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舒沫被夏侯燁從溫暖的被窩裡挖起來,穿戴整齊向山頂進發。
巴圖和巴朗舉着火把,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照着路。
山風拂來,火光明滅,映得人影隱隱綽綽的。
越往上走山勢越陡,舒沫久未鍛鍊,加上身體還未恢復,很快便氣喘吁吁。
“還能走嗎?”夏侯燁停下來,問。
舒沫擡起袖子抹了抹汗:“休息一會吧。”
巴朗不聲不響遞過來一個水囊。
舒沫道了謝,接過水囊喝了一口,笑道:“你真細心,誰嫁給你真是福氣。”
忽覺手腕一緊,“哎喲”一聲痛呼出聲。
夏侯燁冷冷地盯着她:“是嗎,我倒沒出看來這根木頭哪裡好?”
舒沫心裡好笑,反手握了他的,輕輕捏了捏。
呆子,這種醋都吃?
夏侯燁這才緩了臉色,將她的手合在掌中。
“大哥人雖木了點,勝在忠厚老實,穩重可靠,實實是上佳的夫婿人選。”巴圖裝着沒瞧見兩人的小動作,笑嘻嘻地加入討論:“要不,你給我找個嫂子吧。”
“好呀!”舒沫一口答應,笑米米地瞧着巴朗:“說吧,喜歡什麼樣的?我幫你打聽。”
巴朗臉漲得通紅,哪裡敢答話,偏舒沫坐在石階上,他又不能走,只好扭過頭望着黑黢黢的山坳。
“說嘛,說嘛!”巴圖一個勁地用肩膀擠他:“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哎喲~”舒沫樂得捂着嘴笑:“害羞了!”
“大哥不說,我替你說!”巴圖把袖子一捋,大聲道:“也不需要到處去……”
“二弟!”巴朗一急,猛地掉轉身來,一把捂住巴圖的嘴:“不許胡說!”
“咦?”舒沫詫異地張大了眼睛:“原來巴大將軍有心儀的對象呀?”
她兩眼放光,一迭聲地追問:“是誰,是誰?說來聽聽!”
“嗯,”夏侯燁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成個家。若真有心儀的對象,不妨說出來。”
“對對對!”舒沫頭點得似雞啄米,眼裡兇光畢露:“只要你說得出名字,我一定幫人你做成這樁好事。她要是敢不答應,我就算搶也要搶過來!”
夏侯燁啼笑皆非,冷冷覷她一眼。
這丫頭,護犢子的毛病又犯了!
平時吧,就鼓吹戀愛自由,婚姻自主,這會子碰上自家人,立刻原形畢露,奉行強盜邏輯了!
“不用搶,不用搶~”巴圖笑不可抑,奮力掙脫了巴朗的鉗制:“只要娘娘開恩,點個頭就成……”
“二弟!”巴朗面色鐵青,怒吼一聲。
舒沫何等機敏,眼睛眨巴幾下,立刻反應過來:“是我屋裡的人?”
巴圖這回不敢再說話,但眼裡那個意思,明明就是了。
這下,連夏侯燁都被勾起了好奇心:“還有這事?”
“立夏還是綠柳?”舒沫問得更直接。
巴朗好歹是個三品的將軍,若是別人,巴圖也用不着拐彎抹角來討。
“嗬!”夏侯燁眉一揚,聲音裡隱隱有戲謔調侃之意:“眼光倒是不錯,膽子卻未免太大了些!這不是要剜沫沫的心頭肉嘛?”
這兩個丫頭,打小就跟在舒沫身邊侍候,受她薰陶多年,一個圓融大度,一個精明機變,尋常的大家閨秀,只怕還沒她們那份見識和氣度。
巴朗臊得滿面通紅,嗡聲嗡氣地道:“別聽他胡咧咧,明明是他自己動了心思,偏賴在我頭上!”
“大哥!”巴圖一聽哇哇叫:“我一心幫你,你可別不識好人心哪!”
舒沫忍俊不禁:“老實交待,你們兄弟倆到底誰動了心?”
夏侯燁一聲輕笑,促狹地道:“便是都動心了也不怕,你索性大方些,兩個丫頭都給了。我也省些事,兩場婚事一起辦,讓弟兄們好好熱鬧一下。”
“爺!”巴圖大力跺腳:“怎麼連你也跟着瞎起鬨?”
“成親是好事,怎麼是起鬨呢?”夏侯燁說着,忽地攬了舒沫的腰,往懷裡一帶:“成親的好處,就不用爺多說了吧!”
