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聯想到方纔葛衣與商太醫計劃要做的事,秦諼心裡更加預感着有些不妙,正欲上前去制止樑貴妃,讓她先不要急着去,可另一個想法卻讓她生生頓住了腳步。
萬一劉晴真的出事了呢。
那麼樑貴妃能否及時趕到,將關係到劉晴的生命。
就在秦諼猶豫不定的時候,樑貴妃已經帶了王恩趕到了麒趾宮門前,卻看見裡面依然是守備森嚴,侍衛們沒有一絲慌亂。
雖然心裡詫異着覺出了不妙,可是事關劉晴性命,樑貴妃還是邁進了麒趾宮。
侍衛們上前阻止了樑貴妃的前進。
“都給本宮讓開!”樑貴妃心裡着急,言語裡並未有多少客氣和廢話。
“貴妃娘娘,皇上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得進入探視。”雖然樑貴妃在太后的授意下背地裡囑咐了御膳房和侍衛所,要對劉晴優厚待些,只是明面上誰也不能違背了皇上的意思。
“本宮是奉着太后之命,有話要問劉嬪,你們快些讓開,本宮不會耽誤多少時間。”事急從權,想來事後再和太后解釋,太后一定不會與自己爲難的。
見搬出了太后,門口的幾個守衛都露出了爲難之色。
“放心,本宮不會叫你們爲難,只是進去看看,問句話而已。”樑貴妃說着,已經帶着王恩跨進了麒趾宮的門。
侍衛們象徵性的攔了攔,並沒有真的攔住。
到了長信殿門口,樑貴妃也是連恐嚇帶安撫的順利進了殿門,終於還是沒有人敢真的去攔樑貴妃。
阻攔樑貴妃就是阻攔太后,這對於皇上來說只是家事,若是較真的話萬一被太后記住了,自己的日子終究不好過。
進了長信殿,卻覺得出奇的安靜,樑貴妃一面喊着劉晴兩個侍女的名字“墨畫。煙青?”一面慢慢進了裡室。
裡面的場景卻讓樑貴妃駭了一大跳,墨畫煙青兩個人正安靜的趴在桌上,恍若睡着一般,而劉晴卻面如死灰的倒在地上。底下流了一灘血。
樑貴妃努力鎮靜住,先上前扶住了劉晴,將手搭在鼻尖,還有一絲氣,王恩也去檢查了墨畫二人,只是暈了而已,沒有大礙。
“來人啊,快來人,快去叫御醫!”樑貴妃這才匆匆的衝出門去,衝着門口的侍衛大聲喊道。
皇上和太后來的卻比想象中的快。樑貴妃才扶起了劉晴勉強坐在椅子上,心裡覺得像是落入了一個局,沒有上吊的劉晴,沒有墨畫煙青的驚慌失措,有的只是出奇的安靜和一片血泊。讓樑貴妃心裡覺得惶然。
還來不及進一步思考,就聽到陳阜通傳的皇上和太后駕到的聲音,樑貴妃心裡慌意更甚,忙打起精神起身相迎,只是面色裡是掩飾不住的疲憊和蒼白,“皇上,太后。您們怎麼也來了?”說完話的同時樑貴妃眼睛便看到了太后和皇上身後還跟了一位太醫,正是秦諼方纔和自己提到的商太醫!
太后和皇上臉上本來是帶着喜意的,看到樑貴妃,表情驚愕了一下,鼻子裡已經聞到了淡淡的讓人感覺到不安的血腥味道,接着又看到了樑貴妃腳下的那攤血以及椅子上的不省人事的劉晴。
“樑貴妃。你怎麼也在這裡,晴兒呢?她怎麼了?”太后心裡發急,首先問道。
樑貴妃在看到商太醫的那一刻心裡的不安和惶恐達到了極致,努力平穩住聲音的顫抖,強作鎮靜道:“臣妾方纔在宮裡聽一位太監說劉嬪出了事情。便急匆匆趕來,恰好看到了這個場景,臣妾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太監?哪來的太監?”太后滿臉狐疑的還要再問,太醫們已經到了。
太醫們一進來沒想到皇上太后都在,忙磕頭請了安,太后趕緊擺手,“快去看看劉嬪怎麼樣了,這會子還顧着這些做什麼?”
皇上眼裡也滿是着急。
王太醫剛在太醫院聽了良辰的請求,就聽說麒趾宮這裡出事了要叫太醫,心裡隱隱覺得和樑貴妃有些關係,忙趕到了,此時看到一臉煞白在一旁的樑貴妃,心裡也有着感同身受一般的不安,先上前去爲劉晴診治,別的太醫也都隨他一起上前查看了。
過了一會,太醫們才重新退了回來,對太后與皇上道:“劉嬪娘娘她,小產了。”
太后和皇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下來。樑貴妃聽了這話,一臉煞白的坐在了椅子上。
幾位醫女將劉晴扶到牀上,太醫們忙着商定方子,皇上將目光轉到樑貴妃身上,“貴妃,你給朕說說是怎麼回事?”
