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聲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盛夏的雨總是如同盛夏的陽光一般的熱烈。
一個驚雷聲將已經快要睡着的楚霖驚醒,一身的冷汗淋漓。閔芙一手拖着腦袋,安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手指輕輕的觸碰他的嘴脣,卻見他慌張的睜開眼睛。
閔芙也被他的舉動嚇得一驚,卻還要將心頭的惶恐壓下來,柔聲道:“皇上,你怎麼了?”
楚霖淡淡的搖了搖頭,一雙眼眸空洞,腦海裡浮現的滿滿都是對她許下的承諾。
“以後下雨的夜,朕都會陪着你。”
他連忙翻身坐起,便要起身離開,卻被閔芙緊緊的抓住手臂。他回眸,眼前的女子分明是哀傷的模樣。
“皇上,你要去哪兒?”閔芙問。
在遠遠的注視着楚霖的時候,閔芙總覺得他就是天生帝王的模樣,冷酷又霸道,甚至深情都只是帝王該有的對後宮女子的尊重。而這一夜,她卻顛覆了對楚霖所有的看法,他是如此的有魅力,深深的牽住她的心,他的眼眸像是星辰,閃爍的讓她移不開眼睛。
楚霖沒有看她,對着面前的一片黑漆漆的房間喊道:“來人。”
一直在外等候的華潤走進來,恭敬的行禮道:“皇上有何吩咐?”
楚霖轉頭看着閔芙說道:“秀女閔芙伺候有功,特封爲閔美人,牽居鳴鸞宮。”
閔芙一驚,臉上露出喜悅之色,行禮道:“謝主隆恩。”
“明早便將旨意下達。”他說道:“你下去吧,讓伺候閔美人的宮女進來。”
“是。”華潤點頭,轉身離開房間。
楚霖轉頭看着還沉浸在喜悅之中的閔芙,聽見外面愈重的雨聲,他的心變得慌張不已。他說道:“你好生休息,朕有事要離開。”
聽見他要走,閔芙突然的有些失落起來,詢問道:“皇上,如今天色這麼黑,還下着大雨,有事也可以明日解決吶。”
楚霖搖搖頭。“若是明日再去,她定然會生我的氣。”他說,目光變得溫柔起來。“雨大雷驚,我怕她睡的不安生。”
楚霖的字裡行間無不在透露着一個信息,那便是秦如眉。閔芙心裡明瞭,秦如眉害怕打雷下雨的夜晚,這是她和白蘭都知曉之事。
她雖然捨不得楚霖,但是一想到秦如眉恐慌的模樣,心中又是十分的心疼。閔芙放開她的手說道:“那皇上便去吧,替我問妹妹好。”
楚霖點頭,伸手輕輕的摸了摸閔芙的臉頰。“好生休息。”便轉身離開。
春蘭又陪着秦如眉許久,見她終於睡的安穩才躡手躡腳的離開。
春蘭推開門,看着外面連綿不斷的雨水,不由的抱着胳膊,從雨中傳來的等帶着絲絲的涼意,不由得讓她打了個冷顫。
這時,她遠遠的看見雨中有一盞橘黃色的光,像是燈籠發出來的光芒,她以爲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卻看見一個紅燈籠向着她移動過來。
她有些惶恐的喊了喊一聲守夜的太監。“小和子,你快過來看看,那是不是一盞紅燈籠。”
小和子早已睡得迷迷糊糊,咿呀胡語着。春蘭連忙將小和子搖醒。“別睡了,你快起來給我看看。”
小和子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從地上爬起來,揉着眼睛說道:“確實是一盞紅燈籠。”
春蘭的心一下子慌起來。“這麼深的夜還下着大雨,怎麼會有紅燈籠呢,莫不是……”她的心裡升騰起一些不該想的東西。
小和子連忙打住她的話說道:“這是宮裡,你可別胡思亂想,宮裡最忌諱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說不定是是人呢,我去看看。”他說完,打起油紙傘想着發光的地方走去。
春蘭的心還在忐忑不安着,她將房門關好,注視着小和子離開的方向,不多時,便見小和子滿臉堆笑的走來,身後是楚霖。
春蘭嚇得連忙跪地行禮道:“奴婢拜見皇上。”
“起來吧。”楚霖說道“眉兒在哪兒?”
小和子說道:“娘娘正在屋中,已經睡下了。”
聽見這話,楚霖一顆緊繃的心終於放鬆下來。“她可好?”
