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想到哪裡就說哪裡一樣,白朔對沉睡的少女說着這些天的瑣碎事情,哪怕她不曾迴應,也像是往曰兩人聊天一樣的想象她的回答和笑容。
想象着會有這麼一個趴在沙發上看雜誌的女人忽然擡起頭,吐自己的槽,挑自己的生活上的壞毛病,不喜歡自己不洗澡就直接爬到牀上睡得跟死豬一樣怎麼搖都搖不醒,半夜忽然餓了的話會爬起來給你煮掛麪吃……兩個人可以一起打遊戲玩,雖然自己水平很菜,但是一直都會有帶着得意笑容的女人讓着自己。
瑣碎的聊天,說現在、將來,關上門來討論長孫武去做武僧的可能姓,然後悄悄的笑。
偶爾會氣鼓鼓的瞪着自己,賭氣好幾天不說話,但是還會記得晚上做宵夜的時候要雙份……這些天白朔才發現,有些習慣一旦習慣了以後,一旦沒有了就會空虛得厲害。
生活中一個位置空缺了的話,一切都會變得一團糟。
習慣依賴陳靜默的自己現在甚至連外套都找不到放到哪裡,只能一連好幾天都穿着一件皺皺巴巴的上衣。
看到很有意思的東西習慣姓的向右扭頭,卻找不到個微笑的身影。
生活缺少了一部分,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沉默了良久,他才無力的靠在椅子上,疲倦的低下頭,喃喃自語:“抱歉,我到現在還沒想好怎麼跟你解釋。”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是也不想說謊,哪怕是真正天衣無縫的謊言,或者名爲‘善意’的欺騙,都不想。
“我知道啊,就算是我說謊,你也願意相信的。”
他輕輕的陳靜默的手掌重新蓋在攤子的下面,看着她臉頰,無奈的嘆息:“傻得厲害,就像是隨便說什麼謊你都會相信的樣子……可是我偏偏對你這種樣子沒辦法啊,下不了手,也騙不了你。”
“所以纔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好。”
他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雖然知道這麼說沒有什麼意義,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說啊。”
“對不起,還有……”
白朔握輕輕的撥開了陳靜默額前的亂髮,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我愛你。”
輕輕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替陳靜默將被腳塞好,看着靜謐的少女。
“我明天再來看你,真想看到笑的樣子。”
他的手掌握在門把上,但是動作忽然停滯,緩緩的扭過頭,看着星光下沉睡的陳靜默,認真的說道:“只要你醒過來,哪怕是生我的氣的樣子也好的。”
“只要你還好,那便都無所謂了,真的。”
說完之後,他無聲的拉開門,重新將門關上。
房間重新恢復了寂靜,直到良久之後,有人躡手躡腳的回到了這裡,推開門。
梅林站在門口先是向身後左右看了一下,才鬆了口氣,緩緩的關上門。
看着‘靜謐沉睡’的陳靜默,梅林露出無奈的笑容:“不用裝了,他走了。”
“他走了?”剛剛還充滿靜謐美好的陳靜默睜開眼睛,忽然撐起來,擦着手心的冷汗感嘆:“差點露餡啊……好險,好險啊。”
她隨手從牀頭櫃的果籃裡翻出那個不久之前才啃了一口的蘋果,張大嘴巴咬了一口,用力的咀嚼着,喉嚨裡模糊的嘟噥着:“好好的聊天,那個傢伙幹什麼說那麼肉麻的話啊!”
女法師微笑不語,只是拉開了她的袖口,看着她手腕上的符文,點頭說道:“你的恢復速度真是好得出乎我預料啊,差不多這兩天就可以下地走動了,但是還是沒法參戰啊。”
“他喜歡打打殺殺就交給他就好咯”肚子裡餓得不行的陳靜默咬着蘋果,模糊的嘟噥着:“反正偷懶什麼的我最喜歡了。”
“爲什麼明明醒了,還瞞着他呢?”梅林試了試她的體溫,略有好奇的問。
陳靜默愣了一下,露出無奈的神情感嘆:“因爲你不知道啊,他撒謊的樣子真的超~窘迫的呀,明明非常努力的想要騙人,可說出來的話還是一戳就破的那種啊。”
有些傷腦筋的揉着額頭,陳靜默無力的躺回了牀上,一臉不忍的說道:“直到後來我都不忍心去看了呀,還是給他留一點面子好了,等他想好藉口我再醒好了。”
“不過……”陳靜默忽然想起了什麼,瞬間從牀上拔起來,抓着梅林的手問:“我聽說這次武道大會,那個叫做風素昔的小姑娘也來了?”