樑貴妃努力撐起身子,“臣妾,也不知情,來的時候便是這樣了。”
“不知情?那商太醫,你來說說,方纔你走的時候是這樣的嗎?”
商太醫忙上前一步,聲調平穩面色卻多了幾份痛惜道,“微臣方纔走的時候,劉嬪娘娘與兩位宮婢都還好好的,聽聞了有孕的消息劉嬪娘娘和姑娘們還都滿臉喜色,微臣也立刻去通知了太后娘娘,剛好皇上也在,只是這次一起同來,卻不想是這般模樣。”
太后也忍不住發話了,自己多麼期待樑貴妃和劉晴能爲皇上生下一個皇子啊,方纔滿眼的希望,轉瞬不過幾刻希望又湮滅了,“樑貴妃,你無事來這長信殿做什麼,方纔你說小太監,哀家怎麼沒瞧見,哀家瞧着你身邊的太監只有你永和宮的掌事公公一個啊,嗯?”
那小太監早就在自己進了麒趾宮的時候不見了蹤影,樑貴妃也沒有去追究,如今想起來,還當真是沒有對證。
這就是容嬪爲自己安排下的棋局麼,當真是好啊。
樑貴妃無話可說,卻聽到此時響起了一個聲音,宛如開天闢地般讓世界見了光宛如劈開混沌般讓樑貴妃眼前重新明亮,“臣妾可以作證,方纔臣妾是與貴妃娘娘同在永和宮,一同看到了那位太監,那太監說劉嬪娘娘出事了,貴妃才急匆匆的趕過來的。”
聽到這個人的聲音,皇上和太后的面色稍稍舒緩了一些,來的人是秦諼。
“你怎麼來了?”皇上話語裡多了幾分嗔怪,太后卻沉思起來:“方纔,你是同樑貴妃一起在永和宮的?”印象裡秦諼和樑貴妃是死對頭纔是,秦諼此時卻說她在永和宮。
“貴妃娘娘爲臣妾挑的一個乳母有些問題,臣妾心裡氣不過,才找貴妃理論的,恰好出了那小太監的事,臣妾便只有先回宮,又心裡記掛着劉姐姐有些不安,這才趕來。”
只有在大家腦海裡保持着與樑貴妃不對路的印象,自己的話才更可信,樑貴妃顯然立刻琢磨透了這一點,感激的望了一眼秦諼。
“那小太監呢?他既說是劉嬪出事了,一定是知道是什麼纔是,怎地不見了蹤影?”皇上皺着眉頭,顯然還是對樑貴妃並不信任。
正在真相撲朔迷離的時候,桌上的墨畫煙青也慢慢醒了過來,一看長信殿卻忽然多了這麼多人,忙迷迷糊糊的就要跪下來請安。
太后正一籌莫展,見二人醒來忙問道,“你們怎麼睡了過去?你家主子差點沒了性命你們可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快與哀家說說。”
墨畫煙青一聽,原本還有幾分困頓立刻嚇醒了,慌忙四處找着自己主子,看到太醫正圍在劉晴身邊以及地下醒目的那一灘血跡,心慌的不得了:“奴婢,奴婢們也不知道,方纔按照太醫的吩咐給主子熬了藥,就覺得眼皮困得睜不開了,主子就讓我們在桌上趴一會。主子怎麼了?太后娘娘,皇上,主子可是有了皇上的孩子了呀。”
秦諼聽到劉晴有了孩子,立刻猜到了是什麼情況,心不禁涼了半截,好個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樑貴妃卻在這句話裡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你們聽太醫吩咐熬了什麼藥?嗯?藥渣還在不在,太醫們快來驗一驗,沒準是這藥有問題。”
商太醫卻在一旁滿臉從容,“藥是微臣開的,自然不會有半分不對,貴妃娘娘若是懷疑,儘管叫驗便是了。”
墨畫煙青在桌子上找到了那碗藥,劉晴並未喝完,還剩了一小半,已經涼透了。
王太醫一直豎着耳朵將事情聽了個大概,知道樑貴妃此時是陷入了困局了,唯一的鑰匙便是這碗藥,忙主動上前去檢查那小半碗藥,細細檢查品嚐了一番卻滿臉失望的回道:“回皇上,太后娘娘,這藥是普通的安胎藥,並沒有異常。”
“哼,太醫開了藥便走了,之後來這長信殿的只有你樑貴妃了吧,還有什麼話可說?太醫的藥沒有問題,那麼是什麼將劉嬪害成這般模樣的?”皇上到底是年輕,按捺不住火氣。
太后卻道,“不忙,也許還有什麼人進來也是未必,讓門口的侍衛進來回話吧。”
陳阜立刻去喚了兩個侍衛進來,太后沉聲道:“哀家問你們,今日除了商太醫與樑貴妃之外,可還看見還有人來着長信殿的?或者說,是不是還有人想進來卻沒能夠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