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太平殿上

九 太平殿 上

等三公主更衣回來,場面重新熱鬧起來,然而呂美人的好時機已經過去了,那支被打斷的曲子沒能讓她打動太后,卻讓一衆同來賞花的美人對她有了一種同仇敵愾的心理。等到過了一會兒三公主提議雅坐無趣,傳花行令飲酒的時候,美人們不管真高興假高興,大家都比剛來時放得開了,不那麼拘束,有兩個都唱了曲,另外當場作詩的也有一個,還有幾個講笑話的,甚至還有一個跳舞的,那身段腰身,花間風前翩翩起舞,意態動人,婀娜多姿。呂美人只說了一箇中規中矩的笑話,用過午飯,天更熱了,太后也倦了,才散了場。

阿福一夜都沒有睡着。一半是因爲杏兒雖然因爲三公主的話而躲過大難,但是仍然被韓夫人罰跪了一下午,到晚上兩個膝蓋紅腫不堪,人也站不起來了。阿福打了水替她敷着,杏兒兩眼紅腫,當着人不敢哭,回了屋裡淚珠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撲簌簌落個沒完。

“阿福姐,我真的沒碰着那酒壺……”

阿福嘆口氣,現在心裡亂的很也不知道怎麼勸她。

當時那旁邊離酒壺最近的就是三個人,三公主,固皇子,還有杏兒。要不是杏兒,那就是另外兩個打翻的了。但是那兩個人——

如果當時酒壺沒碰翻,就能聽到呂美人再唱出下面幾句來了吧?

這個酒壺翻的實在太不是時候了。

杏兒今天已經很累,受了驚嚇,又跪了一下午,喝了阿福請綠盈幫忙留下來的綠豆解暑湯,就沉沉的睡了,阿福也覺得累,可是她睡不着,在牀上翻來覆去,只覺得身上的汗出個沒完,口乾舌燥,腦子裡很亂,卻又什麼也想不出來。

阿福爬起來倒水喝,杏兒聽到聲響,也模模糊糊出聲:“阿福姐,我也要喝。”

阿福喝了幾口,又拿只碗倒了水端給杏兒。

杏兒喝的太快差點嗆着,放下碗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句:“其實不過是拿我當幌子,我知道是誰打翻了壺的!”

阿福一愣,回過頭來:“嗯?”

“肯定是那個瞎……”杏兒嚥下那個字,又改口說:“那個固皇子打翻的。”

“是他?”阿福納悶了,那位固皇子看起來冷淡淡的對什麼都不關心,打翻酒壺這種事不可能是他會做的事吧?

杏兒擡起頭,先是疑惑,然後恍然:“對了,阿福姐你不知道。今天茶房的人告訴我,固皇子眼睛看不見的。”

看不見?

阿福本能的反駁:“不可能!”

“這事宮裡都知道的……”杏兒打個呵欠重新躺了下去:“不過綠盈姐姐她們不說,姐姐你又不大和別人來往,所以不知道。當年皇后生下固皇子就去世了,過了好久纔有人發現固皇子眼睛是瞧不見東西的……”

阿福覺得今天的意外,一樁連着一樁。

那雙美麗的眼睛,竟然是看不見東西的?

一點都看不出來……

阿福的注意力從呂美人唱的詞上頭,轉移到這位固皇子身上來。

但是仔細想,他的身邊一直有人,來的時候有宮女和那個韋素在身旁,三公主和他一起入座的……對了,他不看見太后的方向,如何行禮的呢?是身旁的人提醒了他還是,對了,太后先出聲招呼的他。

阿福的心情漸漸沉澱下來。

一生下來就沒有見過光明嗎?

阿福覺得有點心酸。

在他心目中,世界是什麼樣子呢?

一片黑暗,或遠或近的聲音……也許,比惶恐更鮮明的感覺,是孤寂吧?

表面上太后寵愛他,三公主和他好象也是一副姐弟情深的樣子——但是實際上,所有人都在他心裡喊他瞎皇子吧?

