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相聚對於秦如眉來說,已經是上天恩賜的莫大驚喜。她甚至期待着和哥哥還有父親的再一次相見。
她輕輕的撫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臉上露出甜蜜的笑容。“等你出生,就可以見到外公和舅舅了。”她想着,等孩子出生落地之後,家人就可以再一次相聚。
“娘娘這是剛剛沏好的龍井,你嚐嚐。”疏雨端着熱茶走進來,清新的茶香瞬間飄滿整個房間。
秦如眉還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象中,直到疏雨將茶倒好,放在她面前。“娘娘,你在想什麼呢?”
“沒……沒想什麼。”秦如眉吞吞吐吐的說道,她現在還不能將自己所想的美好說出來,萬一說出來就不靈了呢?
疏雨看着她雙目含春的樣子,問道:“娘娘是想到什麼開心的事嗎?這麼高興。”
秦如眉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搖了搖頭,卻轉移話題說茶水的甘甜。“這茶味道不錯。”
疏雨見她轉移話題,也沒有再問。想來,應該是秦副將來的原因。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踩雪聲。秦如眉心頭一喜,莫非是自己的所想靈驗了嗎?她連忙喊道:“疏雨,你快出去看看是誰來了。”
疏雨連忙放下手中打掃的羽帚連忙走出門去,見到所來之人慌亂的跪下行禮。
“奴婢拜見皇上。”
“眉兒可在?”
“娘娘正在喝茶呢。”
楚霖點點頭,一揮衣袖轉身走進房間裡。秦如眉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連忙站起身來,臉上是滿滿的喜悅,可是看見是楚霖的那一秒,臉色瞬間暗淡下來。
“嬪妾拜見皇上。”
楚霖看着她轉瞬而下的神情,心頭不免有些失落。“怎麼了?見到我不高興嗎?”
“不,不是的。”秦如眉吞吐的解釋道,被楚霖雙手扶着胳膊站起來。“你懷有身孕,以後見我就不用行禮了。”
“嗯嗯。”秦如眉點點頭,在楚霖溫柔的攙扶下坐在桌邊。“皇上,喝茶。”她說。
楚霖擡起茶水,放在鼻尖輕輕一嗅便聞出了其中的味道。“這是雨前龍井吧。”
“嬪妾對茶沒什麼研究,不知道,只覺得好喝而已。”秦如眉說,傻兮兮的又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楚霖輕輕的摸了摸她柔柔的長髮。“這茶是我讓華潤送來的,一直沒見你喝,倒是差點兒給忘了。”
“皇上也有會忘記事兒的時候?”秦如眉將眉一挑看着他。
“倒是不至於什麼都能忘記。比如說……”楚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將面前的茶擡起來在指尖轉了轉。“朕就沒有忘記把這個茶送一些給你父親和哥哥。”
一聽這話秦如眉的心先是猛的一震,隨後臉上露出笑容,是那種帶着幸福的笑。她連忙站起來行禮。“嬪妾多謝皇上。”
楚霖連忙扶住她的身子。“你如今有孕,萬萬動彈不得。日後不必向我行禮。”
秦如眉點點頭,靠在楚霖的懷裡,久久不願鬆手。她平穩的呼吸落在他的脖子上顯得格外的潮溼,甚至能感覺到一陣陣冰涼順着他的脖子往下流。
楚霖輕輕的拍着她的肩膀,柔聲問道:“眉兒是在哭泣嗎?”
她不敢將自己的哭聲放大,只是在他懷中輕輕點了點。
他問:“爲何哭泣?”
她哽咽的說道:“多謝皇上對家父兄長的關心。”
她從未想過,一個帝王能夠對妃子的孃家人如同尋常百姓家一般的體貼和穩妥,她在他的懷裡再一次找到了一種歸屬感。然而這樣的歸屬感,卻在不久之後成爲她永生的夢魘。
“你的兄長父親朕自當好生相待纔是。”楚霖說,轉身將秦如眉抱起坐在他的腿上。“朕想,封你妃位分。”他說,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
“皇上爲何想要封賞我妃位?”
如今只不過是四妃的位置,已經讓她誠惶誠恐。雖然位高權重固然是好,然而不也是危機四伏嗎?
“朕本就想封你位置,只不過一直在等你腹中孩兒出生罷了。如今,你父親兄長有功,封位也是理所應當。”
“既然皇上想,孩子出生之後再做封賞,那就日後再言吧。”她說,如今能拖則拖,貴妃之位對她而言,並無多少誘惑。
“既然眉兒都這麼說,朕便依了你的意思。”
他不再多言,將頭靠在秦如眉的肩膀,緊緊的抱着她許久的時間才鬆手離去。
楚霖離開之後,毓秀宮又恢復成原來的模樣,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她的心頭突然多出幾分莫須有的傷感。
“疏雨,你說,皇上回不回去耿美人宮中?”
