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看到眼前人身影的那一刻,豐都大帝一貫莊嚴肅穆的臉上,竟表露出了萬分的驚詫之意:“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
是的,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令原本還有完整形體的若魚神女,如今竟然氣息渙散到,隨時都有消失的可能。
“若魚!!”旁邊的某人更是心急如焚的想要衝上前去,看看他的若魚到底是怎麼了。
察覺冷裄的意圖,豐都大帝趕緊出手攔住他,壓低聲音道:“別過去,她的形體現在非常的渙散,你一過去,就會將我們聚集起來的氣息瞬間衝散。”
“這?!”聞言冷裄是又急又氣。
幾千年了,好容易看到他的若魚了,可她的真氣卻已所剩無幾,甚至他想要連近前好好的看看她都不行,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加折磨人的嗎?
過了一會兒,被施法強行聚集起來的身影有了知覺,只見她緩緩的睜開眼睛,宛如沉睡了千年的睡美人,在某種力量的召喚下甦醒,是那樣的驚世動容。
“大師兄,二師兄,上天真的待我不薄,讓我在氣息消散之前還能再見到你們……”
輕啓紅脣,若魚神女將眼神定在了離她最近的兩個人身上,露出了傾城一笑,而對於自己隨時都會消失的結局,卻表現的很是坦然,一點兒也沒有絲毫的畏懼之情。
不過,她是坦然以待,可某兩位卻怎麼也無法坦然以接受,關於這點,看看欲哭無淚的某位就知道了。
“若魚,我來了,你好好看看,是我,冷裄,你的師兄冷裄啊……”情難自抑,冷裄滿帶顫抖的音調艱難開口:“我等了整整數千年纔來到這裡,就是來帶你走的,可是,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若魚神女沒有回答某位的問題,因爲她的目光捕捉到了另外的三個人,這讓她那張傾世但不食人間煙火的容顏上,頓時多了一絲溫柔。
“戈兒,詡兒,我的孩子們,母親終於見到你們了,你們都長大了。”
“孕母。”
“母親。”
母親在召喚,二人都懷着無比激動的心情上前跪下,潺潺的喚了一聲,夏蟬舞也隨後跟了去,在他們身旁跪了下來,擡頭看着這位久別重逢的故人,心裡不由升起了一股溫暖:“若魚神女。”
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井戈把目光從若魚神女的身上移開,投向了旁邊的冷鋒,他竟然稱自己的孕母作母親,這是怎麼回事,莫非,他?
“怎麼,很意外嗎,哥?”冷鋒自然也感應到他驚詫的目光,索性也不囉裡八嗦的了,直接一句話就回答了他所有的疑問。
“哥?”井戈有些被矇住了,什麼時候起,他竟多出了一個弟弟,而且還是這個半人不鬼的傢伙?意外嗎?是的,豈止是意外,那是非常的意外。
“是的井戈,這個人,他的的確確是若魚神女的兒子,也是你的弟弟,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絕對是貨真價實的。”見井戈還是滿臉的疑惑蟲爬動,夏蟬舞實在是忍不住了,便製造了一顆定心丸扔了過去。
井戈聽了,又看了看冷鋒,發現他看他的眼神裡,沒有了往日的凌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柔情與渴望,再加上他又是鬼王的兒子,鬼王又與孕母有牽扯,那麼再有了他,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的,的確很意外。弟弟。”井戈拍了拍冷鋒,放鬆了語氣說道。
這世間對他來說最寶貴的,無非是是親情,和突然闖進他生活中,那個叫夏蟬舞的笨女人,如今知道自己還有一個親兄弟,並且就這麼近在咫尺,他又有什麼可以拒絕的理由呢?
他們兄弟最終還是相認了,看情形誰也不排斥對方,豐都大帝倒是很欣慰事態的發展,可冷裄只覺得此刻他的身上哪兒哪兒都是怒氣,他的若魚變成了這個樣子,想帶也帶不走,自己的兒子又和仇人的兒子相認了,所有的事態彷彿都在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馳,這要他情何以堪?
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看了一眼夏蟬舞,又神情呆滯的轉向前方:“若魚,難道你拼勁了自己所有的真氣,就爲了把夏氏後人,送進時空隧道里嗎?”
