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芬面色復又變的蒼白,眸光急怒,一時噎住無語,雙手緊緊絞着帕子,擡眼瞧着孝帝。
孝帝瞧了那爛紙盒一陣子,站起來,嘆口氣:“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做這種缺德事,朕會命內侍監查清楚的,皇后,你不要傷心了,若是找出這個頑徒,朕一定把他交給你,讓你處置。”
“皇上,這頑徒怕就是皇后院子裡的人。”冷靜接言道。
“冷靜,你不要隨意污衊好人。”裴少芬立起身來,激動的大聲吼道。
“皇后娘娘,沒有證據,奴婢當然不敢污衊別人。”冷靜舉起那個紙盒,指着上面的刀痕道:“這種帶圓弧的刀痕只有西貢國進貢給你們的那種切瓜果的彎刀才切的出來,普通的切紙刀根本弄不出這樣的刀痕,不信你可以當場試驗。”
冷靜慢吞吞的說道。
裴少芬漲紅了臉,怒道:“是彎刀又怎麼樣?”
“皇后,你是不是忘了,那種彎刀只有兩把,我用了一把,另一把朕賞給了你。”孝帝繃起臉嘆一聲。
“皇上!”裴少芬撩衣跪倒在地,哭起來:“皇上明鑑,也許是有人故意弄出這樣的刀痕來污衊臣妾的,臣妾怎麼可能自己給自己下絆子,讓自己當衆出醜呢。:
“你這可是多心了,冷靜又沒說是你作的手腳,何必呢。”孝帝冷淡的說一聲,朝冷靜揮揮手後。拂袖而去。
冷靜將紙盒收拾好,也要出殿。
裴少芬站起來,一把扯住她的衣袖,低聲吼道:“你好狠,皇上已經不追究了,你還要讓本宮出醜。”
“昨天我跟娘娘說過,如果再有一次,絕不會再善良。”冷靜扯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出殿門。
秋日的日光溫和的灑到身上,暖洋洋的讓人想睡。
只是這種地方,沒有讓人想睡的心情。
孝帝的身影還未消失在冷靜眼裡,冷靜望着那一抹刺眼的紫紅,面色緊一緊,快步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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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孝帝寢宮,兩個執事小太監引着一位穿着斗篷的蒙面人走進來。
孝帝身着絲綢睡衣,慵懶的躺在牀上,揮手示意讓小太監退下。
小太監們退出去,鎖了門。
冷靜脫下斗篷摘掉面紗,微笑道:“大可不必如此。”
“非得如此,不僅如此,朕還故意安排了幾個侍衛,看到這樣一個蒙面人進入朕的寢宮,如此以來,就算朕今晚有個三長兩短,也能把你置身事外。”孝帝笑道。
冷靜無語,在隨身的包裹裡往外掏着器械,閃着寒光的各種手術器械看的孝帝目瞪口呆。
“冷靜,你究竟是什麼人?”
良久,孝帝方纔問出一句話來。
冷靜朝他攤攤手,沒有講話,這種無法解釋的事,還是不要解釋爲好。
冷靜是在進宮之後,才發現自己隨身帶了個高逼格的手術室過來。
可她一直覺得這個手術室並沒有什麼用,也不想用這個地方救任何人。
她不是救世主,她只是個黃泉路上迷了路的路人甲,實在沒必要存着普渡衆生的思想,用自己的系統去救這些不屬於自己那個年代的古人。
可孝帝的善良讓她屈服,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決定。
也許老天讓她無意間走到這裡,就是爲了這件事。
“冷靜,待你治好了朕的頭疾,朕立刻封你爲御醫院掌院,我大夏子民必因你的醫術而獲益良多。”
孝帝又笑道。
冷靜舉起麻醉用的針,向他走過來。
“皇上,打上這個,你便會失去知覺,你的性命也就完全交到了我的手上,現在想撤還不得及。”冷靜問他。
“撤?我有的撤嗎?其實朕的腦袋一直疼的要命,只是不想說,與其這樣一直疼下去,不如徹底冒一次險,你只管大膽的做,所有的後果朕都想好了,最壞的也要想過了,宣旨太監也手持聖旨等在勤政殿,只要明兒黎明朕不出現,他便會對上朝的文武百官宣讀。
朕也已經給小南發了回宮的聖旨,這個時候,他該走在路上,依他的速度,最遲也會在明天太陽升起之前趕回宮中。
一切都剛剛好。
是和也罷,是亂也罷,都剛剛好。
朕還抽空去了趟大覺寺看了看老九,老九是個人才,他與小南纔是真兄弟,以後小南怎以對他,就不朕管的事了。”
孝帝笑着說道。
冷靜停止動作,長長嘆口氣:“皇上,你這分明是交待後事,對我一點信心也沒有。”
孝帝伸手搔搔頭髮,笑:“朕這是說的最壞的結果,至於好的結果,咱們白天不是擊掌發過誓麼,治好了朕,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依然保持原狀,讓該露餡的壞人統統都露出餡來,由咱們慢慢處置麼?”
