安娜”撤離時被困,軍統濱江組的特工無異於就是“及時雨”,就是“救星”。
就算是軍統濱江組的特工沒有找對地方,有人刺殺武田德重的爆炸性新聞透露後,“白狐”也不會懷疑解耀先和刺殺武田德重的人是一夥兒的了。事情明擺着,解耀先如果和刺殺武田德重的人是一夥兒的,是聯手刺殺武田德重,他得喝多少假酒事先告訴“白狐”呀。
事後,“白狐”對解耀先不經請示,就擅作主張,獨自一人前往行刺小日本鬼子關東軍參謀長武田德重中將感到十分震驚,也讓他對解耀先的膽量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讓“白狐”疑竇重重的是,解耀先跟隨軍統二處副處長餘震鐸中校來哈爾濱的任務不應該是刺殺武田德重呀。何況,解耀先在行動中又和疑似“赤黨”地下組織的人攪合到了一起,雙方行動的目標幾乎完全一致。這難道僅僅是巧合嗎?若說解耀先是“赤黨”,“白狐”絕不敢相信。
“白狐”非常想給軍統總部拍電報,直接向“老闆”報告。可是,“白狐”深知“老闆”的脾氣,他又不敢貿然拍電報報告,只能等有機會轉彎抹角的詢問“老闆”了。
“狄安娜”綁架武田德重的行動雖然沒有成功,卻令解耀先因禍得福,爲能夠完成任務打下了基礎。也讓“狄安娜”徹底轉變了對中國同志的輕視,更加堅定了他想讓解耀先成爲他的助手的想法。只不過,解耀先的身份特殊,“狄安娜”的想法只是一廂情願而已。
“佛燈”的話讓解耀先心中很感動,但是他卻不願表露出來。
解耀先看了一眼“九四式”卡車的大廂後面掠過的街景,有點詫異的問道:“白兄,咱們這是去哪兒呀?……俺瞅這外邊啦應該是山街的警察廳,咱們應該是去傅家店方向吧?……”
“白狐”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小日本鬼子憲兵隊已經把霽虹橋封鎖了!咱們要是走霽虹橋,近是近了,可那就等於自投羅網呀。咱們得繞着圈子回去。嗯,謝兄還有啥要求?……”
解耀先厚着臉皮說道:“俺眼目前兒也沒想起啥來,就是這一仗把子彈消耗了百十來發。請白兄務必看在黨國的份上,伸出手來拉兄弟一把,再給補充二百發子彈!……”
“白狐”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說道:“唉呀媽呀!……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戰兄這麼厚臉皮的!那是子彈,都是真金白銀換來的。你戰兄當是過年放的炮仗呀?噼裡啪啦的鬧個過癮?沒有!沒有!這一把說啥也沒有了!像你說的,有招兒想去,沒招兒死去!……”
解耀先抹搭了“白狐”一眼說道:“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白兄真是摳門兒!二百發子彈值幾個大錢?整得就像割了你白兄的心頭肉似的。嘿嘿……你白兄不給拉到,郎當個大長臉就好像俺上輩子欠你八百吊似的,誰求不着誰呀。唉……還是小日本鬼子憲兵隊特高課的橫田正雄大方,趕明兒俺去憲兵隊找橫田正雄借二百發子彈去,好借好還嘛。……”
“白狐”陰森森的說道:“解兄,你少跟我倆扯哩根兒楞,我怕你咋的?你回答我兩個問題!你的回答我要是滿意,別說二百發子彈,就是四百發子彈,我也咬牙給你踅摸去。……”
解耀先沒笑擠笑的說道:“白兄有話就說,就屁就放!……”
“白狐”皺了皺眉頭,說道:“戰兄,我始終欣賞你是個溫文爾雅,敢作敢當的奇男子。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咋一嘮嗑,你就像哈爾濱街頭的臭地賴子呢!……”
解耀先撓了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的對“白狐”拱了拱手,說道:“‘大璞未完終是玉,精鋼寧折不爲鉤。’……白兄責備的是,你有話請講,小弟這裡洗耳恭聽。……”
解耀先前倨後恭,讓“佛燈”和“獠牙”實在忍不住,捂住嘴拼命地掩蓋住笑聲,就連“白狐”也不由得莞爾。“白狐”臉露微笑,說道:“我真服了戰兄了!不過,就算解兄插科打諢扯犢子的本事世界第一,也不能打消我問你問題的念頭。……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戰兄爲啥要殺武田德重?殺武田德重和你來哈爾濱的任務有關係嗎?第二個問題,你是找誰把這張字條包了一塊石頭投到周老太太的窗戶上?……”
解耀先嘆了口氣,說道:“唉……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白兄,你這人的人品實在不咋地。俺二哥餘逆震鐸叛國投敵,當了無恥的狗漢奸這件事兒那是俺的奇恥大辱,你咋老含個屁不放呢?……俺不敢違抗‘老闆’的命令親手爲黨國除了餘逆震鐸這個禍害,還不敢殺個把小日本鬼子的大官兒出口惡氣呀?至於找誰把這張字條給周老太太送去,有那麼重要嗎?嘿嘿……男子漢大丈夫,明人不做暗事!俺路過‘三十六棚’茅樓前兒,正巧遇到老黑他三姨夫鬧肚子竄稀上茅樓,俺尋思着周老太太不像你白兄,她可是無辜的。俺一旦陰溝裡翻船,可別連累了周老太太。於是乎,就寫了一張字條,囑咐老黑他三姨夫送給‘佛燈’。至於老黑他三姨夫爲啥送給了周老太太,是包着石頭還是咋送的,俺就不知道了。……”
“白狐”心裡明鏡似的,解耀先說瞎話不打草稿,那是瞪着眼睛滿嘴的胡說八道。就算是派人去調查他說的那個什麼“老黑他三姨夫”,也不可能有什麼結果,索性睜一眼閉一眼,省得慪氣。不過,解耀先沒提殺武田德重和他來哈爾濱的任務有沒有關係,“白狐”也不好追問。他陰森森的對解耀先說道:“‘人心叵測卻難防,幸有神明鑑在旁;若使堅持心不改,一生偃蹇理應當。’人在做事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戰兄要是敢作一丁點兒對不起黨國的事情……嘿嘿……別說我‘白狐’他媽的翻臉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