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今天是節假日,到潭柘寺遊玩、進香、還願的人格外的多。潭柘寺的寺門外擠滿了人。整個一個寺門被擠得水泄不通。
楊帆停好車,並沒有從寺門過去,而是繞道朝一個隱秘的入口走去。那個入口可以直接前往無傷大師的道場——那間修建於竹林的小屋。
時過境遷,上回來時的春天已經變成了秋天,翠綠的草坪早已被秋風吹成了枯草。只有那環繞在小屋周圍的翠竹還是那個樣子,翠綠如新,傲然挺立。
楊帆一邊欣賞着這裡的景色,一邊慢慢地朝小屋走去。
“來者可是楊帆,楊施主?”蒼健渾厚的聲音透過木屋的窗戶朝外面傳來,一直傳至楊帆的耳裡。
“正是!敢問裡面人是無傷大師嗎?”楊帆朝裡面喊道,聲音雄渾而有力。
“老衲法號正是無傷。只是‘大師’二字卻不敢領受。既然楊施主來了,爲何不進來坐一坐,與老衲談論一番?”無傷大師的聲音再次從裡面傳了出來。
“小子正有此意!那小子就打擾了!”楊帆說着,朝小屋走去。
“請坐!”無傷大師雙腳盤於身前坐在牀上,對走進來的楊帆作揖說道。
“多謝!”楊帆點頭回禮,正欲坐下卻不見屋內有可坐之物。
“楊施主,爲何不坐?”無傷大師閉着眼睛對楊帆問道。
“屋內沒有板凳、椅子之類的東西,小子不知坐於何處。”楊帆恭敬地答道。
“無妨!楊施主,你上可以坐於桌上,下可以坐於地上。何爲屋內沒有可坐之物。阿彌託福!”無傷大師雙手合十地說道。
“大師,恕小子不能從命!小子以爲坐桌上和地上都有失禮節,所以寧肯站着。”楊帆雙手作揖應道。
無傷大師見楊帆不願意坐,也不勉強,對楊帆說道:“國慶佳節乃舉國歡騰的盛事。楊施主不去歡騰之地,不知來老衲這陋室所謂何事?”
“小子心有一些疑惑,希望大師能夠指點迷津。”楊帆恭敬地說道。
“有什麼疑惑,楊先生但說無妨!”無傷大師對楊帆說道。
“金家走私軍火,荼毒一方。司馬書記等爲了一方平安、國家大計,命我等除掉金家,還兩廣百姓一天藍天。奈何金家久居兩廣、根深蒂固,而且金環素來狡猾,除之不易。願大師爲我指點迷津。”楊帆拱手說道。
“哈哈……”無傷大師笑道,“楊世侄心中已有良策,何故來問我這個即將作古的老人?楊世侄,你是想問脫身之計吧?”
“大師不愧是得道高僧,一語中的,令小子汗顏。請大師指點!”楊帆恭敬地說道。
“楊施主可曾記得老衲送給施主的信?”
“可曾是這封信件?”楊帆從衣服的兜裡摸出一封信交給無傷大師。這封信正是楊帆上回來潭柘寺,無傷大師不在寺內,託沙彌轉交給楊帆的那封信。
“正是!”無傷大師接過信件,點頭應道。
“大師的意思是讓我去廣東清涼寺尋無害大師?”楊帆問道。
“楊施主能夠看到信中所寫的文字,算是有緣人。”無傷大師作揖說道,“我師弟無害世居廣東,與華興幫的前任幫主梅幫主是知己好友。楊施主在危難之時可以求救之他,他能助楊施主一臂之力。”無傷大師說道。
“多謝!”楊帆聽無傷大師這麼一說,心裡的疑惑頓時釋然:“原來無害大師和若蘭的師父想必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楊施主,你吉人自有天相,不必謝老衲!阿彌陀佛!”無傷大師雙手合十念道。
“大師,小子還有一事請教!”楊帆向無傷大師詢問道,“如果我們的計劃成功,金家就將徹底被剷除,維持了幾十年的勢力平衡就將徹底被打破,林家、龍家這些家族勢必會重新出手,掀起新一輪的風暴。請大師爲小子指一條能夠明路。”
“楊施主,你既已知道坐於何方,爲何不知道路在何方。”無傷大師笑道。
“請大師明示!”楊帆恭敬地請教道。
“楊施主,剛纔你進來的時候,老衲讓你坐。你卻不坐。只因爲你覺得無處可坐。天下道理無出其二。金家滅亡之後,林家他們勢必會像老衲一樣讓施主坐,而且是坐在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上。但實則是讓施主騎虎難下,成爲衆矢之的。如果施主能夠知道何位該坐,何爲不該坐,這些問題便可迎刃而解。阿彌陀佛!”無傷大師作揖道。