冷靜點點頭,朝他露出輕鬆的笑容,示意他躺好。
她一個人招呼這樣的手術,有些力不從心,可現在也根本無從選擇,只能冒險。
因爲今天在朝堂上,冷靜發覺,孝帝已經有些走不穩了,伸手時手也開始顫抖,這樣下去,真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
所以纔會下定決心,取出他腦袋裡的針。
拽着孝帝進入系統內的冷靜暫時忘卻了發生在自己身上不可思議的這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前世緊張的工作中。
直到縫完最後一針,方纔回過神來,想起躺在手術檯上的這個人,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
還好,手術很成功,針順利的取了出來,病人也安然無恙。
只是還未醒來,冷靜將他移下手術檯,瞧着他被剃光了的腦袋,嘴角露出些淺笑,不知道他醒來後,看見自己的頭髮沒了,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古人說,身體髮膚皆源自父母,不能輕易傷害,所以冷靜並沒有告訴他,取針要剃髮。
冷靜坐着休息了一會兒,決定將孝帝暫時留在系統裡養一兩天,自己一個人走出系統。
天還未亮,寢宮內的高燭依舊熊熊的燃燒着。
而宮外地亮如白晝,隱隱約約的傳來打鬥聲,刀劍之間的撞擊聲。
冷靜推門而出,送她進來的兩個小太監攔住她。
“發生了什麼事?”冷靜問。
“冷司設,你們進去沒多久,就有叛軍前來攻打皇宮,看這情勢,怕是已經突破了宮門,打進來了。”
一個小太監顫聲回道。
“叛軍?”冷靜有些驚訝。
小太監點頭,上下牙打着架,抖着聲音道:“冷司設,沒有皇上的口諭,我們也不敢離開,也不敢進去,幸虧你及時出來了,還是叫上皇上一起去勤政殿罷,內侍監的副將率侍衛們來過四五回,都被我們擋了回去,
可再這麼擋下去也不是事兒,萬一打過來怎麼辦?”
“哪裡的叛軍?”冷靜問。
孝帝現在的狀況,絕對不能出來過問這些事,否則她這一晚上的心血算是白費,死亡也只在血氣上涌的那麼一瞬間。
“我的小姑奶奶喲,你倒是問個什麼勁,還是快叫皇上出來罷,別再拖啦。”另一個太監跺着腳吆喝起來。
“大將軍呢,還沒有回來?”冷靜接着問。
“大將軍在兩千裡外督軍呢,就是現發加急摺子,最快也得兩天趕回來。”小太監氣急敗壞的說道。
“太后呢,京城守軍不都是皇舅指揮的麼?怎麼會讓叛軍打進皇宮來?”冷靜問。
“我的小姑奶奶,老祖宗,別問啦,橫豎這也不是我們該管的事兒,還是叫皇上起來罷。”兩個太監火急火燎的嚷道。
冷靜踮腳向前面瞧一瞧,攤手:“你們聽,聲音小了,興許是打完了,區區幾個毛賊,就把你們嚇成這樣,量他們也打不進來,你以爲咱們這皇宮是紙糊的?說打進來就打進來?”
冷靜話音未落,只見一干侍衛宮婢簇擁着劉太后,急匆匆的朝這邊走過來。
劉太后上了臺階,見到冷靜,一怔,面色更加陰沉,怒聲道:“你怎麼在這裡,皇上呢?”
“皇上他,他在裡面睡覺。”冷靜道。
“放屁,都什麼時候了,還睡得着。”劉太后怒喝一聲,推門而入,口中急呼:“皇兒,大事不妙,你竟然還有心思睡覺,還不快快起身。”
嘴裡呼喊着,便也走到了榻前,掀開帳幔,裡面竟然空無一人!
劉太后轉身,盯着跟時來的冷靜,怒吼一聲:“人呢?”
“皇上他,他出宮去了。”冷靜囁嚅道。
“出宮?”劉太后要吃人的眼神。
“奴婢有個姐妹,在宮外的風柳巷租了家院子做樂妓,皇上喜歡聽她唱曲兒,所以,所以。。。。。。”
劉太后盛怒,伸手給了冷靜一耳光。
“太后,要不要找人把皇上叫回來?”立在一邊的姜嬤嬤扯住劉太后的衣袖,低聲問道。
劉太后重重的喘息一聲,微微搖頭。
“誰跟他一起過去的?”劉太后問冷靜。
冷靜嚥了咽口水:“內侍監的幾個暗衛。”
劉太后面上露出些擔憂的神色,清清嗓子,喝一聲:“你跟哀家一起出宮,接上皇上,該死的叛賊竟然打進了皇宮,少不得忍一忍,先避過風頭再收拾他們。”
“太后,臣救駕來遲,求娘娘責罰。”清冷的聲音接着劉太后的話音兒說開去,冷靜聞言,一直繃着的心忽然就放鬆下來,忍不住輕噓一口氣。
劉太后一直陰沉着的臉,見了他,也略露出些輕鬆的意味:“司馬南,你回來的真是太及時了,這些叛賊當真是無法無天,真是要好好收拾他們才行。”
“太后,還是快些隨臣離開罷,臣奉君命自身回到皇宮,御林軍也不過八百人,舅老爺的守軍都被困在城外不得進來,如今能護太后從容離開,已屬不易。”
司馬南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