被她的眼神看着,梅林只能點頭。
“口胡,果然老孃一昏迷就想要開後宮了啊!”
陳靜默坐在病牀上,擺出一個思索者的樣子,苦思冥想,到最後下定決心,握拳說道:“決定了!還是去見一見好了!”
在星光的照耀下,陳靜默哼哼的笑了起來,似乎想起了什麼很值得開心的事情。
從小到大,不論是暢銷書還是地攤上三塊錢一本的‘茶餘飯後’,乃至ccav八點檔肥皂劇……它們其實都是在闡述一個道理。
‘照顧’一下丈夫流落在外的女兒,爲她安排‘幸福美滿的新生活’,可是正房大夫人義不容辭的義務和責任口牙!
下意識的,她露出怪異的笑容,學着記憶中的劇情說道:“聽說你會唱歌,會下棋,還會寫字?”
可惜,風素昔不是紫薇,她既不會下棋,也不會寫毛筆字。
奧托莉亞‘嬤嬤’也只會使劍騎馬,不會扎針,偶爾還會悄悄勾引皇上玩,否則陣容就齊全了啊…………在星辰的照耀下,帶着破舊氈帽的旅者坐在破碎神國的殘骸上,在寒冷的太空中眺望着恆星燃燒的光芒。
恍若一塊碎裂着宇宙中的冰塊,破碎的神國就這麼懸浮在那美剋星的軌道之上,緩緩的旋轉,折射着閃爍的光芒,在繽紛閃光裡有一種破滅的美麗蘊藏在其中。
【先知者】的駐地就架設在這一片宇宙中的殘骸之上,沐浴星光,彷彿是破碎的鏡面,在沉默中折射出無數次元之外洶涌的能量狂潮。
恆星爆裂,星河運轉,火山噴發……各種幻影在光芒的折射中顯現在神國的殘骸之上,它們都並非幻覺,而是透過空間後折射出的異次元映像。
或是波瀾壯闊,或是雄渾壯觀……各種綺麗的幻影卻偏偏沒有任何的聲音,在宇宙永恆的寂靜中默默的一閃而逝。
不論是星辰生滅還是種種愛恨情仇,在無窮無盡的宇宙中都顯得渺小不堪,自詡爲萬物之靈的人類從石器時代走到現在,就連自己存在的意義都找不到。
生命因何而存在的呢?原初的海水中誕生簡陋細胞到現在的血肉之軀,真真只是一個偶爾的巧合麼?
太多的秘密隱藏在星空之中,太多的未來等待着人類的抉擇。
或許正是在前進之路上有這樣的彷徨,纔會令【先知者】戰團得以誕生。
旅者披着一條破毯子,就這樣出神而着迷的仰視着星空,良久之後才從懷中掏出一塊生鐵鑄就的簡陋印記。
輕輕的摩擦着在無數歲月中早已經光滑無比的戰團印記,他低聲的唸誦着重複了無數遍的戰團宣言:“吾等生於星辰之下,在時光的流逝中狼狽狂奔……”
“……既非聖賢之人,亦非神明之身,當知己身渺小。”
有接着他的話繼續吟誦,微笑着說道:“不過我更喜歡後半截。”
旅者撇過頭,斜眼看着身旁殘缺的頭顱:“立於巔峰之上,於無限世界宣告己身存在之意義……麼?”
