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鶴聽了和嬪的話有些急了,他自然是知道和嬪在這宮裡是留不得的,皇上不能容她,卻無法說出緣由,只得好言勸道:“無論如何,你先出去纔好,她們倆,我也會多多照應的,皇上未必便會遷罪於她們,倒時候風頭過了你若還捨不得,我便想辦法讓她們也出去。”這自然是權宜的說法,袁鶴知道事情沒那麼容易。
和嬪自然也不信,一旁的鬆棋玉琴心裡也忐忑起來,生怕主子真的撇了她們獨自走了,玉琴首先道:“主子一定要出去麼,這麼多年我們也一起過來了,在這宮裡未嘗不好,畢竟有太后娘娘做着主。主子三思啊。”
和嬪聞言也掙扎猶豫起來,若要舍了她們,她當真不願,可自己這麼久終於等到了可能能夠重新開始人生的機會,她真的要放棄麼?
袁鶴按捺下焦急,慢慢再勸:“沐將軍聽聞你願意出宮,忙開始着人安排了,只盼着見你,若你不願了,他豈不是會難過,玉琴鬆棋好歹先留在宮裡,等過幾日我慢慢想辦法,只是今日怕是卻不能了,畢竟三人有些太引人注意了。”
和嬪知道袁鶴說的是真的,若是幾年前,怕是自己會不依不饒的要求袁鶴一定做到,只是如今,她早就不是那個任性的沐荷了。
她知道袁鶴的難處,說不出宮的不過是氣話,出宮,是自己如今唯一的希望了,一時之間,百感交集,所有過往忽然都涌上腦海,一幕幕,一回回,她極少這麼清晰的能夠回憶起來,想起曾經,又想起自己的哥哥父親,再看向眼前鬆棋玉琴,自己總該做一個決定,不累任何人。
“袁總領,那麼玉琴和鬆棋,日後就請袁總領多多照看了。”和嬪正色對袁鶴道,神情收斂,彷彿沒有絲毫不捨。
“主子!”玉琴和鬆棋心裡一急,齊齊喊出聲。她們是不願意與沐荷分別的。
和嬪卻伸手製止了她們將要說出的話,繼續道:“明日一早,你們便去找太后,將我出宮的消息告訴太后,只說是我自己的主意,你們並不知情,撇清關係才能生存。”
這下不只玉琴鬆棋,連袁鶴也吃了一驚:“一定要這樣麼?畢竟這件事瞞的越久你走的也能夠越遠,越能脫離危險。”
袁鶴話剛問出口,卻在心裡猜到了和嬪的決心,若是因爲她而使玉琴鬆棋被牽連進去,只怕她如何也不肯走了。
果然和嬪神色堅定的對袁鶴道:“請袁大哥千萬答應我,日後要好好照顧她們,**漩渦太甚,不要讓她們插手那些娘娘貴人們的事情,只安排她們做個僻靜安靜地方的打掃活計,若以後承蒙恩典,也許就給放出來了。”
袁鶴認真的答應了,玉琴鬆棋看見和嬪的口氣堅決,神情平靜,心裡忽然升出巨大的恐懼感,直到今天睜眼時,她們也只以爲主子說出宮不過是一時賭氣的話,這宮哪有那麼容易出的,卻沒想到,這次袁總領來卻帶來了這樣的消息。
主子可以出宮。
僅僅是主子而已。
十多年來朝夕相對日夜服侍的主子,從前還是小姐後來成了娘娘的主子,今後不要她們了。
玉琴鬆棋的眼淚一下子下來了,鬆棋道:“主子可要想清楚了,這事再沒了後路,奴婢從小跟着主子,託主子的福氣,吃過好的見過好的,這幾年雖然不順了些,可奴婢想着只要和主子一起便好,奴婢不是要阻着主子的路,奴婢只想主子能念着以前的情誼。不要輕易的就棄了奴婢。”
和嬪聽了這些話,眼裡閃過哀慼,但神色卻依然堅定,“你們若是以後繼續跟着我,也沒有出頭之日,若是我一步不慎,又落了別人算計,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們怎麼連這個也不懂?”
說完又衝袁鶴道:“袁大哥不用在曲荷軒耽誤工夫了,晚上酉時,我一定按你吩咐做,你放心。”
袁鶴聽了,也確實擔心再耽誤下去引人注意,又看和嬪面色平靜,是不需要自己擔心了,便點頭,又出去了。在踏出曲荷軒大門時候,還隱隱能聽到玉琴鬆棋的哭聲,所幸曲荷軒是偏僻的地方,沒有引別人懷疑。
袁鶴心底還是欣慰的,和嬪沒有在玉琴鬆棋的事情上多爲難,不然他還真怕會說服不了和嬪。
他向着侍衛所走去。
如果說德懿仁皇后薨逝和沐荷被生生打掉孩子那天是袁鶴此生第一場噩夢,那麼此時的他自然不會想到,他正在親手釀造他這一輩子的第二場噩夢,並將自己的一聲鎖困於此。
(又食言了,真抱歉,明天繼續補更。最近在忙論文答辯,快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