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將軍,草民從遼國就跟了他們一路,今天早上尾隨他們才進得關來的。他們一共有五百人,全部喬裝打扮從一處隱秘的排水洞鑽進來的,而且他們現在已經在城南那個錢府中聚集,請將軍速速發兵,遲恐生變吶!”吳曦有些焦急地說道。
“不急!不急!就算有這麼點奸細有翻不起什麼大浪。”狄青很淡定地說道:“你先告訴本將軍,你爲何要一路追蹤你口中的那個奸細呢?還是因爲你是那位的人?”
“哪位的人?”這些輪到吳曦疑惑了。
難道是自己猜錯啦?狄青狐疑了一下,說道:“就是京城那位啊!”
吳曦搖了搖頭:“將軍,草民不明白您在說啥!反正草民沒有去過京城,更不認識京城啥人!”
看來還真猜錯了,那這人就有點可疑了,誰沒事這麼好心去幫自己追查奸細呢?想到這,狄青又問道:“既然如此,你爲何要費這麼大經歷去追一個所謂的奸細?”
吳曦愣了一下,也明白過來,原來這位大人是在懷疑自己的身份,這也沒錯,誰會相信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的話,都怪自己太心急了。
於是,他收拾了一下稍微有些激動心情才說道:“回大人,十年之前,草民也本是這淤口關的一位守城將領。當年的淤口關守將待草民不薄,還欲將其千金許配許我。草民也與她情投意合,正準備擇一良辰吉日完婚。哪知天有不測風雲,有一日。她帶着丫鬟去城外上山的寺廟還願,草民因爲當時有事未能同往,再加上她和丫鬟身上都還不弱,草民也未多想。不料,在她們回來的途中,遇到了當時淤口關一霸乾綱和他的那幫狐朋狗友,。不但毀了她們清白,還將她們活活殺死……嗚嗚……”
雖然吳曦盡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但是回想到十年去的場景,他還是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狄青等人聽聞此景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淚,一個個大老粗,默默地看着他傷心的樣子卻又不知如何勸慰。過了一會。吳曦自己緩過勁來,歉意地朝狄青說道:“將軍,對不起!草民失態了。”
狄青輕聲說道:“不妨事!你起來繼續說吧!”
“謝將軍!”吳曦又磕了幾個頭,才站起來繼續剛纔的話題:“乾綱和他那些同犯的家人見東窗事發,便出錢上下打點關係,企圖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我家主將知道之後,便調集軍隊準備抓那些肇事者,卻又遭到他們家人的阻難。主將一怒之下殺了他們全家,唯有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乾綱逃出城去。而我家主將也因此闖下彌天大禍,隨後便被經略使斬首示衆。草民也被打入大牢。
沒過多久,當今聖上登基,大赦天下,草民就被放了出來。這時我從原來的弟兄那裡打聽到,主將夫人因爲傷心過度離開了人世,草民當時心情極度悲傷。把他們一家人合葬之後,草民的心中也就剩下仇恨了。爲了找到乾綱。草民多方打聽,才知道他當日逃出淤口關便流竄到了遼國。十年了,直到去歲,草民纔在遼國上京無意間碰到了他,要不是當時在他手上留下的刀疤,還差點沒認出來。但是,他這個時候已經成了遼國北院大王的座上之賓,草民一時拿他沒有辦法,這才一路跟到了這裡……”
好吧!狄青承認自己被他這奇葩的經歷打動了,畢竟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要不是當今聖上另眼相看,估計這會都不知道埋骨何處了。兩個有着部分相同人生經歷的人總是容易產生共鳴的,他起身拍着吳曦的肩膀鄭重地說道:“看得出來,你是一位重情重義的漢子,本將軍很喜歡你這樣的人!但是你也要想明白,仇恨並不是你人生的全部,你應該把你的力量貢獻到更有用的地方。”
吳曦躬身:“謝將軍指點,草民了了這心願,便去埋葬心愛之人的地方結廬而居,做一個老實本分的百姓。”
“不不不!”狄青連忙揮手:“你誤解本將軍的意思了,本將軍的意思是讓你以後跟本將軍身邊,先做本將軍的親衛,稍後待本將軍向聖上報告之後再給你個官職,你看如何?”
“啊……”吳曦一時間也被狄青的大跨越思維給怔住了。
向傑在旁邊輕輕推了吳曦一下,說道:“兄弟,別愣着了呀!這麼好的事,別人求都求不來,你還不快答應!你知道嗎?站在你面前的這位將軍可是我大宋最強戰力麒麟衛的副統領,也是本次戰役的副總指揮,還是當今聖上眼前的紅人……”
“行啦!行啦!”狄青打斷向傑,然後對吳曦說道:“你別聽他瞎吹,本將軍當初也是一名發配充軍之罪人,你看本將軍這臉上還有刺字呢!這要不是聖上仁慈,本將軍這會說不定就在那旮旯變成孤魂野鬼了。聽你這話的意思,能夠千里追蹤而不被發現,說明你還很有能力,如果瞧得上本將軍,就一起爲聖上效力如何?”
啪!吳曦又磕在了地上:“多謝將軍成全,屬下願效犬馬之勞!”
狄青:“快快請起!咱們軍中現在不興磕頭這套了,聖上教給咱們新的軍禮,你以後多跟他們學習一下吧!”
“是,將軍!”吳曦恭敬說道:“將軍,請您給屬下一些士兵,屬下這就去把賊人逮來,免得他們在那搞破壞!”