疏雨看了她一眼,想着耿長君腹中的孩子嘆了一口氣道:“大概回去吧,耿美人不也身懷六甲嗎?”
秦如眉想了想,轉身回到房間。都是有孕之人,自己的吃醋好像有些莫名其妙。
“疏雨,你去給我準備些陣線,柔布。我想……準備準備。”
她說,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雖然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可她如今也有了做母親的心思。
聽秦如眉如此一說,疏雨激動的不得了。答應一聲後就連忙去準備布料工具。不一會兒,就見她身後跟着兩三個宮女手中抱着滿滿的東西,齊步走來。
“這是……”秦如眉看的眼花繚亂一陣錯愕。
疏雨卻是自然的介紹起來。“娘娘,你看這些都是上貢的各種布料,聽繡房的宮女們說都是上好的料子,柔滑細膩,小孩子穿也是極好的。”
“你們去何處找的這麼多布料?”她驚奇的問,入宮以來,她還未見過這麼多的上好布料呢。
“這是我去司衣庫拿的。”
“那地方……那些嬤嬤會給你嗎?”
秦如眉從一入宮就知道,那些地方都只會聽皇后一個人的話。就算是自己的平常用度,也不過是原本定下的規律形式而已。
“皇上早早的就定下規矩,只要是娘娘吩咐的,必須給。”
疏雨說,連忙拿起一塊柔滑的黛綠色布料送到秦如眉手中。
秦如眉接過布料,放在臉上輕輕的揉了揉。“想來,也是爲了他。”她想着,低頭看了一眼。
“娘娘,不說這些了,我們開始吧。”疏雨激動的說道,一想到那些可愛的小衣服竟然有幾分心動呢。
看着疏雨一臉憧憬的模樣,秦如眉不由得笑起來。“疏雨,你這麼着急做什麼?”
“哎呀,我就是想看看小衣服是什麼樣子的?小皇子穿上一定特別可愛。”
聽疏雨這麼說,秦如眉的眼眸微微上揚着憧憬起來。想着,未出生的孩子的模樣,一半兒像她,一半兒像楚霖,想來,定是個十分好看的孩子。
“我們開始吧。”她說,拿起手中的布料開始比劃起來。
景仁宮中。
一聲聲清脆的黃鸝聲從宮裡傳出來,般若踏踏的腳步聲將積雪踏響震碎了黃鸝的鳴叫聲。
“急急忙忙的做些什麼,不知道會打擾到我的鳥兒們休息嗎?”
皇后的手中握着一把鳥食正在喂着一隻黃鸝鳥,手指輕輕的撫摸着它光滑的羽毛。
“娘娘恕罪,奴婢知道了。”般若垂下頭來,不敢正眼看皇后。
自從知道秦如眉有孕之後,皇后的脾氣就變得喜怒無常。後來,又多了一個耿長君,她的脾氣更是愈發的難以捉摸。
皇后冷冷的看了般若一眼,又愛憐的摸了摸黃鸝。“乖,去玩兒吧。”說完,她將手心攤開,鳥兒順勢飛回籠子裡。
她似乎很驚喜。“般若你看,這些鳥兒真是乖巧,明白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宮中的這些嬪妃若有這一半的覺悟,我也不必如此勞累。”說着,她一臉憂愁的模樣,揉了揉太陽穴。
般若小聲的點頭說是,不敢有半點兒的異議。
皇后擡眼看了她一眼,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問道:“急急忙忙的跑來,有什麼事就說吧。”
“娘娘,剛纔司衣庫的人來稟報,柔嬪娘娘命人去取布料。”
皇后聽到這話,但也沒有半點兒慌張。“她要拿就拿唄,好歹是個妃,穿的寒酸,皇上也要拿我是問呢。”
“可是娘娘,她拿的料子可都是上貢的布料,而且……”般若突然一頓,看了看皇后依舊沒有波瀾的模樣繼續說道:“而且都是最名貴的,用來給孩子做衣服的布料。”
般若越說聲音越小,只見皇后的臉上流露出嘲諷的神情。“這孩子能不能出生都不一定呢,就如此着急的做衣服?她莫非是想和閔芙得到一樣的下場?”
“娘娘,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還能如何?”手掌握緊,指甲深深的和皮膚貼合着。“這是皇上的恩准,我不敢多言。”
她的嫉妒從何而來,還不是皇上那一次又一次無微不至的體貼,她從未感受過的深情?
“他始終只把我當作皇后而已。”她說着,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想了想,腦子裡有冒出了想法來。“般若,明日準備一個宴會,讓各宮妃嬪都來聚聚。也是時候該好好祝賀祝賀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