當初他誰都懷疑過,卻唯獨忽略了遠在聖域的她,若非如此,他又怎麼會任由她做此等同自殺的行徑呢?
冷裄的話,令在場所有的人都爲之一驚,夏蟬舞更是沒有想到,在自己失去了生存意志的當口,出手救了她的,竟是這位偉大的女神,只是,她卻因此而落得如此下場。
一念至此,她滿懷愧疚的擡起頭,發現若魚神女的身形越來越渙散,一想到她是因爲自己才弄成了這樣,不禁鼻頭一酸:“若魚神女,我,我只是個平凡普通的小女人,而您卻是身懷衆生,高高在上的神女,您真的不值得這麼對我……”
話越說越心酸,到了最後她是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了,只能用手捂着嘴巴低聲抽泣,雖然相交不深,但畢竟她的心也是肉長的,有一個人能爲了救她而耗盡真氣,這份恩情讓她怎能承受得起?
“這都是緣分,蟬舞。”若魚神女淡然一笑,希望她不要有太多的壓力:“我所有的修爲都融進了命運之輪,重生已再無可能,遲早也是要消散在這天地間的,所以你不必感到愧疚。”
“你要記住,只有重啓命運之輪,才能夠造福後世所有的人,這是你與戈兒不可推卸的……責……”
“孕母!”
“母親!”
“師妹!”
“若魚!”
“若魚神女!”
若魚神女的身影逐漸渙散,分化,她甚至都來不及說完最後一個字,所有人都在焦急呼喚着她,卻都不能停止她消失的步伐,大家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變成一縷縷真氣,融進命運之輪,至此,天上地下,再無此人……
“不!不要走……”冷裄瘋了一樣的撲笨過去,試圖留住些什麼,奈何到了最後,他能夠攬進懷裡的,也就只有一縷空氣而已。
想不到等了那麼多年,換來的竟是如此的結局,他怎能接受的了這樣的結局?既然他的夢想破滅了,那麼,別人也休想夢想成真!
猛地,身形一閃,冷鋒身邊已經空空如也,再出現時,冷裄已經在距離所有人好幾米開外的地方了,並且手裡各捏着一個人的脖子。
“哥!蟬!”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失去若魚神女的悲痛中,誰也想不到,他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冷鋒一下子就失了神,站起身子就向前衝去,希望可以阻止悲劇的發生。
可行至半路,他就準確無誤的聽見了兩聲,類似於骨頭髮出脆響的聲音,其中還伴隨着痛苦的慘叫,至此,他連忙剎住腳步,不敢再上前半步。
“鬼父!!”
冷鋒控制不住的低吼道,卻又很快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軟下了口氣,虔誠乞求道:“鬼父,您冷靜一點兒,母親的死不是他們的錯,您放了他們吧?”
看着在自己父親手裡掙扎的兩個人,井戈好歹有修爲可以勉強撐住,可由於冷裄此番早已失了理智,且滿身的殺氣,夏蟬舞的眼仁兒漸漸的朝上翻去,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模糊到她甚至都聽不見對面的冷鋒在說着什麼,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合的。
至此,冷鋒的心裡早已住着千萬只貓爪,撓的他狂躁不已。
“住口!詡兒,你是本座的兒子,爲何總是要處處偏袒外人?你的母親死了,這都是他們害得,我要這兩個人給她陪葬!!”
無視兒子苦口婆心的勸說,冷裄狠狠地說道,並且將手中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這下,夏蟬舞徹底沒了動靜,就連井戈的意識也進入了模糊狀態。
一個是自己的親哥哥,一個是給過自己溫暖回憶的女人,冷鋒怎麼還能忍受得住?緩緩運行身體裡的氣息,爲今之際,他也只能大逆不道一回了,無論如何,也要先救下他們再說。
可這時,耳邊卻傳來了一陣龍霆震怒:“師弟!”
循着聲音望去,只見豐都大帝面色陰沉的向着冷裄走去,他的樣貌本就莊嚴肅穆,臉色再這麼一陰沉,就更加的嚇人,這不,冷鋒本能的一陣微顫,自動壓下體內的氣流給大神讓了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