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沒有說話。
而是從自己懷中拿出一塊淡白色玉佩。此玉晶瑩剔透,瑩潤光澤,裡面有淡淡虹光繚繞,正面五色花紋纏繞,背面刻着個“璇”字。
這是蕭煜一直隨身攜帶的母親遺物,他端詳着手中的玉佩沉默了很長時間。
然後他看着林銀屏問道:“你認真的?”
林銀屏看着蕭煜,說道:“當然。”
蕭煜抓起她的手,鄭重的把玉佩放到她的手心,說道:“送你好不好?”
林銀屏靜靜看着他,說道:“這算是你的承諾?”
蕭煜說道:“雖然說男人的承諾有時候不怎麼靠譜,但這確實是我的承諾。”
林銀屏說道:“我相信你。”
蕭煜問道:“爲什麼?”
林銀屏沉默了一下,然後幽幽的說道:“母親說過,女子還是要笨一點的好,聰明過了頭,凡是都要刨根問底,到頭來吃苦的還是自己。”
蕭煜看着她美麗溫婉的容顏,記起在西河原的湖邊,她洗去臉上僞裝轉身望向自己時,那一抹驚豔,有一種觸及內心的美麗。
他發現,林銀屏有的時候,真的很美也很聰明。
於是他也明白了爲什麼他會對她有不一樣的感覺。
……
部落裡的多數糧草被搬運出來,最終牧白還是決定只帶騎兵,將老弱婦孺留在部落中。蕭煜沒有什麼意見,在他看來,留在部落中反倒是更加安全。
很快這千餘騎便開始了向東南方向進發,朝着中都的方向的前進。
草原廣闊,這裡的消息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傳達到王庭中去。同時幸運的是,在諸葛鋼鐵和牧白的帶領下,千餘騎兵沒有遇到王庭或者隸屬王庭的部隊,而馬賊們更是望風而逃。
一路輕鬆南下,繞過數個大小不一的部落後,林遠部署在草原邊境的四部已經遙遙在望。
“他們是大汗最信任的人,也會是王妃最注意的人。”
牧白看着已經遙遙在望的黃漢吉部,蹙眉說道:“這時貿然去接觸他們,卻是兵行險招。”
蕭煜說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如今草原局勢混亂,我們必須要快,趕在王妃徹底控制住局勢之前整合起大汗留下的勢力,纔能有對抗王妃的本錢。時間,我們耗不起。”
遠方忽然揚起煙塵,繼而是地面微微顫動。
馬蹄聲響,數百騎從另一側的小丘後面折出,朝着蕭煜一行人殺至。
最前方的一匹白馬上,林銀屏提着繮繩,神情平靜。蕭煜端坐在她一旁的一匹黑馬上,拿着馬鞭,神情漠然,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們一點也不驚訝這次襲擊,甚至隱隱覺得,這次意料之中的伏擊來得實在晚了一點。
箭嘯淒厲,隸屬諸葛鋼鐵的騎兵,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已經開始馬上用短弓對來敵進行反擊。
更何況還有牧白這位已經逐漸恢復傷勢的履霜境界大高手,這一次的襲擊並沒有多大的波折。
爲首的那名千夫長,被蕭煜凌空一劍斬去頭顱後,這次失敗的襲擊剛剛開始就已經結束。
人馬繼續前行,在日落日分,也終於是抵達了黃漢吉部之前。
部落首領黃漢吉,早已帶人在門前等候多時。
黃漢吉沒有對剛纔的事情作任何解釋,甚至彷彿沒有發生過這件時事情。他只是恭謹的請公主殿下先作休息,然後安置好諸葛鋼鐵千餘騎。
按照之前說好的,牧白負責林銀屏的安全,蕭煜則去大帳與黃漢吉談一談。
蕭煜剛剛走進大帳,他便愣住,因爲他在這兒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秋葉正坐在大帳的一個角落裡,和一個邋遢老道說着什麼。
“蕭煜你終於來了。”
秋葉感覺到了蕭煜的注視,轉過頭來望着蕭煜平靜的說道。
蕭煜說道:“我沒想到真人會在這裡。”
接着蕭煜把目光轉向秋葉身旁的邋遢老道問道:“這位是?”
秋葉說道:“這位是溪塵師叔。”
蕭煜臉色一肅,拱手行禮道:“見過溪塵真人。”
一身破舊黑色道袍的溪塵老道不以爲意的擺擺手,笑道:“早就聽秋葉師侄說起過你,今天看來確實有點意思。”
蕭煜有點摸不準老道說的有點意思是指什麼,只好說了幾句謙虛客氣的場面話。
剛好,這時黃漢吉走了進來。
黃漢吉雖是草原人,卻可能是與中原人打交道多了的緣故,透露着一股中原商賈的精明。
他先是與秋葉和溪塵見禮,然後纔看向蕭煜說道:“聽聞蕭公子與公主殿下感情親厚,今日得見,果然年輕俊傑。”
花花轎子人人擡,蕭煜笑道:“黃臺吉過獎了,蕭某也曾聽聞臺吉乃大汗生前最信任之人,多年鎮守邊境,勞苦功高。”
臺吉乃草原上最爲嫡系尊貴血統的部落首領才能享用,若要嚴格說起來,這位林銀屏還得管這位黃漢吉叫一聲叔叔。
黃漢吉的笑容愈發燦爛了,笑道:“早年大汗還在世時,就看中蕭公子,把公主許配於你,現在雖然還未成婚卻也少不了叫一聲駙馬。”
蕭煜連連擺手:“臺吉言重了,若是如此,那蕭某也是小輩,還要管臺吉叫一聲世叔纔是。”
黃漢吉大笑:“那我就倚老賣老一回,叫一聲賢侄了。”
蕭煜拱手笑道:“見過世叔。”
攀完交情,就該說正事了。
“王妃諭令傳遍草原,想來賢侄也已經看到,草原上人心渙散,更有一些想富貴已經魔怔的崽子想要拿公主殿下去換那錦繡前程。”
黃漢吉說道:“而現在徐林虎視眈眈,叔叔我真的是有心無力啊。”
蕭煜說道:“若是四部執意要走,徐林沒有東都調令,他不敢怎麼樣。”
黃漢吉說道:“可是我們四部若走,要走到哪裡去?”
蕭煜說道:“自然是王庭。”
黃漢吉笑而不語,轉了話題道:“有一件事,我想問問賢侄。”
蕭煜說道:“世叔請講。”
黃漢吉說道:“這草原王位,賢侄可有想法?公主畢竟是女兒身,而世叔也已經老了,又膝下無子,若是賢侄願意上位,那世叔定當竭力扶持。”
蕭煜袖中的手微微一顫,轉瞬便恢復正常,然後笑道:“世叔說笑了,草原只能姓林,中原曾有女皇,草原有一女王又有何不可?此事蕭某便當作沒有聽到,以後世叔也休得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