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卿底事?

“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立夏跪在地上,衝着邵惟明拼命叩頭。

邵惟明把她拉起來,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放心,就算你不來求,這件事我也是要管到底的!”

鄭竣表示很驚訝:“大白天的,在天子腳下劫人?”

“你離轎子近,劫匪長什麼樣,可瞧清楚了?”夏候熠比較實際。

立夏泣不成聲,一臉茫然地搖頭。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根本沒弄明白髮生什麼事,就被四散而逃的人羣給衝開。

等她反應過來,舒沫已經被人劫走了。

她連那人長什麼樣都沒瞧清楚。

“你呢?”夏候熠本也對她沒抱什麼希望,把視線轉向林慕雲。

林慕雲呆若木雞,顯然還未從事故的衝擊中緩過勁來。

也對,從小登科的得意,一下子淪爲全天下的笑柄,只在頃刻之間。

這樣的轉變,不是什麼人都承受得了的。

孫銘心有不忍,忙代他回答:“慕雲兄的馬也驚了,加上當時誰也沒想過賊人如此膽大包天,敢公然當街劫人,是以只顧趨避,沒注意喜轎。”

祁興業蹙了眉,嘲諷地看向邵惟明:“何必問旁人,明兄不是在場嗎?”

邵惟明只覺得胸口堵了塊石頭,憋得臉通紅。

讓人在眼皮子底下劫走了新娘,卻連劫匪的模樣都沒瞧見,真是窩囊透了!

“明公子當時忙着攔劫驚馬,等他回來,弟,弟婦已經被劫了……”孫銘看一眼林慕雲,期期艾艾地道。

“我們趕到這裡,也有一段時間,在此其間,明兄什麼也沒做?”鄭竣只覺不可思議。

“賊匪難道會隱身不成?”祁興業嘲諷地勾起了嘴角:“這麼多人圍觀,竟無一人瞧到他的模樣?”

“已經盤問過當時的路人,倒是有不少人瞧見,錄了口供,卻沒什麼價值。那人三十左右,身材中等,相貌普通,穿青色的長衫。”一旁等着的衙役,這時才找到機會插嘴。

他一邊說話,一邊恭敬地把路人的口供呈給夏候熠瞧。

這樣的人,實在太過平凡,京城滿大街都是,如何找人?

“不劫財,只搶人。看起來,是衝着舒,林二家而來。”祁興業摸着下巴,審視的目光只在林慕雲臉上打轉。

“我們老爺遠在河州爲官,京城一年都難得回來一次,更不會與人交惡了。”不等人問,立夏趕緊回答。

舒元琛雖是武官,性子卻極溫和文雅,下人犯了錯最多隻是訓斥幾句,極少處罰。

“家父閒雲野鶴,哪有什麼生死仇敵?”林慕雲心中一凜,嘴裡卻道:“在下一介寒儒,更不可能與人結仇了。”

“未見得吧?”鄭竣似笑非笑地睇他一眼,淡淡地得醒:“我可聽說,林公子最近在京城是炙手可熱,家喻戶曉呢!”

林慕雲俊臉一紅,勉強擠了個笑容出來:“只是開了句無傷大雅的玩笑,當不得真。旁人不明真相,以訛傳訛,卻是污了郡主清譽了……”

被他一點,邵惟明豁然開朗,猛地一拍大腿:“對,我怎麼忘了薛家那個潑辣貨?她可是不講理的祖宗!得,不用問旁人,這事一準就是她乾的。走,找她要人去!”

“慢着~”夏候熠低聲喝叱。

“不能慢,”邵惟明急得跳腳:“已經耽擱了數個小時,再慢人都給折騰死了。”

薛凝霜的性子,他還不曉得?

那哪是個吃虧的主?

林家三番兩次拒了她的婚,若是新媳婦是個不輸她的大家閨秀也便罷了,偏娶了個名不見經傳的舒沫,這讓她的面子往哪擱?

“就算要找,也得有證據才行。”鄭竣冷靜地勸說:“這樣殺過去,是你會承認嗎?”

大白天在天子腳下當街劫人,劫的還是官家之女,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民憤可不小。

再怎麼是沐國公的千金,聖上親封的郡主,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她怎麼可能乖乖承認?

