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含着淚跑到御書房的時候,映入眼眸的是楚霖的愁容滿面。
“皇上。”她輕輕的喊了一聲卻不敢走上前去。
楚霖從一堆繁雜的奏摺中擡起頭來,看見是她,臉上並沒有多少驚喜,反而只是平淡的點了點頭。
她向前走了幾步行禮,卻聽見楚霖的聲音淡淡的響起。“眉兒,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是,證據確鑿,沒有人能爲她辯駁。”
“我也不可以嗎?”她向前一步問道。
“她要謀害的可是你腹中的孩子,我的皇兒。”楚霖突然變得嚴肅起來。“這樣的女人,你還要繼續爲她求情嗎?”
她眼眸堅定的說道:“你我都明白蘭姐姐不是這樣的人。”
然而,楚霖的眼裡閃過一絲猶豫之色後,便瞬間恢復到冷酷的狀態。“事已至此,你不必多言,回去吧。”
他繼續翻開奏摺,依舊是讓自己煩心的內容。看了一眼眼前的她,心頭的煩悶越發的沉重。每一封奏摺上的內容紛紛都指向,秦淮父子私通叛國之罪,無數雙眼睛正等着他下一步的動作。
加之,今日爲首上報的是勢力強大的景家,景家甚至還有秦家和敵國私通的書信和疆域地圖,這些東西拿出,就算他有意估計秦如眉,饒秦家一命。但朝中、景家、乃至天下人都不允許他這樣做。
秦如眉看了一眼眉頭緊鎖的楚霖行禮後,一臉愁容的準備離開,卻被楚霖有叫住。
“等一下。”
“皇上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楚霖頓了頓,問道:“眉兒,希望你,不要怪朕,朕是皇帝。”
秦如眉一愣,以爲楚霖說的是白蘭之事,疑惑的出聲。
“皇上?”
“無事,你先回去吧,朕晚些再去看你。”楚霖猶豫片刻。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要天下的穩定,就必須求全。
秦如眉卻突然感覺心頭一緊,不知道怎的,莫名問出一句“皇上,可是,朝中出了什麼事?”
“無事。”楚霖回答道,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他想,無論做什麼決定,都萬萬不能讓秦如眉知道。他不願見她心痛的模樣,而他卻我不得不傷她的心。
秦如眉也看着楚霖一笑,沒再過問,溫柔嫵媚。行禮轉身離開大殿。
景仁宮中。
皇后正在給黃鸝鳥們餵食,只見般若拿着一封信從門外走來。
“娘娘,這是景大人命人送來的書信。”
皇后停下手上的動作,轉身接過般若手中的信件。“父親此時送信來,莫非是大事已成?”她呢喃道,將書信打開,上面的一字一句頓時讓她眉開眼笑。
“哈哈哈……”她大笑起來。“秦如眉,這一次我看還有誰能救你?”
般若看着主子一臉狂喜的模樣問道:“是何事讓娘娘如此開心?”
皇后看着般若說道:“皇上已經收到了秦傢俬通他國的書信往來,加之羣臣上奏秦家父子私通叛國之罪已定,算是定下來了。”
“這……”般若不由得一驚。“班師回朝之時,不是說是有功之臣,還晉封了官位嗎?”
“晉封官位?”皇后冷冷一笑。“既然,這不過是讓他們爬得越高摔得越狠罷了。”
皇后想,若是秦家能夠安分守己,低調行事,才華掩蓋在無用之臣之中,守着自己的半點兒官位,也不會受到朝廷諸人的打壓。若秦如眉不受皇上半分寵愛,危及她的地位,她還能不勾結前朝,讓人模仿秦家主的筆跡寫衆多書信,勾結叛國,爲的就是讓秦家永無翻身之日。
般若看着皇后眼眸裡深深的冷意,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娘娘,既然秦家即將沒落,那秦如眉……”
“她已經用不着我對付。”皇后冷冷一笑。秦家發生這麼大的事,就連皇上都難以保全她。“你讓人把消息傳出去。”般若點頭明瞭,轉身而去。
秦如眉拖着疲憊的身子,邁着寒冷的步子回到宮中。疏雨見她走來,連忙迎上去。將她疲憊的模樣,想必是碰壁了。
她問道:“娘娘,皇上態度如何?”
秦如眉搖了搖頭。“不好。”她說:“皇上簡直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似得,一點兒也不退步。”
“那該如何是好呢?”疏雨也是一臉的愁容。
她問道:“蘭姐姐那裡如何?”
