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經和亞倫的談話之中,白朔瞭解到巴別塔究竟是什麼東西。
整個龐大的建築,與其說是塔,倒不如說是一柄貫穿了整個星球的巨大武器。
白朔甚至可以想象到:有一天,巨大到讓人無法想象的建築如同隕石一般從天而降,在彷彿世界毀滅的場景之中,整個星球被貫穿。
一瞬間無以計數的魔法在至高的意志控制下將星球瀕臨崩潰的結構納入控制的範圍,最後通過漫長的轉化,將整個星球變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三分之一的長度被隱藏在大地深處,而貫穿了整個自轉軸心的巴別塔聳立在大地之上,刺穿蒼穹。
三百年之內,完整的星系被構建起來,數十個星球被法師們以巴別塔的增幅力量從宇宙之中拉扯過來,數千萬的構裝傀儡如同不知疲倦的螞蟻在它們上面建立了一個個龐大的機構和建築,兩個百年之後巴別塔的力量輻『射』到整個星系的每一個地方。
一重重陣地和壁壘在星際之間縱橫交錯,整個世界都在以巴別塔爲軸心旋轉。
“星際時代的法師啊……”長孫武翻着手裡的資料,跟在白朔的背後不斷的驚歎:“最高能量供應下,一道衰弱詛咒居然能讓恆星熄滅……這就是傳說之中把恆星當電燈泡的點亮熄滅的境界?
“我說,這些武器究竟是對付誰用的?是爲了對抗宇宙深處的大魔王?難道是匡扶正義、維護和平?”
聽到了長孫武的聲音,走在隧道前方的亞倫『露』出詭異的笑容:“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這些東西都是爲那些‘老朋友’的啊。
有朝一日,我說不定能親手熄滅【悖論】戰團總部的那一顆恆星呢……”
“至於匡扶正義,維護和平……”亞倫搖着頭,用一種天經地義的語氣繼續說道:“【十字】就是正義,正義是不需要這種虛僞的和平的。”
這種邏輯似乎相當符合長孫武的胃口,他眉『毛』挑了一下豎起大拇指:“霸氣外『露』!”
“安靜點。”走在亞倫後面的白朔頭也不回的說道。
長孫武無聲的聳肩,繼續低頭翻着手中的資料。他不知道怎麼去讓有些緊張的白朔鎮定一點,既然他需要安靜,那就安靜一點好了。
在他的身旁,奧托莉亞用一種擔憂的眼神看着白朔,可是最後還是沒有說話。
在亞倫的引領之下,他們先是在傳送的光芒之中來到巴別塔的底層、星球的最深處。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步行,寬闊的走廊之中散發着靜謐的氣息。
兩側是華麗的裝飾,隔幾米就有鎏金吊燈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走廊裡寂靜到除了紛『亂』的腳步聲之外,白朔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紊『亂』的心跳。
像是受不了這種煩躁的寂靜,他開口問道:“還有多遠?”
“三分鐘。”亞倫扭頭說道:“復生祭壇散發出來的魔力很龐大,包括傳送法術在內,甚至連精密機械的運行都會干擾到,只有步行。”
“鎮定一點,去感受吧。”亞倫的聲音在白朔的耳中回『蕩』:“世界在向你低語。”
在低沉的嗓音回『蕩』中,白朔有些複雜的心情被其中的魔力所抹平。彷彿沸騰的池水重新恢復了波瀾不生的狀態,倒影出世界的側影。
一瞬間,無數莫名的氣息傳入白朔的感知範圍之中,熟悉的氣息在走廊的盡頭散發開來,如同清風拂過了所有人的身體。
其他人似乎無法察覺到這種氣息,但是白朔卻無比熟悉,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屬於亡者的氣息從風中傳來,在他耳邊模糊的低語。
就像是回到池水之中的游魚,右眼深處的灰『色』火焰在氣息的共鳴之下燃燒起來。
迴應着那個波動,‘地獄道’散發出屬於自己的波瀾。彷彿兩個音『色』相似的音符在空氣之中激『蕩』跳躍,最後化爲了嫋嫋餘音。
那個氣息最後給白朔留下的感覺,似乎是……期待?
有些蒼老的手拍着白朔的肩膀,亞倫笑着:“他在向你打招呼,看起來第一印象似乎不錯的樣子。”
“他?”白朔的心情鎮定下來,看着隧道的深處問道。
亞倫神秘的笑了笑:“你以後的上司,雖然脾氣古怪一點,但是卻很大方的人。”
隧道的深處忽然傳來了腳步聲,一隊白朔並不認識的男女從隧道的那一頭走出,看到亞倫之後點頭致意。
爲首的女人右臉上有着如同荊棘的妖豔刺青,散發着耀眼的魔法靈光。在看到白朔之後,她『露』出了妖豔的笑容點頭致意。
並沒有怎麼說話,就此擦肩而過,而白朔卻有些疑『惑』。
“看起來,我似乎很受歡迎的樣子,他們認識我?”