“那怎麼辦,乾等着?”邵惟明臉紅脖子粗:“不行,我可等不了。就算掐着那丫頭的頸子,也要逼她說出舒沫的下落才行。”

舒沫?他叫人家的娘子閨名,叫得倒挺熟絡。

祁興業挑眉,懶洋洋地看他一眼:“明兄何必如此激動?林公子都不急呢。這事,我看還是等舒大人和林學士商量着辦吧。”

“你~”邵惟明一窒,被他用話擠兌得啞口無言。

是啊,攪亂一池春水,

說到底,他只是來瞧熱鬧,喝喜酒的賀客。

人新郎都不着急呢,新娘子失蹤也好,死了也罷,與他有什麼關係?

“不行!”立夏通地一聲跪了下來,泣道:“不能等老爺!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再拖下去,我們小姐的命就沒了~”

舒元琛只會顧着自己的前程,哪裡會管小姐的死活?

不然的話,事發過去數個小時,連夏候熠這些不相干的人都趕到了,老爺卻連影子都不見?

就連舒淙,也藉口去請老爺,一去不回。

一開始,她也想不明白,爲何老爺這樣無情?

眼下小姐活命的唯一希望就是面前這幾位貴公子,若是他們也撒手不管,小姐就真的活不成了。

“不是我們不管,”鄭竣一臉遺憾地攤開手:“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有差官在此,我們也不便越俎代庖。”

說起來,舒沫有些無辜,但他們與她非親非故,犯不着爲了她得罪沐國公。

沐國公是誰?太后的親侄子。

若沒有這層姻親關係,薛凝煙又怎會嫁給太子做太子妃?

皇上已到暮年,不出意外,太子數年內就會登基,太子妃就是未來的皇后,沐國公就是國丈。

薛凝霜就是皇后的親妹子。

舒沫?一個小小五品守備的庶女,誰認得她?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立夏急得不得了,叩得額頭見血,這時也不會說別的,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

“張辰,”夏候熠忽地開口:“你去打聽一下,凝霜郡主今日的行程,速速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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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張辰領命而去。

“多謝世子爺,多謝世子爺!”立夏喜不自勝。

“熠,”祁興業有些吃驚:“你真要插手?”

“閒着沒事,聊做消遣。”夏候熠不置可否,淡淡地答。

一小時後,張辰回來稟報。薛凝霜一大早帶了丫頭侍從去普濟寺燒香。

早有侍從牽了馬過來,孫銘看一眼林慕雲:“慕雲兄,咱們也去吧?”

“嗯~”林慕雲木然地點點頭。

此事因他而起,自然不能推責任。

“姑爺,”立夏急慌慌地跟過去,可憐巴巴地求:“也帶上奴婢吧~”

“你又不會騎馬,跟去只是累贅。”祁興業看也不看她,翻身上了馬背,輕叱一聲,自顧自去得遠了。

“上來~”邵惟明看她一眼,向她伸出手。

“多謝邵公子~”立夏喜不自勝,也不顧是不是有違禮數,順勢上了他的馬,二人合騎,直奔普濟寺而去。

趕到普濟寺,已是晚上九點,薛凝霜自然是根本沒來普濟寺,到底去了哪裡,一時間卻不得而知。

“怎麼辦?”祁興業冷着臉,很不高興。

鄭竣聳肩:“別問我,我只是來湊人數的。”

“先歇下,明天再說。”夏候熠不急不緩地做決定。

那幾個巴不得,立刻便邀了伴,一起去飲酒,哪裡有半點憂色?

只把立夏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卻也不敢催他們連夜去查。

這幾個都是金尊玉貴的主,萬一惹惱了,撒手不管了,豈不是更糟?

夏候熠照例天不亮便起*練劍,正練得出了微汗,小沙彌送來一張便箋。

他接了紙條,展開一瞧,上面龍飛鳳舞,寫着一個地址:黃坡村,新橋客棧。

“送信的人呢?”夏候熠眉一擰,問小沙彌。

“在精舍外等着呢。”小沙彌答。

“帶他過來。”夏候熠吩咐。

小沙彌出去,不過五分鐘,帶了個年輕的小夥子進來,束手束腳,顫顫兢兢的樣子:“小人李二,見過夏候公子~”

夏候熠打量他一遍:“信是誰讓你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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