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正聊着天,這時文淑推門進來了,她手裡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
“媽媽…”夏蟬舞迎了上去,像個小貓似的依偎在文淑懷裡,“媽媽,我好想你呀。”
都說世上只有媽媽好,都這麼長時間沒見了,不想纔怪呢。
女兒好久都沒抱自己了,文淑自然是高興的合不攏嘴,她向夏博源使了個眼色,他識趣的走過來給老婆騰空手,讓她可以好好抱抱女兒。
手空了,母女倆立刻來了個大大的熊抱。
許久,文淑放開夏蟬舞上下打量着她:“蟬兒,媽媽沒在身邊,你又沒好好吃飯吧,看,你都瘦了呢。”與其說是責怪,那聲音輕柔的更多包含着的是心疼。
“呵呵,我覺得還好啦。”揉了揉臉蛋兒,說話間又鑽進了文淑懷裡。果然,投進媽媽的懷裡,幸福享不了。
“哼,這都怪你爸爸!”文淑狠狠地剜了夏博源一眼,“要不是他們家的祖先閒的沒事幹,和陰間聯什麼姻,我的蟬兒用得着一個人在外面獨居嗎?”
夏博源被這一眼剜的渾身不自在,爲了這事兒,一向賢惠的老婆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和自己一再鬧情緒呢,他們夫妻倆冷戰了半年多了都。
“文淑,不可胡說。這門婚事是從老祖宗那兒就定下來的,我們做後人的應該遵從祖宗之意。”夏博源端着水果走向沙發坐下來,只留了一個背影給文淑母女倆,讓人在他身上看不透任何東西。
這就是夏博源。身爲一家之主,他處理事情一貫的方針就是,先公後私,縱使得不到家人的諒解,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有苦心裡埋。
“遵從祖宗之意?”文淑一陣冷哼,透過高光鏡片可以看到,她的眼神沒了方纔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極冷的寒意,“讓我女兒嫁到陰間去,給鬼當妻子嗎?!”
“文淑,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夏博源起身對着文淑,臉上泛出一絲不悅,“蟬兒她是我們夏氏家族唯一的女孩子,肩負着重啓命運之輪的重任,我們做父母的應該爲她感到驕傲纔是。”
“夏博源,你!?”聽到這話,文淑放開夏蟬舞衝了出去,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在腦中盤旋,再開口時,語調竟帶着些許哽咽:“這世上有這麼多人,爲什麼就偏偏是我的蟬兒啊,夏博源,我恨你!”
“老婆你別,我?我?……”文淑本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再加上保養得當,已經年近五十卻依然風韻猶存。
這美人兒垂淚,梨花帶雨,又是自己多年的枕邊人,夏博源頓時覺得胸口處像是被誰狠狠地抓了一把,令他憋悶極了,連眉頭都擰成了麻花。
“爸,媽…”夏蟬舞再也淡定不下去了。走進他們倆,拉着文淑走到夏博源面前,把她推進他懷裡,“都是女兒不好,你們別再爲我吵架了好嗎?”
在她的印象裡,爸媽是多麼恩愛的一對夫妻呀,媽媽又是這世上最最賢惠,溫柔的女人,如今他們卻爲了她吵起來,那她做女兒的豈不是很不孝?
再說了,幾千年前就註定好了的事,現在又可以怪誰呢?爸媽沒錯,豐都大帝沒錯,他的長子更沒錯。若是非要說責怪的話,那也只能怪命運弄人吧。
“是啊文淑,你看咱們女兒多懂事兒啊。”夏博源順勢將文淑摟進懷裡,輕拍着背,字裡行間帶着絲絲無奈:“蟬兒也是我的女兒,發生了這樣的事,我這個做爸爸的心裡也痛啊。
可你想想,命運之輪要是真的能重新開啓,那麼不論是對活着的人,或是已經死了的人來說,都是一份永生的安寧不是嗎?”
“博源,可那是我們的女兒啊,嗚嗚,哇哇……”第一次,依偎在丈夫懷中,文淑竟哭的像個孩子。
正是因爲懂得這份使命的重要性,又無力去改變什麼,才成了文淑心裡過不去的一道坎兒。
“文淑……”壓下心底的傷感,夏博源將妻子摟的更緊了,“我,對不起你。”
“媽媽……”
夏蟬舞上前一步,想要安慰文淑,卻看到夏博源給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離開,並給一個叫她放心的眼神。
她照做了,退出書房靜靜地離開了。因爲她知道,此刻能帶給媽媽些許安慰的人就只有爸爸。
夏蟬舞,你爲什麼偏要在這個時候回來?你看到了嗎,你的到來,又一次勾起了隱忍在父母內心深處的痛,恩愛了大半輩子的夫妻倆,爲了你竟鬧到了這種地步!
有些事,既然已成定局,既然註定無法改變,那你一個人默默地承受着就好了,又何苦拖着大家和你一起受折磨呢?
你不是自詡很孝順嗎?可如今呢,睜眼看看吧,你帶給他們的,只有傷心,只有愧疚,只有眼淚,這樣的你,還有什麼資格談孝?
“鋒,你在哪兒?我好想你啊。你可知道此時的我真的好無助,好無助。鋒……”
伴着對冷鋒的思念,夏蟬舞在漫天的淚水中慢慢闔上了眼,等待鬧鐘響起……
這邊別墅裡,夏蟬舞不在,溫雪去了店裡也不打算回來,冷鋒並沒走。
別墅裡迴盪着夏蟬舞最喜歡聽的那首古箏韻律《漢宮秋月》。冷鋒像一條美人魚般從泳池裡鑽出來,裹上浴巾,從酒櫃裡取出一瓶倫敦國產的93年勒樺,徑直去了夏蟬舞的臥室。
滿室飄香的醇香酒味,空氣裡隱隱夾雜着屬於她身上特有的櫻花香味,不多會冷鋒就醉了,陶醉。
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用來描繪他此刻的心境,是再合適不過了。
細細的品了一口酒,走去牀邊,俯身嗅上她的枕頭,上面還殘留着她的淡淡的髮香,醉眼迷離中,冷鋒陷入無限回憶。
就在這兒,就在這張牀上,他要了她,他一次次的帶着她馳騁萬里,她依偎在他的身下細吟承歡,他們互相留下愛的烙印……
可現在呢?冷鋒緩緩擡頭掃過空蕩蕩的房間,無情的現實讓他看清,一切已物是人非。
蟬,從前你肯爲了我捨命相救,如今卻連受傷了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嗎?
有人說思念就像一杯毒酒,唸的越深中毒就越深,心就越痛。
這不,某位爺此刻不就被這種毒藥侵蝕的不堪重負了嗎?他猛地坐起,一個利落的空翻越過大大的雙人牀。奔到牀邊,打開窗子,幾乎是一氣呵成。
“咣噹!”
酒瓶摔碎的聲音在這夜裡是那麼的清脆響亮,亦如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