“何爲該坐之位呢?願大師賜教!”楊帆繼續問道。
“爲國者,該,損國者,不該;利民者,該,害民者,不該;審時度勢,量力而行,該,不識時勢,好高騖遠,不該。如此三‘該’,如此三‘不該’。”無傷大師說道。
“大師之言猶如醍醐灌頂,令小子茅塞頓開!小子記住了!”楊帆拜謝道。
“施主本是智慧之人,只是一時迷糊而已。老衲不過是指路之人而已。施主不必謝!阿彌陀佛!”無傷大師念道。
“大師之智,猶如廣袤大海,令小子慚愧;大師之德,更是寬廣如天,讓小子汗顏。”楊帆再次拜謝道。
“楊施主過獎了!”無傷大師作揖道,“施主,請稍等!老衲取一封信給施主。”說着,無傷大師起身朝櫃子走去。
“施主,這是一位女施主託老衲轉交給施主的。女施主說她是你的一位故人!”無傷大師一邊把手裡的信交給楊帆,一邊對楊帆說道。
“女施主?故人?”楊帆疑惑地看着沒有寫任何東西的信封,喃喃地說道。
“女施主說,你看了裡面的那封信,自然會知道她是誰。”無傷大師雙手合十地說道。
楊帆拆開信封,開始閱讀起裡面的信來。
信很短,只有短短的十六個字:七月初七,秦淮河上!若念舊情,勿失信約!
楊帆望着信上那纖秀的十六個小楷,眼睛不由得開始溼潤了。“若念舊情,勿失信約!”每一個字都像一個千斤鐵錘一樣,捶打在楊帆的胸口。
“大師,請問這封信是她何時交給你的?”楊帆朝無傷大師問道。
“三日之前!那時,老衲看女施主眼中盡顯憂鬱之色,便上去和女施主交談。女施主得知老衲與你有交之後,便把這封信託付給在下,說是‘如果他能夠在七月初七之前來這裡,請把這封信交給他,我也好了斷這份情債;如果他在七月初七之前沒有來這裡,就請大師把這封信燒了,就讓我這段情債化爲灰燼,來世再來償還’。”無傷大師對楊帆說道。
“原來如此!大師,不知道今日是幾號了?”楊帆向無傷大師問道。
“今日是七月初六,明日便是七月初七。”無傷大師答道。
“多謝大師指教!現在,小子心已經是亂如麻。如果大師沒有其他的指教的話,小子就先行告辭了。”楊帆對無傷大師作揖道。
“楊施主,請慢行!老衲還有一言相告。”無傷大師攔住楊帆說道。
“大師有何指教,請直言!”楊帆說道。
“緣起緣滅,有果有因!萬物皆爲定數,有果必有因,有因必有果!還望楊施主三思!老衲還是那句話:順天承人,非常人行非常事!”無傷大師稽首說道。
“多謝大師教誨,小子自當牢記在心!小子告退!”楊帆辭別道。
“施主走好!阿彌陀佛!”無傷大師雙手合十說道,心裡不禁暗歎:“佛曰:四大皆空。奈何多少豪傑敗在一個情字上面。阿彌陀佛!”
……
楊帆上了車,直接往入住的賓館開去。從衣兜裡摸出手機,撥通了鄒偉友的電話。許久之後,電話的另一頭才傳來鄒偉友的聲音。
“你找我什麼事情?我現在正在陪同司馬書記考察。”電話裡傳來鄒偉友不高興的聲音。
“三哥,我今天晚上就要離開北京。所以,這個時候纔會跟你打電話。”楊帆對着電話對鄒偉友說道。
“離開北京?公司出事了?”鄒偉友在電話裡疑惑地問道。
“公司沒有出什麼事情,我只是去南京解決一些私事。”楊帆對鄒偉友說道。
“去南京?”儘管鄒偉友的心裡覺得很意外,但還是忍住了詢問的衝動,對楊帆說道,“那我們的計劃?”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去南京只耽擱一天的時間。至於那個計劃,我會盡量準時去執行,到時我會和你們聯繫!既然你在忙,我就先掛了!再見!”楊帆不等鄒偉友應道,就直接掛了電話。
隨後,楊帆打電話從香港招來了那輛直升機。
“七月初七,秦淮河上!若念舊情,勿失信約!”楊帆喃喃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