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落水,烏純純心裡是哀傷的,偷雞不成蝕把米,美女出浴沒看成,自己出浴倒是讓全部的人都看了。
全部的人其中包含皇上、順六公公、冷才人、以及夢幽殿上上下下的阿貓阿狗。
“你是誰?怎麼會從房樑上掉下來?”還泡在水池中的烏純純,被冷才人劈頭蓋臉的一問。
烏純純現在也不好解釋,房樑也,不是自家的,不是別人家的,正好是人家洗澡的房樑,這讓她怎麼解釋,難道說我是來看你洗澡的,這句話說出來,別說她,估計別人也會覺得無恥至極。
“小主子,這個是雷神殿的純才人,剛剛她說從這裡路過,順帶來看看,我叫她在外面等,可是不知爲何,她就來到了內室……”
好樣的,小奴才,你這更是置我於死地,你沒看見皇上那泛着綠光的眼睛,百分之百又在想什麼餿主意整她。
“純才人……皇上?這……”冷才人欲語還休,一副要爲奴家做主的表情,讓烏純純心更加的涼了好幾分。
“蠢蠢啊!”
弔唁的呼喚開始了……
“誒!皇上。”
“給朕一個解釋,難道你的宮殿沒有浴池供你洗澡,所以你纔會跑到冷才人的浴池來沐浴的嘛?”
“皇上你聽我說……”
“朕聽着了。”
裴依錦不光聽着,還叫順六公公拿來了一把藤椅。裴依錦無骨的斜躺在藤椅上,手中還悠閒的晃動着摺扇,很奇怪的是,摺扇上竟然有了花紋。
烏純純盯着那花紋,想了好久,才幽怨的說道:“是這樣的,其實我是來送花的。”
烏純純怕裴依錦不信,還特地將手中握的緊緊的玫瑰花從水中抽出,在天空揮舞了好幾下,有接着說:“然後,我覺得這玫瑰花不鮮豔,於是尋思着拿水澆一下,或許就更好看,於是我就找啊,找啊,就找到了這裡。”
烏純純自認爲說的很大方的得體,甚至是有點爲自己的聰明才智沾沾自喜,思緒源源不斷的往腦海裡面涌,說話也越來越利索,“可是找到這裡之後,發現冷才人在這裡洗澡,我真的沒有想過偷看,什麼也沒有看着,準備離去的時候,發現屋裡有隻老鼠,爬呀爬呀的……就爬到了房樑,我一想,要是老鼠垂涎於冷才人的美色,掉下水就不好了,所以,我就跳上了房樑,追老鼠去了,哪知道追一半,房樑斷了。我就掉下來了。”
“老鼠呢?”
“我本來要抓到的,但是房樑斷了,老鼠自然就跑了。”烏純純擺出一臉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表情,坦坦蕩蕩的看向池上的一羣人。
“蠢蠢啊!”
“欸!皇上!”
烏純純任命的低頭,她知道,騙的了誰都騙不了裴依錦,因爲從剛剛她一掃而過的人羣中,只有裴依錦依然用一副‘你繼續編’的表情看着她。
“下次捉老鼠這事,就不要親力親爲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老鼠也是一條生命,你這次放過它,說不定下一次它會帶一羣老鼠來報答你的。”
呵呵,皇上,鼠疫就是這麼來的對吧。
烏純純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形容裴依錦的‘大智慧’,但是此時此刻,她必須說出一些話來恭維面前這位黑心的人。“皇上所言極是,下一次,妾一定將捉到的老鼠送到皇上的面前,讓老鼠也知道,元豐帝國的皇上多麼的宅心仁厚、皇恩浩蕩。”
玫瑰的花香瀰漫着整個夢幽殿,烏純純是不敢看裴依錦現在的表情,但是從寂寞無聲的平靜中,她感受到了暴風雨的來臨,她怎麼能乘一時口舌之快,去得罪這個瘟神啊,蒼天啊,她真的好想回邊疆找爺爺。
“蠢蠢啊,池中的水冷嘛?”
“挺暖的。”
“那就呆到它涼了爲止。”
烏純純悲憤的擡頭,抿了抿嘴脣說道:“皇上,這個水池好像、似乎、大概是一個殿,登上殿的就是黃鼠狼。
“起來吧,貳御醫,純才人什麼病?”