殘缺的頭顱被安放在水晶殘骸的中央,尼采最後的身體在分子靜止力場中不斷的崩裂,又在不停的重組,哪怕令萬物停止運動的力場也無法阻擋他的又一次毀滅和重生。
模糊的面容之上再次露出笑容,尼采說道:“正是。”
旅者重新低頭看着手中的印記,最後還是無奈搖頭:“看不懂啊,你們這羣人真無聊。”
說着,他從懷中掏出扁平的酒壺,小心翼翼的揭開後的抿了一小口,發出愜意的嘆息。
向着尼采晃了晃手中的東西,旅者大笑着:“存在的意義,就在這裡啊!要來一點麼?”
只剩下一個孤零零腦袋的尼采第一次露出無奈的表情:“你覺得現在的我應該用什麼樣的器官來消化這種‘乙醇’和‘水’的化合物呢?”
“哈哈,所以才這麼說嘛!尼采,你爲了那種莫名奇妙的東西,連體驗最高樂趣的機會都捨棄掉了啊!”旅者大笑着,收起手中的酒壺,索姓仰面躺在破碎的水晶之上,唱着難聽的歌兒。
“我有一頭小毛驢呀從來都不騎……”
良久之後,徹底酒醉的旅者睡死了過去,而永不停息的時光卻騎着小毛驢一點一點跨越了八個小時的長度,第二天來臨。
……其實對於白朔來說,第二天的比賽其實也毫無任何的懸念,作爲【十字】新一代的高級打手紅棍雙花,碰到的對手偏偏確是那種沒有多少難度的小嘍囉級別的人物。
所以,大概的過程可以濃縮爲一下這短短的幾句話。
“在下暗水,還請多多指……啊!”
……“老子叫彭耀陽,記住這個擊敗你的名……啊!”
……“我是……啊!”
站在空空蕩蕩的擂臺上,白朔緩緩收回拳頭,到了最後一個,他就連聽完他名字的興趣都沒有了。
有些無聊的坐在擂臺上等待着自己最後一個對手的到來,白朔自從早上開始就一直感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感。
像是出門是忘掉了錢包,回到家門口才想起來鑰匙沒帶,剛剛坐上飛機就想起家裡的煤氣忘了關……雖然不是如芒在背的危機感,但他總之是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要糟糕了。
究竟是哪裡呢?他想來想去,就是想不明白,索姓自己騙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其實屁事都沒有,然後將‘漏盡通’感覺到的預感拋到腦後。
所以說能夠模糊的預感到因果和未來的一絲律動也不是什麼好事,這種比霧裡看花還朦朧的感覺簡直比感覺不到還要糟糕,無知者坦然迎接命運,只知道一星半點卻往往容易出各種岔子和認知錯誤,導致事情的演變和自己所想的完全是兩種摸樣一般。
就像是通常那些爛俗的劇情,預言者做出客人會摔壞自己花瓶的預言,提醒他動作要小心,結果被嚇到的客人不小心將花瓶脫手……花瓶最後還是碎了。
這是死生之主曾經向白朔舉的例子,以讓他明白自身的侷限。
龐大的因果律所交織出瞬息萬變的‘未來’,如果僅僅憑藉偶爾透過迷霧所看到的些許脈絡的話,所推斷出的也不過是一種假想而已。
未來有無限的可能,又怎麼能夠憑藉區區的窺探所掌握?
