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
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
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
越豔罷前溪,吳姬停白紵。
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
低迴蓮破浪,凌亂雪縈風。
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唐.李羣玉詩)
太原郡北漢皇子劉承均宴客宮殿上,曲聲婉轉動聽,舞者翩翩若飛。年有二十六歲的劉承均頭束玉冠,身着緞袍坐在殿中的主位上,面前的青玉案上擺放着美菜佳餚,下方左右兩側的案几依次坐着幾位身着常服的人,卻是耶律宗武與柳宮文等人。
衆人一邊欣賞着殿中輕盈若飛、袖如龍遊長相俏麗的美女曼妙舞姿,一邊推杯換盞暢飲,待曲終袖罷之時,衆人輕拍手掌叫好,劉承均示意樂工舞伎下退,舉起酒杯對着坐在右席首位的耶律宗武道:“來,耶律將軍,本王敬將軍一杯。”
耶律宗武笑了一聲,舉杯相迎,“謝皇子殿下。”
二人相視而笑,將酒一飲而盡。
劉承均放下酒杯望着次席上的柳宮文,言道:“可惜錯過了最好時機,使得這次柳先生計謀功虧一潰。”
原來北漢皇帝欲要南下攻打後周,請求遼國支援,耶律璟登基不久,剛經內亂,國力尚虛,但心恐後周勢大,來奪取幽雲十六州,遣派蕭雁北等人出使北漢、南唐,商議聯合北漢、南唐南北夾擊後周之事。
蕭雁北帶着耶律宗武、柳宮文到達北漢之時,北漢皇帝正考慮向河西府州的折家軍動手,其原因是爲折家軍屢次在後方騷擾進犯,使得不能一心一意對後周用兵。
折家軍素爲遼人所忌,蕭雁北自也不反對對其用兵,而柳宮文聽聞後便是獻上使毒一計,用“朝夕散”加上蟲蠱將毒疫擴散,使得府州軍民染上瘟疫,散失抵抗之力,蕭雁北考慮到衆多無辜百姓,自不同意柳宮文這下作毒計,待他去了南唐之後,柳宮文卻慫恿耶律宗武將此計獻上。
耶律宗武早年在蕭雁北轄下,對蕭雁北自然甚是敬畏,此時當了南大院護衛府統領將軍,脫離了蕭雁北節制,加上覷覦繼承燕王爵位,亦想建功立業,此次亦肩負與北漢商盟的使命,便也同意柳宮文使毒一計,獻與劉旻後,自是一拍就合,派出細作下毒於折家軍,未想郭榮竟能請來苗長寧,解了“朝夕散”之毒。
“若是提早十天,府州想是已被攻破。柳某未曾料到折家軍竟能尋到藥王谷之人。”柳宮文能知道是苗長寧解了自己所下之毒,自然是潛在府州的暗樁,傳回有苗姓之人到了軍中解毒救人之事。
左首一位皇子府中的客卿接言道:“商人重利,仕人留名。卻不知兵者詭道,哼。”但見對面的耶律宗武望來,臉顯不善,忙收口不語。
劉承均見狀呵呵一笑:“武人自有武人的氣節,這也難怪……府州的折家軍不除,終是我大漢的心頭之患。”
頓了頓,又道:“蕭都統大遼名將,而折家軍驍勇善戰……這次本王奏明父皇,呈書請求大遼皇帝派遣蕭都統與我漢兵攻打府州折家軍,耶律將軍以爲如何?”