舒沫用力捶他一記:“放手,也不嫌丟人!”
“爺今兒心情好,”夏侯燁不但不放手,反而攬得越發緊了,笑道:“到底看中誰,趕緊招了,再不說,爺可就替你做主了!”
巴圖趕緊大聲道:“立夏,是立夏!”
“哦,竟然是立夏?”夏侯燁略感詫異:“還以爲你喜歡綠柳。”
他二人一個在內院,一個在外院,平時難得見面,但偶一碰頭,總是見二人鬥嘴,論起姿色,綠柳也比立夏出挑得多。
雖說那丫頭心高氣傲,得理不饒人,但是心靈手巧,又精於計算,娶回去當家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巴朗表情一變,默不作聲。
“咳咳~”巴圖被口水嗆到,咳了好一陣,才順過氣來:“我替大哥求的!大哥的木訥配立夏的溫柔正好,綠柳牙尖嘴厲,大哥要娶了她,這輩子就慘了!”
“那你的意思,”夏侯燁調侃:“綠柳那魔頭,只有你才降得住了?”
“爺!”巴圖冷不防被他拿話擠兌,又一次咳了起來。
“沫沫,兩兄弟的心意都說了,成不成,你就給句話吧。”夏侯燁衝她眨了眨眼。
舒沫心中百味雜呈,沉吟片刻,緩緩道:“婚姻是一輩子的事,雖說我能做得了她們的主,總也要你情我願才過得有滋有味……”
“等等,”夏侯燁取笑:“剛纔是誰說的?只要說得出名字,就算搶也要搶過來?怎麼,才一會功夫,某人就反悔了?”
“不能反悔呀!”巴圖一聽着急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瞧在爺的份上,也得答應呀!”
“瞧你那德性~”夏侯燁忍不住叱道:“沒見過女人呀?站一邊去,別給爺丟臉!”
舒沫一聽,不高興了:“那是,誰有你經驗多呀?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
這不,眼下就還有一個所謂的郡主,巴巴地追到寺裡來,哭着喊着想給他做妾的呢!
夏侯燁一愣。
不是在說巴朗兄弟的婚事嗎?怎麼說着說着,這火燒到自個身上來啦?
狠狠瞪了巴圖一眼,拉了舒沫陪小心:“好好好,你若捨不得,放在身邊便是,不給這兩臭小子,誰讓他們沒福氣?”
巴圖吐下舌尖,不敢說話了,巴巴地拿眼看着夏侯燁。
“呸!”舒沫用力推開他:“你想得美!偏不留着,都嫁出去,嫁得遠遠的!”
夏侯燁笑:“肥水不流外人田,若是嫁出去,還不如賞了這兩小子呢!起碼,你想見時,還能見得着,是不?”
舒沫悶聲不響,往山上走。
“別走那麼快,”夏侯燁忙趕上去:“山裡有霧,石階溼了,腳下易滑……”
話沒說完,舒沫果然腳下一滑,哧溜一跤,仰面摔了下來。
夏侯燁剛好趕到,張開雙臂,將她牢牢抱住,低了頭調笑:“咦,運氣真好,天上掉下個娘子來。”
舒沫一個沒忍住,“哧”地笑出聲來:“貧嘴!”
想了想,對默默跟在兩人身後的巴朗巴圖道:“外人眼裡,她們只是丫頭,但在我心裡,卻當她們是姐妹。所以,這件事要探過她們的口風后,再給答覆,可好?”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當然,兩位將軍的爲人自是沒話可說,我對你們也很滿意,她們嫁給你們,我也放心。我,會盡量替兩位說話。”
以兩人的身份來說,配立夏和綠柳自是綽綽有餘。
而綠柳更是有心攀高枝,話裡話外,流露的意思,絕不肯嫁小子。
所以,她並不擔心綠柳和立夏不點頭,所顧慮的是,這兩個人心中喜歡的,會不會恰好是兩兄弟看中的呢?
萬一剛好相反,豈不鬧了笑話?
巴朗面上紅紅,一言不發。
巴圖咧開嘴笑:“我就知道,娘娘心疼小的們,一定會予以成全。”
“去,”夏侯燁瞪他:“沫沫心疼的是爺,有你小子什麼事?”
“是是是,”巴圖點頭哈腰:“小人不敢,小人這就走,不敢礙爺的事~”
說完,竟真的拉着巴朗,一個箭步,躥得不見了蹤影。
ps:親們對女強不感興趣?爲毛不見來新坑報到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