“不認識,但是在得到我的消息之後,看得出來你是誰。”亞倫說道:“會『奶』的牧師總是比較受歡迎的嘛,況且你以後比一般牧師強多了。”
不等白朔繼續問話,亞倫停下了腳步,看着面前巨大的門扉說道:“到了。”
在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黑『色』的巨大門扉,那個期待白朔到來的波動就是從門的背後散發出來的。
“我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要去處理,剩下的事情我也不能幫你們多少,就交給門後的那一位了。”
亞倫向着白朔他們點頭,身影消散在空氣之中。
“說走就走……”後面的長孫武有些無語的感嘆:“我該說這是前輩風範麼?”
白朔扭頭說道:“不去算任務中經歷的時間,光是在整個巴別塔開始建造的時候,亞倫就已經是十字的副會長了,你可以算算他究竟多少歲。”
“算了,我要數學好,我當年就不去當兵,能去考本科了……”長孫武被資料裡一堆錯『亂』的數字弄花了眼,不再去糾結亞倫的年齡問題。
白朔笑了笑,推開那一扇龐大的門。
並沒有想象之中的費力,也沒有其他的聲音,龐大的門扉在白朔的手掌之下被敞開。
於是彷彿進入了冥界一般,死亡的氣息鋪面而來。但並沒有想象之中的冰冷,更像一陣安詳的暖風,讓人忍不住在這一陣風中想要沉沉睡去。
門後的空間足足有兩個大型足球場拼在一起一般的大小,柔和的光從華麗的頂穹之下照『射』下來。
圓形的大廳地上描繪着各種複雜的咒文,以各種金屬澆築出來的複雜紋路縱橫交錯,如同千萬年古樹所衍生的複雜枝杈和根系。
整個大廳的最中央,枯朽而瘦弱的身影背對着他們,面對着那一個小小的祭壇似乎是在沉思着什麼。
渾身籠罩在黑衣之中、不辨男女的神秘人察覺到客人的來臨,緩緩的扭過頭。
臉『色』蒼白的年輕男人向着他們『露』出笑容,聲音有些嘶啞:“你們就是亞倫告訴我的新人麼?”
他所給白朔的第一個印象是瘦弱,和蒼老。
明明面目年輕而蒼白,但是卻像是一個即將死去的老人,孱弱而滄桑。
“我叫趙渾,是復生祭壇的執掌者。”他看着走上前來的白朔,低聲的自我介紹。
白朔下意識的伸出了手:“白朔,希望隊的隊長。”
他愣了一下之後自嘲的笑起來,握住了白朔的手:“抱歉,在這裡待多了,都忘記以前見面是要握手的來着。”
和整個大廳彷彿融爲一體,這個像是此處生根的男人究竟在這裡待了多長時間了?
“再等兩分鐘吧。”他示意白朔和自己並肩站在祭壇的前方說道:“剛纔剛剛爲另一名隊員進行了復生儀式……唔,cd時間還沒過。”
他想了一下之後說了一個彷彿很久沒有用過的詞,自嘲的笑了笑。
“沒關係,我的時間還很長。”白朔回答道。
聽到白朔的話,趙渾若有所思的說道:“是啊,時間還很長,所以要把握現在啊。”
白朔聽不明白他的話,可是卻本能的從這句話裡感覺到一種衰朽的氣息,驚詫的看了看他,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察覺到了白朔的視線,趙渾看着前方祭壇說道:“亞倫跟你說過了麼?”
依舊是似乎隱藏着什麼深意的話題,白朔不喜歡這種對話方式,主控權不在自己手中也就罷了,可是一直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不喜歡這樣。
他更喜歡所有事情攤開來,明明白白的說。
“他說以後可能是我的上司,可是我弄不明白。”白朔看着他:“我想知道這些究竟是怎麼回事。”
“哈哈,看來他也沒說多少啊。”趙渾蒼白的臉忽然笑了起來,衰朽的氣息越發的濃郁,點了點頭他說道:“你想問什麼,我會給你答案的。”
白朔思索了一下之後問道:“【十字】的這種態度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不喜歡這種莫名其妙的重視還有意料之外的期待。”
“因爲你很重要。”趙渾連想都沒想過:“重要到整個主神空間都難以找到你這麼一個。”
他伸出手掌,指尖亮起了一朵黑『色』的火焰,濃郁的死亡氣息從其中散發出來,彷彿一切在它的灼燒之下都將走向滅亡。
“察覺到了麼?純粹的死亡。”趙渾端起了指尖漆黑的火焰,看着它在白朔眼瞳之中的倒影。
似乎受到了莫名的共鳴,白朔眼瞳之中再次不由自主的出現輪迴的灰『色』之火。
“能察覺到有什麼不同麼?”趙渾看着白朔右眼,問道:
“這種力量和你擁有的結界,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