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永和宮,薛茜竹這才心有不滿的向樑曉抱怨道:“貴妃娘娘莫不是怕了宜貴人,怎麼提起宜貴人倒沉默了?”
“胡說八道,堂堂貴妃怎麼會怕一個貴人,你也不怕貴妃娘娘知道了惱你。”樑曉內心雖然也對這個姐姐產生了些許不滿,但還是下意識的維護着,畢竟樑曉內心對姐姐的地位有着深深的渴慕和敬畏。
薛茜竹道:“莫非你沒看明白麼,前幾日我也聽說貴妃娘娘是被宜貴人氣病的,今日貴妃娘娘提都不願意去提宜貴人,我瞧着,貴妃娘娘一定是吃了宜貴人的暗虧,如今是十年井繩了。”
樑曉聽了心裡不服,“貴妃娘娘只是不願意和宜貴人計較罷了,難道還會真的怕了宜貴人?真是笑話,如果那宜貴人真的過分下去,貴妃娘娘還會饒了她不成?”話雖然這樣說,樑曉在心裡卻盤算着明日來一定要好好勸勸姐姐,若不好好讓姐姐出面好好教訓教訓那宜貴人,只怕像薛茜竹等無知的人,只會以爲姐姐怕了她。
與此同時,薛茜桃在劉晴的長信殿裡,替劉晴剝着一個蜜桃,蜜桃的汁水順着薛茜桃的手腕滴下來,薛茜桃仿若未覺,專心致志的替劉晴剝着桃子。
劉晴拿起自己的宮帕替薛茜桃擦了,一面嗔怪道:“你也真是的,有墨畫煙青在,哪輪到你做這等事,快放下吧。”
薛茜桃只是淡淡一笑,並未放下,反是道:“無事的,左右在家也都是做慣了的。”
劉晴聽了,想起她在家的庶女身份,同情心作祟,早忘記了她昨日的作態,溫聲道:“現在進了宮,好歹又當了貴人。以後還有什麼福氣都不知道,可不要做這些事無故輕賤了自己。”
薛茜桃垂着的眸子眼神閃爍了下,口裡道:“妹妹這宮裡最大的福氣就是與姐姐相交,妹妹還能巴望着什麼?”
劉晴聽了這話。感動的接過薛茜桃剝好的桃子,放在一邊,叫墨畫拿溼的帕子替薛茜桃擦過手,說道:“你放心,凡有我好的,必然有你的好。”
薛茜桃擡眼覷着劉晴此時是真心被自己打動了,才慢慢開口道:“姐姐爲人和善,只怕被人鑽了空子,利用了與姐姐的姐妹之情,我才替姐姐不值。”
劉清不在意的笑着:“說起來。我也就拿你和秦妹妹當自家的姐妹,若是別人,我纔不會以真心相待,誰若惹我,我必不依。”說完又看了薛茜桃一眼。笑着道:“自然,若是惹了你們,我也不會放過的。”
薛茜桃一臉動情:“我就知道,這宮裡只有劉姐姐是真的對我好,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選擇劉姐姐,當初姐姐的事情是這樣。以後,以後,若是還有什麼事我也只會選擇你。”說着話,神色黯然的低下頭,到後面有些吞吞吐吐。
劉晴感覺到了薛茜桃話語裡的異樣,忍不住正色道:“怎麼無緣無故說起這麼些話來。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薛茜桃忙擡起頭,掩飾的很刻意:“哪有,妹妹沒有什麼敢瞞着姐姐。”
“還說沒有,”劉晴表情又嚴肅了幾分,“我就看你心裡一直存着事。難道還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
薛茜桃這才幽幽的嘆了口氣:“不是我要瞞着劉姐姐,是怕劉姐姐知道了心寒,我今早聽說了一件事,總是不知道該不該和劉姐姐說。”
劉晴道:“你若真的拿我當姐姐,便於我直說,你知道我的,我一向不喜歡藏着掖着。”
薛茜桃纔開口,“我也不想瞞着姐姐,只是我今早來看姐姐的時候聽說,原來昨日皇上離開了姐姐的長信殿,是去了秦姐姐那裡,還說今日皇上用了早膳才從秦姐姐那裡直接上朝了,末了還賞下不少恩典,聽說,皇上還爲了秦姐姐專門在中安宮設下了小廚房。”
劉晴聽了,反倒爲秦諼歡喜道:“這可是真的?這是好事呀,你還吞吞吐吐着不願意說。”
薛茜桃:“……”頓了頓,纔有些無奈道:“姐姐,昨日皇上明明說他有事,最後卻反倒去了秦姐姐的雲臺殿,這分明是有什麼內幕在。”
劉晴想起昨日皇上忽然離去,心裡確實生了幾分幽怨,但沒有浮現在表面,淡淡道:“你想多了,許是皇上忽然想起了秦妹妹,因此去看她,皇上先前冷了秦妹妹許多日子,反倒多招寢了我們,也是該秦妹妹有福氣的時候了。”
