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顯甫激動地抱着緊張的婉兒,他這個平時在生意場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俏嘴皮子這會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婉兒!”只是一個勁地叫着她的名字。
婉兒依舊把頭低得很低,在羅顯甫出現的每個時候,她就從來沒擡起頭來過,她害怕眼前這位男子,可又覺得他是那樣的親切,像是一切的發生早在意料之中,所以這種害怕說不出來。
羅顯甫的手抖了又抖,終於僵硬地把婉兒摟過來,同樣僵硬的脣帶着火熱貼了上去......
婉兒閉上眼,任憑他的氣息陣陣撲在自己的臉上,濃烈的熱浪裡夾雜了輕微的喘息。窗外的月照着冷冷的夜空,亮晶晶而透明的一片,風過處,夜蟲也不禁打了個寒顫。而此時的房間裡卻散發着火熱的氣流,觸及到肌膚,彷彿濃得就要擠出水來。
羅顯甫魯莽地把婉兒抱起,一下子扔在了牙牀羅帳內......
月亮在烏雲裡閃躲着,今夜本是個晴朗的夜晚,這時卻聚起了烏雲,明朗的庭院漸漸陰暗,連樹影的晃動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羅顯甫順着甜甜的溪流一路朝着桃園探索而來,滿地的落英繽紛驚起鶯燕無數,彩蝶紛飛。芳草遍地處,正是那花好月圓的良辰美景......
高燒的紅燭映着羅帳,把整個小屋染成了靜謐的暖色。婉兒的臉更紅了,彷彿夕照下盪漾開去的一汪春水。
房間裡是安靜而躁動的,只聽得見氣息從鼻孔和嘴裡劇烈噴出來的聲音......
突然,“啪——!”的一聲,桌子上的那盞熱茶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只留下碎片不住地打着旋兒。
羅顯甫猛地驚坐起來,一個白色的身影在窗戶邊一回頭,一閃,消失不見。
“婉兒不要怕,有我在身邊!”
婉兒怔怔地看着驚恐的他,一句話也沒說,她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是看見還沒靜止下來的茶杯的碎片,但分明聽得出羅顯甫的聲音在發顫。
風一陣一陣地搖着門外的樹木,呼呼地從樹枝間穿過,撞擊在對面的牆壁上,又迴盪過來。羅顯甫滿心不安地躺在牀上,一隻手在婉兒的頭底下枕着,另一隻在自己的身上來來回回地捏緊又放鬆,最終不知道要擱在什麼地方。婉兒縮在被子裡緊緊貼着他,在昏暗的燭光下不停地擡起眼皮看着身邊躺着的男子。
夜已經很深了,旁邊的婉兒已沉沉睡去,羅顯甫也終於好不容易合上了眼。
轟隆隆一聲雷響,羅顯甫看見一個披頭散髮的男子全身素裝,瞪着仇恨的眼睛慢慢向她靠攏過來,他面部扭曲,像被病痛折磨着似的。羅顯甫張開雙手成爪形,躺在牀上拼命地朝着白衣男子揮舞着,嘴裡不停地喊“阿四!你別過來!你別過來!”白衣男子像沒聽見一般,腳步機械地移過來,站在他的牀邊:“把女人還給我!還給我——!”
“咔嚓!”一聲巨雷響過,羅顯甫滿頭大汗地坐在被窩裡,真的打雷了,原來是個噩夢!
第二天早上,羅顯甫沒有離開。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不由得又打了個寒顫,但是可能不是真的吧,或許是自己太緊張產生了幻覺,反正現在也已記不清楚到底發生過什麼了,只是現在心裡莫名其妙地有點兒害怕,至於後來的,那只是個夢而已。話句話說,即使是真的,自己也不會離開婉兒,不會拋下自己愛的人不管的。
“阿四!”記起了夢,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該不會出什麼事吧?難道事情敗露了?
“婉兒,你自己先待着,我有點兒事去去就來。”說完他轉身取過衣服披上,出門直奔紫玉巷而去。
剛到巷口,便看見一大羣人圍在那裡低語着什麼,他便走了過去。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年紀輕輕,划不來呀!”
“唉!可憐啊,昨天半夜的時候我起來去廁所,聽見柳家大院裡一片打罵和哭喊聲,沒想到是阿四,這麼好的一個小夥子!”
“阿四!”羅顯甫腦袋裡“轟”的一聲,全身反應遲鈍起來。他緩緩走進人羣,“你們剛纔說什麼?阿四?阿四他怎麼了?”
“唉!你不知道,阿四可是個好人那!聽說爲了救一個女子,後來不知被誰把事情說出來了,昨天晚上被柳老爺叫人活活給打死啦!”
羅顯甫只覺得眼前一黑,腳步搖了搖,險些兒跌倒在地,周圍的人趕快扶住了他。
“阿四!阿四!阿四......”羅顯甫嘴裡不住地念着,“你們快告訴我阿四他現在在哪兒呀?”他使勁地搖着一個人的手,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眼睛裡頓時佈滿了血紅,彷彿要吃人一般。
“昨天晚上就被擡到後山去了,我們也是聽別人說的,具體位置也不知道啊!”圍着的人看着快要發狂的羅顯甫,一個個趕快離開了去,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