裴依錦完全不看眼前兩人,徑直走向烏純純,而烏純純汗毛已經立起,她真的好怕。
“回皇上,純才人只是感染風寒,再加上雷神殿太過潮溼,病情一直無法好轉。”貳御醫卑亢的回答,完全沒有平日裡,面對烏純純時,說皇上那副恨之入骨。
裴依錦似乎也察覺雷神殿的味道並不好聞,而且還帶着一股子腐朽的味道,但是他並沒有做任何迴響。
“蠢蠢,朕知道有一種方法能治好你的病。”
“皇上你請說。”
烏純純睜着圓溜溜的大眼,興奮的迴應,裴依錦應該也聞到這裡面的味道了吧,是不是要給她換房子,是不是要給她招一大羣大波的侍女,是不是要請她吃好吃的……
“據說生薑能去溼排汗,病很快就好了,對吧,貳御醫。”
“是的,確實有這一說法。”睜着眼睛胡說話的貳御醫已然拋棄了聯盟好友,投奔了皇上的懷抱。
可憐的烏純純只能緊咬被角,纔不至於撲上去咬裴依錦一大口。
“皇上,妾身其實病的不嚴重,已經好了,好了。”
“好了,就陪朕去遊湖吧,今日秋高氣爽,出外遊玩最好不過。”
有大把大把現成的才人美人願意陪您遊湖,爲何……爲何非的拉她這麼一個現在見水都能抖三抖的人遊。
烏純純心裡苦,但是嘴巴上不能說,只能拖着病怏怏的身體,賠笑着,注意是‘賠笑’着同裴依錦遊湖。
湖水,還是那麼的綠,青草,還是那麼的香,花兒,還是那麼的美,可是已經崩潰的烏純純只能緊閉雙口,秉持着少說一句是一句的宗旨,神遊般的遊湖。
王才人是怎樣奉承皇上的,她聽不見,貳御醫是怎樣委曲求全的,她看不見,她現在只想做好眼觀鼻鼻觀心,免得一句話,說不定就讓她下水,等到水‘熱’了再起來。
“蠢蠢,今天似乎不高興。”裴依錦也覺得烏純純過於反常,平時都咋咋呼呼的,現在確跟在人羣后面一臉苦逼相。
“沒有,皇上,妾很高興。”惜字如金的說法,更是讓裴依錦多看了好幾眼,不過也就是幾眼。
“純才人生病,一直是你們兩個照顧。”
“回皇上,純才人生病,妾身一直都在身邊陪伴的,妾身看純才人身邊連個丫頭都沒有,想想也是可憐,於是就照顧她了。”王才人生怕她跟貳御醫的事情泄露,於是說話也謹慎小心。
“木晴真是細心。”
一句‘木晴’讓貳御醫瞬間變了臉色,烏純純在一旁看着着急,裴依錦是何許人也,就一個眼神都知道別人心中在想什麼,更何況是他這吃醋的小表情。
裴依錦狀似無意的還準備拉起王木晴的手,貳御醫怎能讓他得逞,眼急手快之間,便隨手將旁邊的人往前一推,而他隨手推的人……烏純純好死不死的就這樣撲到了裴依錦的懷中,真是作孽,難道就不能讓她消停一天,朋友是用來出賣的,她算是明白了。
裴依錦倒是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但烏純純已經抖成篩糠,最危險的人就算在嬉皮笑臉,也阻擋不住他體內的心狠手辣之力。
“尊敬的、敬愛的、無比尊貴華麗的皇上,你要相信妾剛剛只是……不小心崴了腳。”烏純純有種要遮住眼睛流淚的感覺,這種謊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但驚恐的是……裴依錦他竟然信了,並且還扶着一跛一跛的她坐在了賞景石堆之上。
烏純純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切發生,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還是天要下刀子,奇蹟啊……
這一連續性的動作除了烏純純感覺到異樣之外,還有一人早就已經退避三舍,順六公公是何等精明之人,應該說,在裴依錦身邊晃盪的就沒有腦子不靈光的。
在順六公公的理解中,皇上對純才人一般是‘折騰’,不會傷其根本,但對其他人就是‘作弄’,傷骨還傷筋。此時不遠離,只怕會被殃及魚池。
“純才人腳踝受傷,要不你叫個御醫?”裴依錦是關切的問,但烏純純就不會作爲簡單的想。
貳歌就是個御醫,雖然是治婦女之病,但是好歹也是個大夫,傷風上火都能開藥,看個腳踝肯定沒問題,但裴依錦這麼一問,顯然知道她崴腳是裝的,所以到最後還是整她喏?