耶律宗武素是輕視北漢兵士,聞聽劉承均所言,心中便生得意,舉起酒杯笑道:“皇子殿下所言極是,本將軍也正有此意,哈哈……皇子殿下、諸位,爲蕭都統岀使南唐順利聯盟,乾了這一杯。”
一陣推杯換盞後,酒足飯飽的耶律宗武與柳宮文在劉承均相送之下出了府外,乘上候待的馬車,往下榻之處而去,躲在不遠處的洛逍遙見到後,卻是偷偷隨後跟蹤。
原來洛逍遙那日與高若玉作別,便北上太原,自是想潛入皇子府盜取鳳梧琴。他雖初次獨闖江湖,也知曉皇子府非尋常之地,府中守衛定然森嚴,便想先觀察皇子府周邊的地形,以防不測而作退路之用。
豈知來到皇子府周邊之時,卻是看見柳宮文與耶律宗武進了皇子府,不由得大吃一驚,但想着柳宮文是害了師孃之人,洛逍遙豈會放過,便伏在暗中等侯,準備跟蹤柳宮文,探明他落腳之處。
此刻已是亥時三刻,路上漸無人影,洛逍遙不敢靠近,只能遠跟在馬車後面,半柱香後,那馬車停在一處院落門口,但見柳宮文與耶律宗武二人下車入內後,便上前一看,卻是專爲大遼使臣而設的都亭驛館。
洛逍遙自也不會貿然行事,心知這驛館的護衛也非等閒,斟酌之下,便想去通寶閣太原分閣找許廣智商議對付之策,剛走到驛館不遠處的街口,左側街道突是竄出三人,正是柳宮文與兩位帶刀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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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宮文自被楚南風闖入護衛府刺殺後,行事更加謹慎。與耶律宗武岀了皇子府上了馬車,亦是從馬車窗簾向外偷偷察看,以防有人跟蹤,卻是發覺十餘丈外有一人忽隱忽現,心中見疑之下,進入驛館後便速度帶上兩位護衛從後門而出,自是想拿下跟蹤之人。
到了街口之時,恰遇洛逍遙回走而來,乍見洛逍遙的面容,不由得失聲道:“是你?”心驚之下卻是對身邊的護衛喊道:“拿下他。”
這次蕭雁北、耶律宗武來北漢之時,所帶來的護衛也是不少,但想南唐路遠,恐途中不測,蕭雁北便讓其中四位神念修爲的供奉隨行,而留在北漢的護衛皆只是歸真與固元之境。
柳宮文見是洛逍遙後,心恐翁牧就在附近,但說躲避已無可能,此下只望從速拿下洛逍遙,以作挾持之用。他在代州峽谷之時與洛逍遙交過手,心知不易對付,忌憚之下自是先讓手下護衛動手。
而洛逍遙手無兵刃,心知憑自己的身手,定不是柳宮文三人合力的對手,在柳宮文喊話之時,便自搶先動手,一掌拍向那抽刀欲出的高個子護衛右肘,將那已將出鞘的刀身拍回鞘內,同時一拳擊到那護衛腋下,速度之快眨眼之間,那高個子護衛雖已是歸真小成之境,怎奈洛逍遙出招快、狠、準,雖也躲避,卻被擊中了肩膀,連退數步撞上院牆,但覺半身發麻,一時動彈不得。
一擊得手之際,身側的另一個護衛卻已是揮刀迎面劈來,洛逍遙右腳一撤,避過刀鋒,一招無極掌的“流水東去”使出,那護衛身手自也不弱,一刀砍空後,回招反撩而上,未料洛逍遙掌氣凜冽,右腕竟被掌風震得一麻,刀勢自也一滯,又見洛逍遙左拳擊出,拳氣又迎面而來,急忙後退躲開。
柳宮文未料到一別近年,洛逍遙武功精進如斯,拳掌功夫竟也是不弱,待見洛逍遙兩三招便逼退兩個護衛,吃驚之下,一招“周天指”使出,直點洛逍遙胸前“神藏穴”。