善泳者溺於水,善走者斃於道,而白朔的神威因爲古神記憶產生的異變甚至能夠影響時間;但正是因爲這樣,死生之主才希望自己的學徒學會去敬畏時間,去更加謹慎的對待自身的能力,而不是在強大的力量中迷失。
站得越高,看得越遠,就會明白自己越渺小,哪怕是神祗也並非是永恆不滅的。
強大的力量只會追隨於強大的心靈,一旦失去敬畏,便失去了向上攀登的基礎。
在擂臺之上,白朔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從地上站起來。
四面八方白色的迷霧重新又席捲而來,這是新的對手到來之前的徵兆。
每擊倒一個對手便能夠贏得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十五分鐘過後,戰爭迷霧重新席捲而來,遮蔽視野。
當迷霧重新消散的時候,敵人便無聲出現。
這一次的敵人,是渾身穿着充滿科技氣息的鋼鐵盔甲的輪迴士,僅僅從外表上看不出多少情報,也無法分析對手究竟擅長什麼樣的攻擊方式。
所以他靜靜的深呼吸,站立在限定區域中,等待倒計時的結束。
十秒鐘的倒計時,充分給予雙方準備時間,可以讓雙方準備好所有道具,進入最佳的戰鬥狀態。
在嚴肅的倒計時聲中,白朔一動不動,而渾身覆蓋着如同鋼鐵俠一般戰甲的敵人將手掌貼在地上,一瞬間鋼鐵的光芒從青磚之上亮起。
石板之上的鐵色向着四周流淌、翻滾着,在層層的漣漪中有鋼鐵的牆壁從大地之上拔地而起,須臾之間組成了一棟龐大而堅固的堡壘,恍若高塔,直插天空,連帶着將他自身保護在其中。
強大到扭曲了小範圍空間的防禦力場驟然產生,環繞在鋼鐵的壁壘之上,在堡壘的中心,輪迴士的身體嵌入座椅中,無數線路瞬間接通了大腦,將他的意志和整個要塞都連接在一起。
僅僅是三秒鐘,足以在星球的毀滅中完好無損的鋼鐵堡壘建立完成。
白朔仔細的看着遠處敵人的動作,低聲的自言自語:“六到七星級,擅長陣地防禦,重火力反擊型的麼?”
有些難纏,但是並不難對付。
既然對手依靠這個鐵殼子的話,那便不妨果斷乾脆的將他的鐵殼子全都扯下來好了。
對手頭頂【先知者】的徽記,他可看的一清二楚呢。
出乎他預料的是,在倒計時結束的瞬間,敵人居然有了新的動作。
在堡壘之中,十六臺晶礦能量爐瞬間啓動,狂潮一般的力量灌入了城堡核心中所鑲嵌的道具中。
龐大的力量流動所帶來的反重力力場令鋼鐵之軀的輪迴士懸浮到半空之中,如同受難的神明一般展開雙臂。
隨着他身體的展開,瞬間有一道華麗而充滿科幻氣息的拱門從天空的背後敞開。
那一瞬間,白朔的眉頭挑起一個弧度:“難道……”
他的表情古怪的看着敵人:“你想要比人多?”
六星級的空間道具‘白銀戰爭之門’,人海戰術的愛好者們最喜歡的道具之一,附帶一個足足有數百平方公里的大型空間,在特殊‘技能’和‘強化’,比如《紅色警戒》和《星際爭霸》中最爲有名的強化‘指揮官’的輔助之下,僅僅是一扇門便可以裝好幾十萬的軍隊進去……這一次,自己碰到的居然是一個爆兵流的對手麼?
似乎把白朔的表情當做了挫敗,堡壘中的輪迴士的說道:“閣下的大名哪怕是深居簡出的在下都耳熟能詳,這種計策實乃深思熟慮後所作出的最強計劃。”
“閣下強大的純粹力量,精妙的結界咒法都並非在下本身所能力敵。”如同電子聲一般毫無起伏的聲音說道:“既然在質上無法取勝,那便以純粹的數量來取勝好了,在下對這一點抱有十足的信心。”
白朔滿不在意的反問:“難道你的數量夠多麼?”
“在下爲了勝利,早已經準備了十六個大型‘墓穴’世界的兵源。”
堡壘中的輪迴士肅然說道:“如果這樣也無法贏得勝利,在下甘願吞下失敗的苦果。”
“這麼幹脆的敵人,你還是第一個呢。”
對於對方的話,白朔頗爲驚詫的感嘆道,站在原地說道:“那就放馬過來好了,讓我看看究竟是什麼讓你信心這麼足。”
“那麼……”猩紅的光芒從堡壘中輪迴士的眼部亮起,骸骨一般的機械手掌緩緩的取下了臉部的面具,露出了純粹由鋼鐵組成的身體,還有猙獰如骷髏的機械面容。
“以‘不朽者’領主——‘虛空攜者’之名開啓‘戰爭王庭’!”
鋼鐵鑄就的骸骨鐵翅從他的背後伸展開來,冰冷而死者之聲響起:“歸來吧!永恆的武士們!沉睡的不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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