“也好!老鼠雖然沒啥用,但也很噁心不是麼!”狄青點點頭,對身邊的麒麟衛步兵第一大隊大隊長左啓璐說道:“帶上你的人,隨他一起去把那些耗子抓回來。”
“是!”左啓璐咔咔幾個動作。熟練的敬了個軍禮。
吳曦也跟着有模有樣地咔咔幾下,然後纔跟着馬肅跑出去。
淤口關內,南邊的那個廢棄的錢府裡面。乾綱緬懷了一番物是人非的景象之後,正在跟他那幫人商議如何接近城門而不引起宋軍懷疑。這還沒有商議出一個合適的辦法,外面街道上便傳來了一陣陣馬蹄聲,所有遼軍士兵都很警覺地拔出藏起來的彎刀,死死地盯着門口的方向。
“不要衝動!都把刀子收起來,現在還不是時候,都把自己藏好。待我出去看一看是什麼情況再說,沒有我的命令都不準亂動!”錢富餘說了一通。趕忙朝門口走去。
錢富餘來到門口,叫過安排的哨兵問道:“什麼情況?”
哨兵:“大人,小的也不清楚,不過聽這馬蹄聲好像是朝咱們這邊趕來了。咱們不會是暴露了吧!”
錢富餘:“應該不會!咱們一路過來都躲開了宋軍的,他們怎麼知道咱們在這,再說了,就咱們現在這樣,他們見到了也認不出來呀!你繼續盯着,要是有什麼異常再來報告!”
隨後錢富餘又回到屋裡安撫了一下大家的情緒,而馬蹄聲也似乎消失了,於是他們又開始繼續之前的話題。
殊不知,左啓璐因爲擔心馬蹄聲打草驚蛇。早在一條街道外便停了下來,然後帶着吳曦躲在錢府不遠處的一座民宅中,用千里眼仔細把整個錢府能看到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吳曦第一次看到千里眼這玩意。忍不住問道:“左將軍,您這是個什麼玩意啊?”
左啓璐:“吳兄不要客氣,咱們以後都是同袍了,喚我名字便可。我手裡面這東西叫千里眼,是當今聖上專門爲咱們軍人打造的,有了它我們可以看得更遠。來,你試試看吧!”
“那怎麼好意思!”吳曦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手卻伸得很快,他那好奇心早就撓得心裡面癢癢了。
左啓璐見狀淡淡地笑了笑,然後對身邊幾個中隊長說道:“我剛纔查看了一下,這個破敗的錢府坐南朝北,四周皆有圍牆,有少許缺口,除了正門以外,兩側也有側門,想必也有後門,現在內部還有部分房屋不算破舊,看樣子還有一些乞丐在裡面。因此,咱們此次不但不能讓賊人溜走,還要儘量保護那些乞丐的安全。”
“請大隊長吩咐!”十個小隊長一同喊道。
“小聲點!你們想把他們嚇跑啊!”左啓璐瞪他們幾個一眼,這才指着剛畫的草圖說道:“第1中隊和第2中隊負責後面,第3中隊和第4中隊負責左側,第5中隊和第6中隊負責右側,第8中隊和第9中隊埋伏在前門,我親自帶第10中隊進去,先把無辜的人想辦法趕出來,然後咱們在發動進攻……”
這時第1中隊隊長舉手打斷:“報告大隊長,屬下有個問題,您帶一箇中隊進去是不是太少了,您不是說這夥賊人有五百來人麼!再者說了,他們可都喬裝打扮了,咱們怎麼分辨哪些是賊人,哪些是無辜的百姓啊?”
“這……”左啓璐打了結巴,但又不想掉面子,只好犟嘴道:“這還不簡單,你們的腦袋都是漿糊麼!你們想想,那些看起來是老弱病殘的,枯瘦如柴的,肯定都是日子不好過的乞丐嘛!人家遼國人又不都是傻子,總不能派這樣的人過來噻!”
“是是是,大隊長英明!”幾個中隊長迫於他的淫威也不好反駁人家的羅輯問題。
這時,吳曦出來給他打了圓場:“左兄,大可不必如此麻煩,我之前一路跟着他們的時候就發現了一些端倪,或許他們是怕誤傷自己人,所以每個人的胸口都縫了兩根白布絮。而且他們到這裡之後,爲了不引起懷疑,並沒有把這些乞丐趕出去,而是把他們都攆到了旁邊的一個小屋,你們只要想辦法先把那個小屋子裡面的人弄出來就好了。”
左啓璐:“吳兄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好了,你這麼一說,我也想到了一個辦法,保證能夠不引起懷起。好了,現在都按照剛纔佈置行動,第10中隊跟我走。”
“是!”
被點到名的中隊長都帶着自己的部隊,悄悄的來到錢府外圍埋伏起來,弩箭也都對準了各個可能出現敵人的地方。
左啓璐則帶着第10中隊的人,大搖大擺地直奔錢府而去,哪怕是看到那個跑去報信的傢伙也沒有任何表示。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啦!有一隊宋軍朝咱們這來啦!”那個守門的傢伙跑進去慌慌張張地對錢富餘說道。
唰唰唰……
這羣遼兵又開始拔刀子了,錢富餘見狀臉都黑了:“幹什麼?幹什麼?不是告訴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嗎?都把刀先收起來,看看情況再說。”
罵了一通那羣遼兵之後,錢富餘又朝那個守門的問道:“你可有看清楚宋軍來了多少人?”
守門的人稍微想了一下:“回大人,小的沒來得及細數,但是看他們的隊形也就百十號的樣子,而且都是步兵。”
“就這麼點人?那應不是衝我們來的,要是他們知道我們在這,不可能只派這麼點兵!”錢富餘低聲琢磨了一下,纔對其他遼兵喊道:“都注意警戒,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