洛逍遙輕哼一聲,無極掌“沉石入海”使擊,卸去柳宮文攻來的氣機,連接着攻出數掌,在兩個護衛環伺之下,他自是不敢大意,招招皆是攻勢,“迎風破浪”、“逆水行舟”、“翻雲覆雨”連接攻上,卻也逼得柳宮文變攻爲守。
二人旋即鬥了七八招之時,那倆護衛便是舉刀近前,想是要伺機偷襲,洛逍遙暗道不妙,便是暴喊一聲,一招化自星宿劍法的“亢龍布雨”攻岀,氣機如劍,逼退身前的柳宮文,同時身形向右一閃,想縱上屋頂離去,卻見柳宮文手上彈岀兩個黑點向面門疾射而來,想是暗器,身形一頓,便是一掌拍出,卻聽“嗤”一聲,那黑點破開,蒙起煙霧,但聞一陣淡香,又聽柳宮文喊道“拖住他。”
洛逍遙心恐有毒,氣機一轉,卻覺無礙,心神略定之際,但聽左身後破空刀聲響起,身前柳宮文又連出數指,無奈之下只得向右閃去。
在右側的高個護衛見狀,便是舉刀劈出,洛逍遙左掌迎上,擊向刀身,同時左腳向前一踏,右拳傾出,那高個護衛第一招便吃了這招之虧,心有餘悸,卻是收刀後退,洛逍遙趁機向右脫出。
正欲縱身而起,但覺身後一陣寒意,一道氣機如箭矢襲來,不得已轉身避過,只見柳宮文化指爲掌擊來,掌氣凜然,此時避之不及,便也出掌迎接而上。
“砰”一聲悶響,卻被柳宮文震退兩步,氣機一滯,一口逆血涌上,心頭大駭,忙強自忍住。復運氣行轉周天,卻發覺氣機竟不及原來七成,方纔知道剛纔那煙霧是含有消退功力的毒煙。
柳宮文射出的那兩顆毒丸卻是“神風散”,聞者半盞茶時間後功力氣機逐漸消退,要十二個時辰之後才能恢復。苗長寧當初將這“神風散”送與了翁牧,誰知翁牧在與楚南風闖入護衛府打鬥之時,不慎掉落,卻被柳宮文所得。
而柳宮文的苗長寧真傳,醫術已非尋常,幾經研究,竟然被他探出“神風散”的藥物成份,也練出了幾顆“神風散”,若非其中一味藥草極爲難尋,恐怕他一扔就是一大把。
但見洛逍遙被自己震退,柳宮文心知神風散見效,復是連出數指,指指氣機皆是點向洛逍遙身上要穴,此時洛逍遙縱是招勢森嚴,但功力陡降,氣機不暢,五招後被柳宮文點中氣戶穴,一口鮮血噴出,連退數步跌倒在地。
柳宮文心恐夜長夢多,自是欺身而上,欲想拿下洛逍遙,但聽“嗖、嗖”數聲響起,迎面三道冷光射來,忙身形一頓,使出指法,擊點射來寒光,同時右後急退。
眼見一位四旬漢子一閃而至,俯身挾起洛逍遙縱身而去,其速如電逝,柳宮文未加思索之下兩袖一揮,六條銀蛇離袖而岀,疾射那踏空而起的漢子。
這救起洛逍遙的漢子正是荊南郡主高若玉派來的莫不善,他身家性命皆在高若玉手上,不得不從,一路上便是尾隨洛逍遙到了太原,他已趨神念大成修爲,加上輕功了得,洛逍遙自也未發現被他跟蹤。
莫不善暗中隨護之時,卻見洛逍遙跟蹤離府馳去的馬車,心下大爲奇怪,但恐他有所閃失,只得偷隨其後。
待見到洛逍遙被人圍鬥不落下風,心中讚歎他身手了得之際,豈料形勢突變,見洛逍遙對掌之後,吐血倒地,大驚之下射出飛鏢阻住柳宮文,同時夾起洛逍遙逃離。
半空中卻聽身後“嗦、嗦”響聲,知有暗器襲來,他若無攜着洛逍遙,以他輕功造詣自可不理,踏空而去,此刻多了百餘斤重量,卻是無法作到,只得落下身子,反身左掌拍岀。
他的修爲不輸柳宮文,自認爲也可將暗器拍落,誰知射來的竟是活蛇,掃落在地後,卻有兩條未死,在柳宮文笛聲相引中,從地上飛起襲來,倉促之下,只得出掌擊擋,但覺掌側似被針刺,雖震死了毒蛇,卻也被蛇信襲中。莫不善心知不妙,怪叫一聲,挾着洛逍遙施展“登天縱”,躍上屋頂疾馳而逃。