他的世界,旁人走不進去。

而別人的世界,他也走不進來。

阿福閉上眼。

漆黑……一片漆黑。

這個包界彷彿只剩下自己,一抹虛無的脆弱的思緒。

從哪裡而來?又要到哪裡去?爲什麼會存在於這個地方?

這個世界同自己所知的世界,是同一個嗎?又或者,呂美人和自己,是不是一樣來歷?

阿福在黑暗裡苦苦思索,然後恍惚着,她又看到自己從高處墜下的一刻,下方的有巨大的不可抗拒的拉力,墜地一瞬間,身體和意志一起碎裂,然後世界象是停了電,一瞬間全黑了。

阿福身體抽搐着醒過來,臉上溼溼的,眼睛又酸又熱。

她扯過枕邊的手帕擦眼睛。

很久沒做這個惡夢了。

剛剛出生,知道自己又擁有了一次生命,可是在幼小的嬰兒身體裡面,卻並不覺得欣喜和期待。反而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起死亡時候的情景。

小時候的阿福不愛哭,也不愛動——阿福後來想起來,總是覺得,也許母親和她不那麼親密,也有自己的原因在裡面。

自己不象一個女兒。

象阿喜,象昨天見過的三公主那樣撒嬌,她做不來,她對待朱家母親的態度,和她們不一樣。

俗話說,會哭的小孩兒有糖吃,這句話,很有道理。

天還沒亮,月光透過窗櫺,清冷的斑駁的光撒在地下。阿福看着那些清冷的光影發呆。

今天遇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也太沖擊了。

旁邊牀上杏兒輕聲**,大概腿實在很疼。阿福仔細想想,園子裡的花草,有沒有什麼對消腫是有幫助的,明天幫杏兒敷一下——說起來,阿福覺得杏兒這次實在有點倒黴,她一直那樣說,大概那個酒壺真的不是她碰翻的。

要是自己沒被綠盈姐叫去幫忙,那麼碰翻酒壺的責任,可能就得自己來擔了……

不是說興災樂禍,不過阿福真的覺得,一直不走運,遇到壞事躲不開遇到好事趕不上的自己,或許運氣比以前,稍好了一些。

正冒出這個念頭,杏兒又輕輕**了一聲,阿福剛擡起一點點頭的好心情,又撲通落了下去。

阿福下牀過去看,杏兒兩手緊緊抱着自己,被子沒有蓋好,腿蜷着,人是一種蜷縮着,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阿福想替她把被子蓋好,一伸手就知道壞了。

杏兒發起高燒了。

估計剛纔哼哼就是因爲燒的難受,可阿福卻還以爲是膝蓋疼所以夢裡哼兩聲。

她急忙在屋裡翻,綠盈倒給過她兩粒藥丸,去風清熱毒的,越急越忙亂,好不容易翻出來,倒了水給杏兒喂藥。杏兒燒的迷迷糊糊的,阿福舀了水來,替她脫了衣服擦身,折騰了半夜,也許那藥真的有效,也或許阿福的擦身起了作用,天亮時杏兒燒退了。一面愧疚的朝阿福道謝,但是她根本爬不起來,試了一下,連挪都沒挪動一下。

“沒事兒,你躺着吧,今天也就是收拾收拾,綠盈姐那裡我去說一聲。”

阿福和綠盈說的時候沒說杏兒發燒,只說昨天跪的,腿傷了。綠盈點點頭:“她算運氣好的了,那你今天就要多辛勞一點。”

阿福點頭。

杏兒這還算運氣好?

也許吧,要是三公主沒說那句話,大概杏兒現在已經不是躺在牀上養病了——

結果今天的活兒格外的多!

也是,昨天有人遊了園子,自然要收拾的地方多。殘花敗葉要剪了去,被誤踩的花草要修護,踏實的土要重新翻過……姚內官那裡人手不夠,劉潤和阿福他們幹完了西邊的活又去東邊幫忙。

正忙着,忽然院門口有人拍了兩下手,又比了個手勢,劉潤扯了阿福一把,所有在幹活的立刻全都退到牆沿,然後一字跪開。

腳步聲響起,有人走了過來。

那人從阿福前面不遠經過,所以阿福看到一角黑色的袍子。

黑色爲貴——阿福還看到邁步時露出來的足尖,穿着高頭雲履,鞋口有金色的絲繡,太快看不清花紋,只覺得黑金交映的那一抹重色深深印在了眼睛裡,拔都拔不出。

能穿這鞋的只有皇帝。

說起來阿福進宮這麼久了,這倒是頭一次遇見皇帝。更正,是遇,沒有見,見鞋不能算見吧?