“回稟皇上,方纔娘娘被驚雷嚇醒,不過,如今已經安睡。”春蘭說。她想,楚霖一定是爲了他說的承諾而來。
楚霖的眉頭不由的微微一皺。“還是被嚇到了,定然嚇壞了吧。”他的腦海裡,全是她滿頭冷汗,嚶嚶哭泣的模樣,不由得讓他心疼。
“開門,讓我看看她。”
“是。”春蘭說,轉身輕輕的推開大門,門發出咯吱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的響亮。
楚霖走進房間,向着眼前的光亮走去,他掀開牀幔,秦如眉像個襁褓中的嬰兒一般,安安靜靜呼吸平穩的熟睡着,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
他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臉頰,碰到眼角時還有些溼溼的感覺。“抱歉。”他說,手指在她的脣上停留着。
華潤在他的身旁站立看着他癡情的模樣,他想,這一次皇上是真的動了情。可是這樣的情感恰恰是帝王不該擁有的羈絆。
他沒有注意到楚霖的目光看着他,只聽見楚霖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明日早朝取消,有何事你來告訴朕,若有大臣問其原因,便說朕身子不適。”
華潤行禮說道:“奴才明白。”
楚霖讓所有人退出房間,微弱的燈光將他的臉照出半邊的陰影,他伸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頰。
夜色如水,看着她熟睡的模樣卻沒了半點的睡意。他只想這樣一直陪着她,直到天亮。
五更時分,華潤急匆匆的跑來告訴了楚霖,首戰告捷的消息,秦家立了大功。楚霖滿心欣喜,看着秦如眉的睡顏,心頭的喜愛又多了幾分。
楚霖不忍將她吵醒,待到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臨近午時。
秦如眉揉了揉眼睛,一個翻身,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她輕聲喊道:“春蘭。”卻沒有得到迴應。
突然間,一隻寬大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她有些驚訝,迷迷糊糊中卻識得這是誰的手臂,她抱着希望轉身回頭看見楚霖帶笑的臉。
“皇上。”秦如眉驚訝的喊道,手臂緊緊的勾住他的脖頸。“皇上,你怎麼來了?”
楚霖能夠感覺到她的激動,卻是聲音溫柔的問道:“昨夜的雨把你嚇壞了吧?”
秦如眉不知如何回答,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她想狡辯,可是臉上的陰沉卻出賣了她。
“當真沒有?”他又問道,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頰。“可這臉上的淚痕是怎麼回事?”
“我……”秦如眉竟然不知說什麼掩蓋。
“眉兒好傻。”楚霖說道,伸手將她又緊緊的抱住。“朕怎會不知你想的是什麼?朕說過的話自然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秦如眉的心裡既喜悅又感動。可是,想到他原本應該陪着閔芙,卻來自己這裡,閔芙姐姐也會難受的模樣,秦如眉不由的覺得自己像個罪人。
她有些難受的說道:“可是,皇上來我這裡,閔芙姐姐……”
“眉兒只擔心別人也不擔心擔心自己嗎?芙美人可不害怕打雷。”楚霖說道。
“皇上。”秦如眉突然的驚喜起來,激動得緊緊握住楚霖的手。“皇上的意思是,現在閔芙姐姐是美人了嗎?”
“她伺候的好,自然有賞。”楚霖說道,想想閔芙也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子。“也是她主動讓朕來陪你的,說你怕打雷更需要我。”
秦如眉的心突然的被震動到,此刻她擁有的是兩份感動和喜悅。而後面還有更加驚喜的事等待着她。
楚霖先接過華潤遞來的茶水輕輕喝了一口,再對秦如眉說道:“你父親和兄長首戰告捷,我想,提高他們的官位,你意下如何?”
秦如眉還沉浸在剛纔的話語之中沒有反應過來,此刻又來了一個更加驚喜的消息,讓她心不由得激動起來。
“皇上,你方纔說什麼?”
楚霖一笑,看着秦如眉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莫不是睡傻了吧。”
楚霖的話一出口,身旁的華潤和春蘭忍不住的低頭笑着,秦如眉還是一臉的懵懂模樣。
“秦家有功,你說,我是賞還是不賞?”楚霖簡短的說道。
秦如眉聽到他再次的話語,心頭的緊張終於放鬆下來說道:“既然有功,自然是要賞的。”
秦如眉心想,這一次兄長和父親埋沒多年終於可以一朝有爲,讓秦家變得強大起來了。
前朝的形勢足矣改變**的尊卑,這一次,還有誰會輕視她。
楚霖將她牽起手坐起來。“睡了這麼久,餓了吧?”
秦如眉點點頭,任由楚霖牽着,也不在意身上的素衣。走到門邊時,突然的一頓問道:“皇上,你要帶我去哪兒?”
“自然是帶你去御膳房。”楚霖笑着說。
“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秦如眉看了一眼身體就不由得害羞起來。“皇上,還是等嬪妾收拾收拾再去吧。”
“有朕在,別怕。”楚霖說,一把將秦如眉抱起,大步流星的向着御膳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