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迷霧重重,一步一幻,只要所處其中,便被幻覺緊緊包圍,難以脫逃,然而幸好唐陵可以感知戰靈劍的方位,只要朝那個方向追去便不會走錯。
沒過多久,四周霧氣散盡,唐陵已經脫離“霧”區。
此地花草繁茂,單看花形和顏色,花的品種就不下數百,有的只開一指來高,平平的漫在地表好似一層苔蘚,有的高及膝蓋,彷彿一株小樹上堆滿了七色彩綢,形狀與風信子有幾分相近,看來此地必是“花”域了。
然而在這當口,根本無人有暇顧及美景,只見一隻灰鬃野狼正對着前方不遠處怒目而視,在它前面幾尺距離,插着那把戰靈劍。
劍後丈許,一隻棕色皮毛的梅花鹿正倒在那裡,鹿頸上有一道剛剛留下的血痕。
野狼透出野性的目光,尖銳的獠牙後面,傳出一陣陣狠惡的低吼,當它確定戰靈劍不會再動作後,立刻朝前方撲了過去。
與此同時,一聲嬌喝攜着一名白衣女子突然顯現在戰靈劍旁,攔住了野狼的去路,此人正是素素。
素素與這野狼已打過許多次交道,只聽她道:“這次絕不會讓你再逃了!”
說罷,她伸出右手,纖細的五指在胸前扭成一輪,白芒於指間縈繞,野狼四周地面瞬間裂開五條縫隙,並從縫隙中竄出五條白色絲帶,迅速纏繞在了野狼的四足和脖頸之上。
但見野狼忽然發出沉悶的吼聲,三尺來長的狼身暴漲開來,輕易地扯斷了五條白綾,喘息的功夫,野狼已然化身爲一頭巨狼,見其巨口獠牙,吞掉一座房子絕對不成問題。
縱使野狼的身軀變大,但他依然十分靈活矯健,前爪一擡,帶起一陣強風,立時朝素素撲了過去。
素素反應不慢,一團霧氣彌散開來,整個人已經站在了十丈開外,只留下地面上四條深深的爪痕。
巨狼一擊未中,又快速朝素素撲了過去,僅一個騰躍就奔出了百丈,地面也隨其奔跑而震顫起來。
素素在霧氣中忽隱忽現,似乎在想對策。巨狼又抓又咬,對素素倒也沒辦法。
就在此時,原本插在地面的戰靈劍沖天而起向着東方飛去,正是唐陵聽到聲響後趕了過來,想趁他們僵持之際偷偷取回自己的武器。
戰靈劍回手後,唐陵喜道:“我果真可以通靈了!”
唐陵還以爲自己的動作神不知鬼不覺,因此一時間也沒想過要逃走,誰知剛剛戰靈劍在飛回的過程中,不經意刮到了巨狼的後腿,以戰靈劍的鋒刃,巨狼腿上的傷口立刻就滲出了鮮血。
正陷入喜悅中的唐陵忽覺天暗了下來,他下意識地擡頭一望。
這一眼可嚇壞了他,只見一雙獸眼正好像盯着一塊肥肉似地盯着他,鋒銳巨大的牙尖不斷向下滴着涎水,若這涎水直接滴在唐陵身上非得將他淹沒不可。
其實唐陵剛來時見到的野狼已是這副形態了,心中還道:“此處果然沒有一件正常的事物,就連一隻野狼也生得這樣巨大,怪不得素素要皺眉頭了。”
現在卻在想:“你與素素鬥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又改變目標了?”
他斜眼一瞧,看見手中戰靈劍劍刃之上的新鮮血跡,驚道:“哎呦!這下可闖了大禍!我傷了它還妄想逃命?”
如今唐陵只怪剛剛怎麼沒快點逃走,現在要跑恐怕爲時已晚。
想着想着,唐陵覺得奇怪,這巨狼盯了他半天了,爲何還不下嘴,難道它不餓了?一邊瞎想,一邊瞄着巨狼,但他的目光總是一閃而過,怕在巨狼身上停留太久,看見它那惡狠狠的雙眼或尖銳的獠牙,會渾身癱軟地倒在地上。
素素在不遠處朝唐陵這邊張望着,當巨狼的目標轉向唐陵時,她也是焦急萬分,不過現在看來,事情倒有些蹊蹺,巨狼只是一動不動地盯着唐陵,這種情況真是聞所未聞。
僵持了不知多久,唐陵再也無法承受這種壓迫感,決心幹脆奮力一搏,將戰靈劍高舉過頭,光影劍法使出,戰靈劍光芒大勝,逼得巨狼和素素都眯起了雙眼,素素暗道:“不好!”
刺眼的光芒轉瞬即逝,唐陵此時正凌空向上,距離地面約有十丈,但卻連巨狼的頭顱還未超越,心中不由驚叫:“完了!”
