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臉上再出現讓人不安的笑容,聲音輕柔而低沉:“她們現在肯定需要你啊。”
“對,對的。”陷入狂喜的間桐雁夜奪門而出。
在他的背後,笑容詭異的沈峰站在黑暗中,壓抑着自己充滿嘲諷的尖銳笑聲。
就像是快要死掉的野獸,沈峰看着秦安澤的屍體,狂笑着留下自己無法抑制的眼淚。
無法更改的事實讓他無法接受:最初之火,已經毀掉了。
瑞切爾重傷,約書亞瀕死,秦安澤都死了,艾薩克變成野獸一樣的樣子,只剩下沈峰一個。
往昔所有人的希望都在所謂的‘希望隊’手下被碾碎,最後,一切都無法挽回。
“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他看屏幕上顯示的冬木鎮地圖,猩紅的眼神彷彿在燃燒,充滿了讓人不安的瘋狂。
最初之火的未來已經毀掉了,那麼所有人都要爲此而陪葬,哪怕自己也死掉也無所謂,所有人……所有人,都要死!
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讓所有的人都陪着自己墜入無底深淵吧……第一個會是誰呢?
“間桐雁夜啊……不要讓我失望。”沈峰看着間桐雁夜離開的方向,臉色陰沉:“你已經註定被所有人捨棄了,那就發揮自己最後的利用價值吧……”
——————————————————言峰璃正終究還是死了。
暴雨之後的第二天,施工隊從言峰教堂的下面挖出了他的屍體,不出白朔的所料,所有的令咒都已經不見了。
很明顯,殺死言峰綺禮的是輪迴士。
在原著之中,言峰璃正死去的時候,以暗語寫下了接管令咒的咒語,只有同爲宗教人員的兒子才能看懂的咒語——福音書之中的一節頌詞。
除非是知曉劇情的輪迴士,否則沒人能夠從言峰綺禮的手中提前將這一份禮物奪走。
在施工之中,言峰綺禮作爲聖盃戰爭監督者的兒子,代替了自己的父親取得了監督者的身份;反正他的英靈在別人的眼中已經被殺掉,失去參戰資格了。
因爲昨夜幾乎驚醒全冬木的戰鬥,相當多的掩蓋工作需要他去處理。
配合時鐘塔還有聖堂教會的人脈,將那些窺探到真相的人全都催眠、或者乾脆人間蒸發,處理好和官方之間的關係等等繁瑣事務讓他不得不離開了正在挖掘的現場。
而言峰綺禮從電話中收到父親死訊的時候,他正在參加遠阪時臣的葬禮。
在場參加葬禮的賓客們在得知言峰璃正也在昨夜的‘恐怖襲擊’中死去的時候,非常體諒的答應了主持葬禮的言峰綺禮‘暫時中斷葬禮,一個人靜一靜’的要求。
誰都不知道,言峰綺禮此刻心中充盈的不是悲痛,而是……讓人幾乎快要歡呼起來的喜悅。
在收到父親死去訊息的一瞬間,言峰綺禮心中瞬間升起了連自己都不清楚的奇異感受。
是痛苦和悲傷麼?
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讓他的眼淚無法遏制的流淌在臉上,他在心中努力的尋找着來形容‘它’的詞彙。
直到最後,言峰綺禮才發現,這種感覺的名字叫做‘幸福’!
終於找到屬於自己快樂的言峰綺禮,感覺到發自內心的幸福,幸福的流出了眼淚!
生來不知‘喜樂’和‘愛恨’的缺陷者——言峰綺禮終於尋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快樂。
因毀壞而快樂,因死亡而雀躍,從別人和自己的痛苦中體會到了無法被常人理解的喜悅……一直在束縛着他的最後一層桎梏——他的父親死去了,於是言峰綺禮終於戳破了就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僞裝,看清楚自己的真實面目究竟是什麼摸樣……“這是何等的醜陋和悲哀啊……”
他跪在寂靜的房間中,哽咽着,背誦着贖罪的悼詞,他因自己的快樂和愉悅而惶恐……但是卻無法遏制,反而,越演越烈了?