柳宮文聽到他的驚叫之聲,知他被蛇咬中,便招呼兩位護衛縱上屋頂追去,但見那人影如飛而去,傾刻間已在四五十丈外,心中佩服對方輕功了得之餘,也暗暗竊喜,但知對方中的蛇毒,愈是行氣,毒氣發作愈快,想是不久便可擒拿到手。
莫不善疾逃之下,左手漸麻,心知毒氣發作,不得已只得運氣抵抗,身形自也慢了下來。他輕功卓絕,與柳宮文的距離本拉開有七十丈之遠。但因分心療毒,卻又縮到三十餘丈,眼見前面隔街之處有一大院顯有燈光,隱見種有樹木,心念一動,傾力疾馳躍下街道,往那大院側小巷奔進,轉而躍入那庭院之中,他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不會在屋頂上跳入那院中,以免被身後追趕之人發覺。
柳宮文眼見三十餘丈處的莫不善躍下屋頂,趕趕至街邊屋頂之時,卻是杳無蹤跡,心感疑惑,但見對面是一排院落,左右都有巷道,便躍下屋頂,對着跟隨的兩位護衛道:“你二人去左右巷中查看。”自己則站在街道中間四處打量。
不一會兒,那兩個護衛奔出巷子,對柳宮文搖頭道:“巷中與院后街道皆無發現那二人蹤跡。”
柳宮文心忖洛逍遙已經受傷,岀手相救之人也中了銀蛇之毒,任憑他神念境修爲之人,逼岀毒性也要兩三個時辰,但疾奔之下,毒性加速,毒傷必定嚴重,料想中毒之人必不會逃遠,否則毒性攻心神仙難救,想到此處,便擡頭望向眼前懸有“劉府”的院落,思索起來。
那高個子護衛隨着他的目光望向劉府,低聲道:“幾息之間,若非隱在這附近宅院之中,必不可能逃出我等視線,不若先進這劉府中查探究竟?”
柳宮文沉吟道:“一般官員,若非皇親國戚、或皇帝親賜皆不可稱宅爲府,又是劉姓……恐與這皇室有關,卻是不可硬闖。”
那高個子護衛冷笑道:“我等是大遼使臣護衛,難道還怕他不成?”
柳宮文聞言略一思索,點頭道:“也好,那就有勞錢護衛先去查探……但也不可莽撞。”
錢姓護衛點頭稱是,走向劉府,縱身躍上院牆,誰知腳未站穩,一陣拳罡襲來,卻是被震落掉下,接着便聽“咣噹”之聲,府門打開,從中走出一位二十餘歲,目光炯炯的青年,神態威儀看着柳宮文三人,緩聲道:“你們是何人?怎敢夜闖劉府。”
柳宮文見他身手矯健,似是歸真大成修爲,眉頭一皺,拱手道:“柳某乃大遼南院護衛府供奉,閣下是這劉府……”他看這青年的年紀不大,自也認爲不是這劉府的家主。
那青年神情稍有驚訝,拱了拱手,“劉繼業,是這劉府的主人。”
柳宮文聞聽卻是一愣,暗道自己糊塗,卻是笑道:“哦,原來是劉無敵,劉指揮使,久仰、久仰,柳某眼拙了。”
這劉繼業本姓楊,深得北漢皇帝器重,賜與劉姓,官拜保衛指揮使,駐守在代州與朔州漢遼之間的邊境上。
雖然漢遼兩家聯合抵抗後周,但相互之間也亦提防,駐紮邊境上的遼兵認爲北漢皇帝是大遼的兒皇帝,經常越境對北漢邊民搶劫牲畜財物。
劉繼業不想將事體鬧大,便單槍匹馬到遼兵營帳,要求以江湖規矩,單打獨鬥比武來決定被搶的財物歸屬,遼人生性好鬥,自也答應,卻皆不是劉繼業對手,不得不將所搶之物歸還,久而久之便有“劉無敵”之稱,在邊境上自是甚有威名,而耶律宗武當初也曾敗在他手下,故而柳宮文也知其聲名。
劉繼業輕笑一聲:“劉無敵?呵呵,倒是不敢當,不知柳供奉深夜闖我府中所謂何事?”