等皇帝進了太后的日常起居的東萊閣,阿福她們才被暗示先退下去。

好在活幹的差不多了,這忙了一上午還沒有吃飯的功夫,阿福肚子空空,一想杏兒不知道有沒有吃上東西,心裡不免有些牽掛。

————————

兒子好多了,能吃能睡能玩。。。終於鬆一大口氣。

空城第五次修稿了,修的我想死。。。

九十三入冬三八十五春二三夜霧七十八回城一七十四較量二五德福宮九十六風波平三六十三煩擾二九十三入冬二十五過年四十六指婚三十九新居二九十無題三四十八得償心願四十哥哥十三新人新氣象中三十九新居三六綠豆糕八十五春二五十六冬日四七十九回城四七十九回城三八十六親三五十七寒雪四十七韋府六十三煩擾二二十二羹湯三十四洗澡三十九新居二八十七雨一九十五天欲雪三七十五雨二十二冬天二二十九出宮五十八圍爐夜話一六綠豆糕九十三入冬二八十治標一五十八圍爐夜話二六十八不足三二十九出宮六十過年三十四病上十固皇子中六十四仇人一八十一治本四三十四洗澡七十九回城四四進宮七縫補五十七寒雪二七十六生變三三十出宮一十三新人新氣象中九十三入冬三五十四山居八十九週歲三五十一柳暗花明五十八圍爐夜話二六十三煩擾一三十八忐忑二四十七秋日二十九出宮三十七關於誤會七十舊事三三十出宮一三十二隻是六十二迎春四十一美差上九十一七夕二九十二秋寒二七十七盛夏二五德福宮二十六丹鳳殿三夜霧十固皇子下五十九嚴寒二八十五春一五十一柳暗花明二十八陰謀二元宵節小番外九十一七夕二六十八不足三七十三山居一四十九重見太后十八絹花上七十舊事一七十一憂患一五十七寒雪二七十四較量三六十七新生二六十二迎春二五十五喜訊二七十五雨二十三新人新氣象下十固皇子上五十一柳暗花明二六十三煩擾二八賞花會下
九十三入冬三八十五春二三夜霧七十八回城一七十四較量二五德福宮九十六風波平三六十三煩擾二九十三入冬二十五過年四十六指婚三十九新居二九十無題三四十八得償心願四十哥哥十三新人新氣象中三十九新居三六綠豆糕八十五春二五十六冬日四七十九回城四七十九回城三八十六親三五十七寒雪四十七韋府六十三煩擾二二十二羹湯三十四洗澡三十九新居二八十七雨一九十五天欲雪三七十五雨二十二冬天二二十九出宮五十八圍爐夜話一六綠豆糕九十三入冬二八十治標一五十八圍爐夜話二六十八不足三二十九出宮六十過年三十四病上十固皇子中六十四仇人一八十一治本四三十四洗澡七十九回城四四進宮七縫補五十七寒雪二七十六生變三三十出宮一十三新人新氣象中九十三入冬三五十四山居八十九週歲三五十一柳暗花明五十八圍爐夜話二六十三煩擾一三十八忐忑二四十七秋日二十九出宮三十七關於誤會七十舊事三三十出宮一三十二隻是六十二迎春四十一美差上九十一七夕二九十二秋寒二七十七盛夏二五德福宮二十六丹鳳殿三夜霧十固皇子下五十九嚴寒二八十五春一五十一柳暗花明二十八陰謀二元宵節小番外九十一七夕二六十八不足三七十三山居一四十九重見太后十八絹花上七十舊事一七十一憂患一五十七寒雪二七十四較量三六十七新生二六十二迎春二五十五喜訊二七十五雨二十三新人新氣象下十固皇子上五十一柳暗花明二六十三煩擾二八賞花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