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舒沫曲起手指,不耐煩地敲着桌面:“這年頭請個家教彈彈琴,唱唱歌,一小時都付幾百塊。我好歹是教飛行員,還是開戰鬥機的。收你一百兩一小時很過份嗎?”
赫連駿馳瞪着她,象在聽天方夜譚。
要按這個算法,舉西涼全國之財力,也未必請得起她!
舒沫看透他的心思,話鋒一轉:“當然,團體授課跟單獨培訓,還是有區別。這樣吧,大家這麼熟,我給你打個五折,再教你一個省錢的法子。不必每次都五十個人全員到齊,每堂課只派三五個代表,其餘的就由學員轉述就行。有不懂的,下節課再來諮詢。”
說罷,她吡牙一樂:“怎樣,我夠義氣吧?”
赫連駿馳被她氣到哭笑不得,咬着牙道:“敢情,我還得感激你?”
“感激倒是不必,”舒沫聳聳肩:“付銀子的時候,爽快點就成了~”
“好,”赫連駿馳笑了笑,冷冷地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物有所值?”
現在且由得她去折騰,只要人在他手中,還怕銀子飛到天上去?
舒沫無視他的火氣,嫣然而笑:“相信我,等你的滑翔機戰鬥羣排成陣形,翱翔在藍天時,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願,真有那麼一天~”赫連駿馳黑着臉,拂袖而去。
舒沫慢慢斂起了笑容,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娘娘~”銀杏輕輕地走過來,擔心地道:“你這樣,會不會觸怒大王?”
舒沫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我就是要他怒,有本事,他殺了我!”
許他把她的生活攪得一團糟,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壓榨她的才智,還不許她反抗一下?
銀杏壓低了聲音,輕聲勸:“他要折磨你,也不一定要你的命,多得是別的方法。”
現在滑翔機也造好了,等把那些人訓練好之後,她的利用價值也就沒了。
到時,還不是任他搓扁捏圓?
“飛鳥盡,良弓藏?”舒沫冷笑:“那也得他有本事,把飛鳥殺光才行。”
銀杏見她一意孤行,心中焦急:“可是,權利在他手上。王爺又……”
“你這是擔心我嗎?”舒沫斜着眼睛看她,半是嘲諷,半是試探:“與其不痛不癢地說幾句關心的話,倒不如替我傳個消息到幽州。也不求你透露我的行蹤,只需報個平安就好~”
眨眼間,一年時間就過去了。
她一直沓無音信,燁該有多傷心,多焦急?
他是否依然堅信她還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是否仍在堅持搜尋她的消息?
銀杏臉一紅,訥訥地道:“娘娘或許不信,可奴婢是真的不希望娘娘出事~”
舒沫掩住失望,淡淡地道:“放心吧,正如你所言,我還有利用價值,至少一年內,他不敢動我。”
“一年以後呢?”銀杏忍不住問。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舒沫說着,將茶杯擱到桌上。
“茶冷了,”銀杏不敢再勸,取走杯子:“奴婢替你換一杯吧~”
“不用了,”舒沫說着,歪到迎枕上:“我悃了,歇一會。”
“馬上就開飯了,這會子睡了,醒來就是半夜,還是撐着等吃完再睡吧~”銀杏勸道。
舒沫不理她,徑直將被子抖開,閉上眼,側身向裡躺着:“少吃一頓也不會死~”
看着昏暗中起伏的身形,銀杏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吹滅了燈,掩上門悄悄退了出去。
聽着門吱呀一聲闔攏,舒沫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一雙烏黑的眼睛晶潤亮澤,哪有半點睡意?
纖細的手指從被中伸出,在綢緞被面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同樣的字句:“燁,我好想你,好想……”
她輕咬着脣瓣,瞳仁中有水滴安靜地凝聚着,積滿了眼眶,映着廊下的燈籠,閃着細細碎碎粼粼的微光,卻倔強地不肯滑出來。
“哭吧,別忍着~”黑暗中,一道極輕的聲線,溫柔地鑽入耳膜。
舒沫一驚,猛地扭過頭,張大了眼睛警惕地四處搜索,壓低了聲音喝問:“誰?出來!”
一條暗影自橫樑上躍下,如一片落葉飄然立在*前,熱烈地盯着她水潤瑩澤的雙眼:“沫沫,是我~”
“惟明?”舒沫認出來人,頓時喜出望外,翻身坐了起來。
“沫沫,”邵惟明難抑激動之情,張臂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你受苦了~”
舒沫反手環住他,目光越過他的肩膀,往後面搜尋。
卻,沒看到意料中的身影,不禁微感失望:“只有你一個人?”
邵惟明按捺不住酸澀之情:“來的不是燁,你很失望?”
“我,不是這個意思~”舒沫俏臉一紅,低了頭,訥訥地道:“是,怕你一個人太危險。”
“我說過,”邵惟明扶着她的肩,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爲了你,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也許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有些玩世不恭,但這絕不是玩笑!
只是啊,她一片芳心已經許給了燁,他只得用*不羈來掩飾情場失意的苦澀。
舒沫捶了他一拳,嗔道:“你這張嘴呀,什麼時候都不忘花言巧語,騙死人不嘗命!”
“沫沫~”邵惟明捧着心,神態誇張:“我對你一片真情,日月可表,天地可證!明明說的是肺腑之言,你,竟當成玩笑,實在是太讓我傷心了~”
舒沫被他逗得“哧”地笑出聲來,忙掩了嘴,用力瞪他:“小聲些,這裡到處都是赫連駿馳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