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后宮中請安出來,耿長君便咳嗽不止。
落落看着她痛苦的模樣,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讓她舒服些。“娘娘,你還好嗎?我去請太醫來給你看看吧。”
“不用了。”耿長君輕輕的搖了搖手。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娘娘,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呀。”落落說道,眉頭緊鎖着,有些抱怨的說道:“娘娘就是擔心薰艾之事……”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耿長君連忙捂住嘴巴。她低吼道:“你在說什麼呢?這是宮裡,說話也不注意些嗎?莫不是你還想被人抓住把柄。”
落落一臉的無奈,撇了撇嘴。“奴婢知道了。”說罷,乖乖的攙扶着耿長君。
走了一段路後,耿長君的咳嗽非但沒有緩解,反而越發咳嗽整張臉都變得通紅。落落不明白,爲什麼娘娘一懷孕就變得膽小,卑微。
“娘娘,你就讓我去請太醫過來吧。要不是皇后娘娘宮中的檀香濃重,你也不會咳嗽得如此厲害。”
此時的耿長君已經難受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斷斷續續說道:“不,不,不要。”
落落也是固執至極,直接甩開耿長君的手,向前跑去。“娘娘,你在這兒等我,我馬上就帶着太醫過來。”
“落落,落落……”
她看着落落遠去的背影不停的呼喊着,沒有回頭。她低頭看了看腳下的路,所有的路線全被白雪覆蓋着什麼也看不見。
她在雪地裡,一步一個腳印的走着,每一步看起來都格外的吃力。
“落落,落落……”她的喊聲和咳嗽聲,在空曠的環境裡顯得格外刺耳。卻也隨着北風呼嘯而過飄落到秦如眉的耳中。
秦如眉放下手中的刺繡,看着疏雨說:“我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
疏雨細細的聆聽起來,除了風吹過的聲音,什麼也沒有。“什麼聲音也沒有啊,娘娘是不是聽錯了?”
秦如眉又細細的聽了聽,除了風聲什麼聲音都沒有。她又開始繡起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手中的繡的是送給墨熠的荷包,所以每一針,每一線都格外的細緻。
就在這時,耿長君的聲音再次傳來,夾帶着重重的哭腔。幾乎是每個人都能夠聽到感受到的那種沉重,秦如眉連忙放下手中的刺繡。
“疏雨,我真的聽到了。”
這時,疏雨也聽見了不尋常的聲音。“我也聽見了。”
“好像是女人哭泣的聲音,還帶着咳嗽。”秦如眉微微皺眉着說:“快和我出去看看。”
疏雨點點頭,連忙取來披風給秦如眉披上,再撐開油紙傘扶着秦如眉順着聲音的方向走去。
不過幾十步的距離,直接一個身材瘦小的女人跪在雪地裡,看起來孤立無援的模樣。但是,身上名貴的貂絨披風卻告訴了她眼前的人是誰。
秦如眉和疏雨走到女人身邊。秦如眉驚異的開口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耿長君感覺到頭頂上傳來一陣壓力,身邊被人影覆蓋,她擡起頭,正好對上秦如眉明亮的雙眸。
耿長君眼角的淚水還沒有幹,咳嗽着說道:“我……我馬上就走。”她說着,努力的讓自己站起來,卻身子發軟渾身沒有一點兒力氣。
聽到耿長君這樣,秦如眉心頭一驚,想想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罷了,你隨我來吧。”她說:“疏雨,好好扶着耿美人進來。”
一進屋,耿長君就感受到一陣溫暖,房間裡清新淡雅的薰香也讓她舒服許多,咳嗽的頻率也減少了不少。
她看着秦如眉虛弱的說道:“真沒想到,我會是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你。”
秦如眉說道:“我也沒想到。你怎麼會在這兒?”
耿長君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剛剛去皇后宮中請安,回來喝到冷風咳嗽不止,落落去給我叫太醫,就我一個人在這裡等待。”
聽到她這麼說,秦如眉連忙喊道:“疏雨,你快去太醫院,讓落落和太醫過來。”
疏雨不解的看了秦如眉一眼,卻還是乖乖的去做事。
這時,宮女走來將剛剛做好的桂花糕端進來,放在桌上,倒了兩杯熱茶便退了下去。
秦如眉看着一臉焦急的耿長君。“先喝口熱茶吧。”
耿長君低頭看着冒着熱氣的茶水,擡起來又放下去。“我……我……”
秦如眉說:“你別擔心,我已經讓疏雨出去找她和太醫,應該很快就會過來。”
耿長君看着秦如眉淡然的模樣,呢喃得問道:“你爲什麼要幫我?”