烏純純麥黃的小臉就像糊了一層白紙,她萬難的開了嘴:“……皇上要是覺得有必要,就行,只要是人就行,傻的也是可以的。”
“……”
裴依錦無聲的一笑,猛然轉頭,才‘驚奇’的發現,貳御醫就在他身後,“竟然忘了,御醫還沒有走,雖然與蠢蠢要求的有點差別,但也算是個傻的。”
不知作何感想的貳御醫,還是恭恭敬敬的‘欸’的一聲。傻就傻吧,總不能得罪皇上吧。
一陣墨跡之後,貳御醫開始裝模作樣的拉起烏純純的外袍,檢查檢查是否有淤青。
“等等,貳御醫也應該知道,女子的腳是不能讓除夫婿之外的人看的,更何況純才人好歹也是後宮的妃子,你這樣看怕是有損純才人的清白啊!”
烏純純覺得大丈夫應該不拘小節,因爲別說她的腳,就連她的身子也是被一羣大老爺們看了無數次了,軍營中,赤胳膊裸腿那是常有的事情,不過,爲何裴依錦的話這麼深的她心,她終於可以擯除男子的外號成爲一名女子了嗎?
“依皇上的意思是?”
“佛家雖講究衆生平等,但也有說男女有別,朕看太醫院離這裡也不遠,懸線把脈,貳御醫應該會吧!”
貳歌用異樣的眼光看了一下裴依錦,然後默不作聲的轉身離開,王木晴看着有些心疼,於是想要求情:“皇上,這園子離太醫院最起碼也得要一炷香的時間,一來一回就是兩柱香,要不從新找個御醫。”
“原來要這麼長時間啊,是朕估摸錯了,叫朕等兩柱香是無大礙的,叫純才人等,怕是不好,朕看她臉色煞白,估計是疼的厲害,貳御醫要早去早回,朕給你半柱香的時間一來一回。”
烏純純明顯感覺到貳御醫的背影顫悚了一下,皇上真是膩……殘忍了。
王木晴是沒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做,她好心的勸解反而害了貳歌,於是再也沒敢多說一句話。刺眼的陽光讓烏純純忍不住想要流淚,風水輪流轉,終於轉到別人家去了。
“皇上,這裡站着也累,何不在前面的亭子裡一坐,等御醫回來了。”
順六公公不嫌事大的插了一句話,此時,湖面微波粼粼,涼亭遠在前方,裴依錦擡起眼皮看了一眼,擡步就走了過去,皇上都走了,烏純純肯定不能一個人坐着,於是也站起來,‘顛簸’着往前走。
走着走着,裴依錦的腳步就慢了下來,他附身湊到烏純純的耳旁,輕言細語的說道:“蠢蠢啊,你的腳……跛錯了。”
方纔還感到慶幸的烏純純此時就好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她就說皇上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是裝的,不過現也於事無補了,烏純純決定‘心寬’的換了另一隻腳,繼續‘跛’向了前方。
正午的日頭不算熱,反正亭內的人是沒感覺到任何不適,當王木晴心不在焉的喝下第二杯茶水的時候,貳御醫奔跑着來了。
“貳哥……御醫。”王木晴激動的站了起來,想要出亭迎接,可是才邁出一步,才暮然察覺,亭內並非她一人。
“讓皇上久等,奴才慚愧!”
“知道慚愧就行。”從不知道給別人臺階下的裴依錦我行我素的說道。
貳御醫沒有接話,他怕說多錯多,而且看這情況,皇上似乎是有意針對,那就更不能多說。
“請問,純才人的腳踝還疼嗎?”
烏純純頓了一下,深深嘆口氣,同是天涯淪落人,你對我不仁,我不能對你不義,於是她體諒的說道:“不疼了,現在好多了。”
貳御醫想要無言的看天,他跑了大半天都是爲哪般,但是天已經被亭子遮住,只能看着亭上的蜘蛛網中一隻不明生物正在撲騰。
“既然好多了,那臣就先下去了。”
是非之地,確實不宜久留,早點下去,纔是對策,烏純純爲貳御醫‘識時務者爲俊傑’的做法而鼓掌,當初如果她也有這種覺悟,現在就不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雖然烏純純想要放過貳歌,但是某一個人就不是吃素的了,“貳御醫?”
“臣在,皇上還有何吩咐。”
裴依錦一手輕輕摩擦着杯口,一邊慢吞吞的說道:“御醫隨身攜帶的醫箱裡可有治療腹瀉的藥。”
“這裡有人腹瀉?”貳御醫疑惑的問道。
“恩,純純想要。”
被莫名牽扯進來的烏純純心裡掠過不好的預感。
“純才人想要的話,臣可以去取。”
這孩子……傻的吧。
“那就多謝貳御醫了,正好純才人腿腳不利,你現在就去取來吧。”
“……”
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一場陰謀,只是這麼明顯的陰謀還有人往下跳,烏純純算是第一次見了。
總之,烏純純覺得,得罪誰都不要得罪裴依錦,那可是坑人不償命的鼻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