巨狼剛要揮動前爪,卻已經動彈不得,見其四隻狼爪皆被雲霧環繞,好似套上了四隻玉鐲,將它牢牢地固定在了地面,如此束縛,巨狼即便有再大的力氣也難以施展。
素素在巨狼分神時設下埋伏,眼見一招得手便乘勝追擊,她駕着雲霧在巨狼頭頂不斷盤旋,雙手向下連點揮舞,四隻白霧玉鐲同時朝一個方向收緊。
巨狼稍站不穩,立時向一側倒去,於花海中濺起了層層花浪。
見有一舉將巨狼剷除的機會,素素更不停手,立刻從抽出玉笛搭在嘴前,輕吹起來。
笛聲婉轉曼妙,一股清幽淡雅之感,若在平時,這絕對值得細細品賞一番,不過現在卻不是時候。
四隻白霧玉鐲聽到笛聲的催動,一齊順着狼腿向上蔓延過去,一會的功夫,白霧已裹了巨狼大半個身軀,馬上就要將其完全吞噬,不過巨狼沒有過多的掙扎,口中仍發出低吼,兇狠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唐陵身上。
“這裡很危險,你快逃吧!”素素見唐陵在半空發呆,叮囑了一句。
不料才片刻沒有吹笛,巨狼又開始躁動了起來,素素急忙將手指搭回到笛孔之上繼續吹奏,將那雲霧的束縛又緊了一緊。
唐陵聽得素素提醒,立即回了神,向素素道了聲謝後便御劍朝東方疾駛而去,就在這時,或許是巨狼看出了唐陵要逃跑的意圖,它突然張開大口,一道灰色光柱從其口中射出,眨眼間便到唐陵身邊停了下來。
唐陵一瞧,卻是縮小了的野狼。
再看素素那邊,巨大的狼軀已經不在,只剩餘地面一件灰色裘衣。
素素吃驚不小,忙向唐陵望去,此時唐陵已被野狼叼在口中。
野狼於亂花叢中迅速奔跑,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素素心有不甘,當下腳下輕輕一踏,兩道雲霧縈繞在腳底,向着野狼逃開的方向疾追而去。
“噼啪!”“噼啪!”
唐陵恢復了意識,立刻回想起剛剛自己被近在咫尺的野狼嚇的昏了過去,不由得一陣羞愧,“我一男子漢大丈夫,竟然被野狼嚇得昏了過去,說出去非得被別人笑死不可……話說回來,我怎麼還沒被野狼吃掉?”
他向四周望望,此處好像一天然形成的山洞石室,空間較爲寬敞,身旁一燃得正旺的篝火發散出一股股的暖流。
唐陵起身走向洞口,他扶着牆壁,聽得風聲呼嘯而過,吹得他近乎被颳了出去,朝下望去,不禁眩目。
原來山洞開在懸崖峭壁之上,此時天已向晚,一條被夕陽映紅的河流在崖底奔流翻騰。
正當唐陵注目時,一個人影閃現在了崖壁之上,人影順着陡峭的崖壁漸漸上移,越發清晰,令唐陵不由自主的後退數步。
唰的一下,那人影竄了上來,平穩地落定在洞口,卻是一七尺高的大漢。
大漢滿臉的絡腮鬍,頭髮也甚是凌亂,似乎好久都沒有整理過了,他上身赤膊,下身圍着一條鬆肥的獸皮褲,他見唐陵怔怔地瞅着他,便開口道:“小兄弟,你等着!”說着轉身朝向洞外,好像在拖拽什麼東西。
見這大漢粗聲粗氣,完全一副野人模樣,唐陵與他根本素未謀面,卻不知他讓自己等些什麼。
大漢粗大壯碩的手臂反覆交替着,發達的肌肉在火光的映襯下閃閃發亮,不多時,大漢轉過身來,手中竟提着一頭野豬。
“這是爲小兄弟你打的獵物,不知夠不夠解飽。”大漢說着將野豬扔擲在了地上。
唐陵錯愕,如此一頭野豬,讓他連吃七日也是吃不完的,那大漢竟然還怕他不夠吃,再看那大漢身形,他笑道:“你自己吃即可,不必管我。”
此時大漢一手已按在了野豬項頸(幾乎沒有),另一隻手拍了拍腰,示意看那獸皮。
“我已飽餐了一頓,這野豬就是專門給你的,小兄弟不必客氣。”他順手從腰間抽出一柄短刀,說是短刀,其實只是用尖石打磨而成的利刃而已。
大漢握着短刀,用力刺入了野豬的脖頸,利索地向下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立時從裂口射了出來,直濺了他滿臉,但他毫不在乎,都不伸手去擦,只熟練地割着野豬的皮肉。
唐陵見此情景,不禁叫出:“你是周同?”
周同頓了頓,驚訝地擡起頭道:“你竟然認識我?”
“曾有一人告訴我,一個住在此地的獵人名叫周同,我見兄臺身手不凡,又有這等絕活,所以就料定你便是他所說之人。”
“還有其他人知道我的姓名?小兄弟你稍等等。”
周同驚詫之餘加快了手上節奏,將野豬的內臟一應取出,憑經驗挑了幾塊上好的鮮肉,連同骨頭一併拽出,遞給了唐陵。
待一切完畢,周同又援壁下山,沒過多久,他一身乾淨地回來,那滿手滿臉的鮮血已被他在河水中滌淨。
二人圍火而坐,手中各拿一串食物。
“還沒問小兄弟姓名?”透過火光,周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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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唐陵。”唐陵很是客氣,他想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希望周大哥能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恩,這事說來也巧,不知唐兄弟知不知道巨狼?”周同向外一指。
唐陵向洞外望去,外面的夜空繁星密佈,隨即又把頭轉了回來,“當然見過,我差點成了它的腹中食。”
“原來真是如此!”周同眼睛一亮,“唐兄弟,我且告訴你,我從小就生在此處,這裡你所見的一切都不可信以爲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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