“有兩個周廷刺客潛入都亭驛,想刺殺使臣大人,柳某追至此處,不見蹤影,心恐此二人竄入府中,傷了劉大人家人,故而讓錢護衛潛入查探。”
劉繼業“哦”了一聲,淡淡道:“有勞柳供奉費心了,若是有周廷刺客闖入,劉某自會殺之。恐是供奉大人會追錯了方向,何不報官衙差人一同捕捉?”
柳宮文正欲作答,又見府內步出一位濃眉大眼,年有二十六七歲的青年,踏地有聲,竟是明竅山谷之境。
柳宮文心頭一震,知是討不了好處,便拱手道:“柳某唐突了,望劉大人見諒。”言罷卻是帶着兩位護衛告辭而去。
劉繼業看着柳宮文身影消失後,轉頭對那濃眉大眼的漢子道:“小叔叔,這些遼人心中想必見疑,天亮應會稟明皇上……您與御勳還有那兩位受傷義士需得連夜離去。”
原來莫不善闖入之時,已被劉繼業等人發現,在劉繼業詢問下,只得說是有遼人追殺,而劉繼業實是對遼人甚是痛恨,便是出手庇護。
那漢子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府院,待劉繼業跟進後方道:“繼業,不如你與賽花也一同前去府州如何?”
“我與賽花結拜夫妻一年多,皇上若是因爲折家軍的原因想殺我,早就殺了,小叔叔不必擔心。”劉繼業的夫人便是府州守將折德扆之女折賽花,而這濃眉大眼的漢子是折德庡的族弟折德守。
這次劉繼業兒子劉延玉彌月之喜,折德扆不便前來,便派族弟折德守與兒子折御勳到來慶賀探望。
劉繼業的父親楊信曾受後漢皇帝劉知遠的知遇之恩,而北漢皇帝劉旻又是劉知遠胞弟,劉繼業懷有對劉家報答之心才留在北漢效力,折德守想是知道勸說無望,長嘆一聲,言道:“此時夜深了,如何岀城?”
“昨日前來道賀了韓將軍與我生死之交,亦知道小叔叔的身份,今晚剛好他當值內城守護……”劉繼業邊說邊從懷中取出一令牌,“況且我還有保衛指揮使出城的令牌……”
轉身將令牌遞與身邊一隨從,言道:“楊忠,速去準備一輛馬車,將那兩位受傷義士,和叔老爺、舅爺一起護送出城,從後院出去,送到府州後,你直接去邊關城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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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府中,剛休息不久的劉承均被耶律宗武求見擾醒,來到廳上略有不解道:“何事三更半夜讓將軍如此慌忙?”
耶律宗武拱了拱手:“事關重大,本將軍不得不三更半夜前來打擾殿下。”
劉承均驚訝的“哦”了一聲,又聽耶律宗武道:“本將軍回驛館之時,有兩位周廷刺客入館刺殺,幸得柳先生髮覺,一路追殺……那刺客像是逃入了一座府院。”
劉承均眉頭一挑:“府院?何人的府院?”
“劉繼業,劉將軍的府院。”
劉承均心頭一震,不僅他的父皇劉旻對劉繼業甚是器重,而他本人對劉繼業亦是十分賞識,北漢事奉契丹爲主,頗受遼人輕慢,但需像劉繼業這種智勇雙全的將領來震懾遼人,以免處處受欺,聞言沉吟道:“哦,是繼業的府院……可是耶律將軍親眼所見那刺客逃進?”
身邊的柳宮文卻是應道:“是柳某身邊的兩位護衛親眼所見。”他自也留了後路,不敢胡說是自己親眼所見。
“可惜若無皇上手諭,本王也無權搜查繼業的府邸,再說三更半夜,城門已關,諒他們也逃不出去,不若明日稟明皇上再說,耶律將軍以爲如何?”耶律宗武此時的身份是大遼使臣,劉承均不得不徵求他的意見。
耶律宗武聽他口氣知是推搪之語,也心知這北漢皇帝與這皇子對劉繼業的器重,不然就憑劉繼業娶了折賽花之事,十個腦袋的劉繼業也被砍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