秦如眉輕輕的搖了搖頭。“你覺得我是在幫你嗎?我不過是怕你死在我的宮門口,被人嫁禍,順便積點兒陰德罷了。”
聽到秦如眉這麼說,她剛剛升起感動瞬間落下來。自己都沒有真心對人,又如何得到他人的真心對待呢。她喝了一口茶不再說話。
兩人片刻無話,低頭喝着自己手中的茶。頓時,耿長君的咳嗽聲在房間裡再次響起來,咳嗽得越來越厲害,一雙眼眸通紅。
秦如眉連忙輕輕的拍着她的背,看着她難受的模樣,緊張不已:“這麼會如此嚴重,怎麼不早點兒叫太醫?”
耿長君用手帕捂着嘴,又咳嗽了一聲,虛弱的說:“我……我不願意。”
秦如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你還怕這宮裡的太醫配不上你的身份嗎?”
聽着這帶有挖苦似的話語,耿長君連忙抓住秦如眉的手臂,冷冷的說道:“不必了。我還能扛得住。”
“就算你扛得住,你要想想你肚子裡的孩子吧。”
秦如眉嚴厲的看着她,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熱的情況便坐下來。
耿長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伸手輕輕的撫摸着小腹,心頭瞬間覺得懊悔不已。
秦如眉轉頭正好看到她的動作,心裡的善良再次讓她選擇退步。“來人,扶耿美人到牀上休息。”
“不用。”耿長君連忙站起來拒絕道,這一激動又不停的咳嗽起來。
耿長君已經難受的受不了不再拒絕,乖乖的在秦如眉的牀上躺下來。正當她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眉兒,朕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秦如眉擡頭一看,只見楚霖闊步走進房間來。還沒等她說話,就將她一把拉入懷中。屏風上出現兩個人擁抱的影子。
耿長君的心突突的跳着,她的睡意頓時全無,努力的遏制住自己想要咳嗽的衝動。躡手躡腳的從牀上走下來,靠在屏風後面偷看着。
楚霖輕輕的揉搓着秦如眉的頭髮,一臉的寵溺模樣。“你猜猜,是什麼好消息?”
秦如眉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知。皇上還是快點兒說吧,真是吊人胃口。”
楚霖再度哈哈大笑起來,輕輕的鬆開秦如眉,卻還是緊緊的握着她的手。
看着楚霖對秦如眉親暱的動作,耿長君心頭泛起一陣陣酸楚。她從未得到過楚霖如此體貼的愛。就連寵幸都是用卑微祈求得到的。
她繼續看着,楚霖摸了摸秦如眉的臉頰,輕輕的捏了捏。“你的父親和兄長明日就會回京。”
楚霖說得平靜,卻聽到秦如眉激動的簡直要跳起來。“真是太好了,終於回來了。”她說着,一想到即將見到的父親兄長,淚眼瞬間就流下來。
楚霖溫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別哭了。”
“這是喜悅的淚水。”秦如眉笑起來,夾帶着淚水看起來格外的奇怪又可愛。
耿長君看到這裡,實在忍不住的咳嗽起來。聽到房間裡傳來的咳嗽聲,楚霖突然驚覺起來。
“你屋裡有人?”
秦如眉這時纔想起來,房間裡還有耿長君在。她故作冷靜的說道:“有,給我清掃牀鋪的宮女。”
楚霖沒有懷疑問道:“怎麼會咳嗽呢?”
“最近天氣太冷,宮女們都有些受涼。”秦如眉解釋道,看向屏風後,耿長君的影子已經消失。
“那眉兒也要小心,不要着涼纔是。”
“皇上放心。”
兩人又繼續談了幾句之後,因爲楚霖還要處理政事,沒有過多停留便離開了。
秦如眉喝了一口熱茶,扭頭看向屏風。“我知道你沒睡,出來吧。”
耿長君一臉疲憊的走到秦如眉面前,憂傷的垂下頭來。“我沒想到皇上會來見你。”
“皇上經常來見我。”秦如眉說,眼眸真誠的看着耿長君。“皇上沒有去看過你嗎?”
當然沒有。耿長君在心裡肯定道。若是他會來,她怎麼會用那種卑劣的手段呢。
可是,倔強如她。怎會輕易的被別人看低呢。
“當然來過,要不然怎麼會……”她說着,輕輕的摸了摸突起的小腹。如今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就在這時,疏雨帶着落落走進來。一看到耿長君,落落連忙走上去查看着耿長君。
“娘娘,你沒事吧?”她警惕的看了秦如眉一眼。
“你放心吧,我沒事。”耿長君說。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她的身體已經覺的舒服了許多。“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