終於,他俯在地上,無法抑制的笑了起來,壓抑着自己像是發狂一樣的笑聲。
就在無聲而崩壞的笑容中,言峰綺禮死掉了,言峰綺禮重生了……“主啊,我讚頌你!”他發自內心的頌揚着神明,讚美着讓他終於看清楚自己的面目的神靈。
擦乾淨眼淚,他努力的撐起了看似失落和悲痛的僞裝,半響之後,終於打聽到自己所尋找的人在哪裡。
同爲遇難者的家屬,言峰綺禮準備去‘安慰’一下失去丈夫的遠阪葵,和失去父親的女兒遠阪凜。
“還請節哀,家父和時臣先生一定在在天上看着我們的。”
他非常期待在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後,對方的臉上流露出來的,究竟多麼悲痛的哀傷。
而言峰綺禮將會同怪獸一般,從她們的悲痛之中汲取着不爲人知的快樂。
就在手掌即將叩動門扉之前,他就察覺到了陌生的氣息,在門後傳來了男人和女人的爭吵聲。
在門的後面,充滿哀痛的婦人拒絕了曾經好友的請求,並且對他逾越的想法嚴加訓斥,於是一切都向着毀滅的軌跡滑去。
“雁夜,你不該這麼想的,我們哪裡都不會去。”
間桐雁夜記憶之中的少女,讓他魂牽夢繞的女人現在正在摧毀他心中最後的希望。
遠阪葵抱着自己的長女,看着間桐雁夜,聲音中帶着悲傷,但是眼神卻充滿了讓間桐雁夜的心靈快要粉碎的幸福:“離開這裡吧,雁夜,你已經離開了魔術師的圈子,就不要再踏入其中了,我不會跟你走的。
時臣雖然死去了,但是他的心還跟我在一起。我會將凜撫養大的,她的姓氏是遠阪,而不會是間桐。”
輕描淡寫的,對間桐雁夜的付出一無所知的遠阪葵,就將間桐雁夜一直以來的痛苦付出,默默的犧牲碾碎,就連最後虛僞的藉口都徹底戳穿。
從一開始的狂喜墜落,一直到地獄的深處,間桐雁夜的希望再一次化爲絕望。
刻印蟲啃噬身體的痛苦,長夜之中的酸楚和寂寞,一直以來支撐着他前進的妄想粉碎了,於是間桐雁夜開始墜落,在此刻那些痛苦匯聚在一起,快要燃燒了。
“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遠阪時臣他、他已經死了啊……”他壓抑着喉嚨裡絕望的哀鳴,險些跪倒在地上:“那麼,櫻怎麼辦?就這樣讓她在間桐髒硯那裡承受折磨麼?還有、還有我啊?!”
間桐雁夜跪倒在地上,冰冷的絕望充斥了身體,脆弱的快要大哭:“我該怎麼辦纔好。”
曾經溫和的氣息化爲讓他狂亂的毒藥。遠阪葵彎下腰撫摸着間桐雁夜的頭髮:“我是時臣的妻子,一直都是……櫻是個苦命的女孩子,我救不了她。”
遠阪葵停頓了一下,安慰着自己的‘友人’:“雁夜,離開這裡吧……”
間桐雁夜顫抖着,擡起頭看着她、絕望之後,他終於被最愛的人推入了最黑暗的深淵,就像是沈峰所料的那樣,他被所有人都捨棄了,最後的支柱徹底粉碎。
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腦中迴響,在黑暗中,沈峰欣賞着間桐雁夜的墮落,無聲的狂笑,通過預留在他心中的精神通道,充滿惡意的心靈力量化爲了柔和的聲音“雁夜先生,你被她拋棄了,拋棄了……”
“我,被拋棄了?”
“對,她是個惡毒的女人,爲了自己,拋棄了你,拋棄了可憐的櫻……”
在黑暗中,沈峰手舞足蹈,歡慶着間桐雁夜的毀滅,柔聲說道:“她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你啊,雁夜先生……”
已經被推到崩潰邊緣的間桐雁夜喃喃自語,就像是頻死者抓緊最後一根稻草,充滿祈求的問道:“我,我該怎麼辦?”
沈峰的臉上露出了充滿惡意的邪意笑容,伸出自己的手指,終於將懸崖邊緣的間桐雁夜推了下去。
“報復她,要讓她付出代價……付出代價……代價!”
“對,代價……”像是瘋了一樣,間桐雁夜的身體顫抖了起來,雙眼中露出了令人不安的猩紅,看着近在咫尺的最愛,露出了抽搐的笑容:“葵……”
“你知道,遠阪時臣是怎麼死的麼?”他的聲音充滿沙啞和癲狂,逼近了因間桐雁夜的表情,而開始慌亂中的遠阪葵:“是我殺的啊,是我,殺死了他,殺死了你最愛的人……”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遠阪葵搖着頭,向後退縮,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被遠阪葵藏在背後的女孩子突然看到自己母親的背後出現了鋼鐵的棱角,緊接着,是一絲絲鮮血從傷口流淌了出來。
手持着匕首,間桐雁夜崩壞的笑着,抱緊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將她刺穿!
“我是多麼愛你啊,葵……發自真心的熱愛。”他撫摸着懷中女人的頭髮,看着她緩緩失去生機的眼睛:“讓我把你的胸膛拋開吧,把藏在你心裡的遠阪時臣挖出來,然後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永遠……”
意識到這一切的凜發出了尖叫,災難再次發生在她的面前,她的雁夜叔叔殺死了自己的母親……一瞬間,一切都毀滅了。
間桐雁夜擡起空洞的眼神,於是凜哭泣的表情映入他的眼中。他空洞的笑着,從葵的身體中抽出匕首,向着遠阪凜逼近。斷續的混亂聲音從嘴裡發出:“凜,和叔叔在一起吧,叔叔會……保護你的……”
“保護你……”
猩紅的匕首對準了少女的脖頸,猛然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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