薛茜桃不甘心道:“若是皇上自己想起秦姐姐,我自然不會說什麼,反倒會和姐姐一起與去恭賀秦姐姐,可是,姐姐就沒有覺得昨日秦姐姐的棋局有問題麼,皇上看了以後就心神不寧,直接去了秦姐姐那裡,我懷疑,秦姐姐是利用了姐姐對她的信任。”
劉晴聽了心裡咯噔一聲,她並非愚人,只是從小在家族的護持下,有時候會看不透一些東西,聽了薛茜桃的話,內心升騰起了一些想法,但面上極力穩住了,笑道:“瞧你,都在瞎想什麼,你秦姐姐哪裡會知道皇上能看到那棋局,不過你說的也是,或許皇上是聽起了秦妹妹,想到許久沒去看她,心裡想念了也說不定,這都哪裡是我們能插足的。”
薛茜桃見劉晴對秦諼毫無保留的信任,只得將這件事放下了,以後再借別的事情慢慢打算就是了。
卻不知道,劉晴寬大的袖袍底下,一雙手慢慢握緊成拳,劉晴想到了許多她這些日子早已放下的事情,又想到昨日皇上決然離去的背影,心裡生出了一番從未有過的心思。
“也許妹妹是誤會了秦姐姐,哎,我也是在爲劉姐姐你考慮,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去雲臺殿看看秦姐姐去?好歹也恭喜下。”薛茜桃小心試探着。
“不必了,想來今日她忙得很,我們去做什麼,外面也熱得很,我們就在這長信殿好好說會話。”劉晴纔拿起剛纔擱在一旁的桃子,慢慢吃着。
薛茜桃答應了,眼神裡閃着某種期望和驚喜,這番話,到底不是全無作用的。
這日之後,皇上倒也沒有經常去秦諼的中安宮,只是秦諼常常做了許多消暑的點心送去皇上的養心殿,什麼金絲冬瓜湯,銀耳甜羹,桂花涼糕等,皇上都極愛吃,如此日復一日,倒也成了習慣。
秦諼在千方百計的想着如何籠絡帝心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在閒的時候鑽研棋藝,時間總是安排的滿滿的,竟未察覺劉晴對自己有意無意的疏遠。
冷香丸也常常吃着,只覺得體態越發輕盈,渾身淡淡的幽香若有若無,秦諼自己倒是沒有發現,如鏡有一次在發現主子的衣服又寬大了許多時候無意道:“主子以前沒有練過舞麼?那倒真的可惜了。”
舞蹈秦諼以前自然是練過的,只是並不精湛,以前無論是當皇后時候還是做秦府小姐,在吃的上面極爲講究,因此生養的玉潤珠圓,跳起舞來並不輕盈,也甚少在這方面下功夫,聽了如鏡的話,不禁有些心動。晚上便去書架,找到一本舞譜,這是個父親特地收藏的孤本,被自己偷偷帶進了宮,是戰國時代着名舞姬旋娟與提謨留下來的《縈塵》、《集羽》二舞,秦諼晚上無事便常常照着舞譜學習,只盼有一日能在皇上面前一舞。
如鏡說得對,如今自己的身材,若是不學舞,的確辜負了。
過了一日,李輝進了雲臺殿找秦諼,放下手裡的鐵盆,又從懷裡拿出一個頗爲精緻的木盒遞給秦諼,對秦諼道:“回主子,奴才剛去內務府拿這個月的月例,遇見巧巧偷偷找奴才,奴才便去見巧巧,原來是巧巧這幾日做了新的阿膠過來,說是這幾日翻起她自家的醫典,爲主子做了這個。因此耽誤了功夫,讓主子不要怪罪。”
秦諼拿着木盒並未打開,奇道:“這是什麼?”
李輝忙解釋道:“這個聽她說是珍珠玉容膏,巧巧說她擔不起主子厚賞,又想不出什麼別的法子回報主子,聽說珍珠一向是美容的極品,只是平日的沖服不能有效的發揮珍珠的美容作用,因此特地翻了許多醫典,爲主子做的外敷的玉容膏,她自己做實驗用了半旬,的確有效果,纔拿來給主子用。”
秦諼想起巧巧那個乾淨的眼神,點點頭收下了,“她真是個有心的,你沒給我介紹錯人,她待人這樣真誠,你說說,我該如何賞她?”
李輝道:“她並不希望主子賞她,也正因爲如此她纔想辦法叫了奴才過去,她還說以後的阿膠也由奴才去她那裡取,她只說若是錢不夠用了會與奴才說,剩下的賞她都不要。她只說主子能看起她便是她的福氣了。”
秦諼沒想到巧巧是這樣的想法,內心一時升了許多感觸,最後道:“罷了,她既堅持不要,我也不勉強她,只是我心裡記着她這份情,以後她若有什麼事你一定要常常照應着。左右我日後不會忘了她的好便是。”
李輝喜道:“那就是她的福氣了,奴才替她謝謝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