“蘭美人一切如常。不過,看起來還是特別的憔悴。”
聽到這話,秦如眉的心頭一緊。“無論如何,我都會把蘭姐姐救出來,那種鬼地方待不的。”她說完,只覺得頭痛欲絕,一顆心突突的跳個不停。“疏雨,我好累。”
“那娘娘休息一會兒吧。”疏雨說,將秦如眉扶上牀。
接連幾日,秦如眉大病一場,未曾出門,乃至,秦家因叛國之罪抄家,都不曾聽聞。
房間裡燈光微弱搖曳,秦如眉從沉睡中醒來口乾舌燥。柔聲呼喊道:“疏雨,疏雨,給我倒水。”
她喊了多聲依舊沒有得到半點兒回答,她疑惑的走下牀,卻見四下除了微弱的燈光一個人也沒有。她甚覺奇怪的走出屏風,聽到嚶嚶哭泣得聲音。
她向着哭泣的地方走過去,只見一個單薄的背影顫抖着,影影綽綽,她不由得有些害怕,心裡忐忑不安。她輕輕的拍了拍肩膀,女人轉過頭來,竟然是哭泣的疏雨。
“疏雨,你怎麼在這兒?”秦如眉吃驚的問道,緊緊的抱着她,安慰道:“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哭的如此傷心?”
“娘娘……”疏雨努力的剋制着自己的情緒,連忙將臉上的淚水抹去,可是傷心的情緒卻是無法掩蓋的。“我……我就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秦如眉疑惑的看着她,如果是心情不好,怎麼會哭的如此傷心。“疏雨,你有什麼話就告訴我,我不需要隱瞞。”
正因爲秦如眉如此,疏雨才愈發的害怕告訴她真相。可是,咬了咬牙,她還是不得不說出口。
疏雨緊緊的抓住秦如眉的手臂。“娘娘,秦家被抄家了。”
僅僅是簡單的一句話,卻讓秦如眉瞬間癱軟在地。她的雙眼慌亂。“怎麼會這樣?”
“只聽說是私通叛國之罪。”疏雨說,垂下頭來。“怎麼會這樣呢?”
“私通叛國?”秦如眉搖了搖頭,滿臉都是不相信。“絕對不會的。哥哥和父親一心爲國,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找皇上。”
她的心頭急躁不安,轉身狠狠的甩開疏雨的手向着御書房跑去。可是,御書房怎麼會讓她進去呢?
門外,華潤早早的便在那裡等候着她的到來,一見秦如眉上前,便直接伸手攔下。
“別攔我,我要見皇上。”
“娘娘,您回去吧。皇上一早就吩咐下來,任何人都不會見。”
秦如眉擡頭看着房間的燈火通明,她知道,他一定在裡面。他是故意不見她的。
“今日,我一定要見皇上。”秦如眉怒目看着華潤。“你給我讓開。”
華潤又連忙攔住她。“娘娘,你也知道皇上的性子。奴才勸你,還是回去吧。”
“今日沒有見到皇上,我是不會走的。”
秦如眉眼眸堅定,隨即就跪了下來。她不相信,楚霖對她會如此冷漠。然而,在江山面前,皇帝比她想象的還要冷漠得多。
“娘娘,你這又是何苦呢。”華潤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走進御書房中。門外重兵把守,秦如眉是進不來的。
楚霖將手中的奏摺放下,看向華潤。華潤輕輕的搖了搖頭。“柔嬪娘娘執意不走,在殿外跪着呢。”
楚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她既然要跪,就讓她跪着吧。”
“皇上。”
“你無需多言。”
他繼續拿起奏摺,卻再沒心思看進去。他深知,此事重大,也深知她的難過傷心,但是所有人都要他的一個交代,他能做的只有保全。
秦如眉擡頭看着房間裡的燈火依舊閃耀着,她的心卻由激動變得平靜下來。她一定要等着他出來,她一定要。
卻不知,是天不遂人願,還有有意爲難。一場大雨淅瀝淅瀝的落下來,她還在雨中跪着,等待的雙腿麻木,依舊不見有人出來。
“娘娘,你就回去吧,皇上是不會見你的。”華潤拿着油紙傘放在她身旁勸道。
“我不信。他不出來,我不會走。”她執着的說,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突然,一陣咯吱的推門聲響起,她將頭擡起來,只見楚霖一步步的向着她走過來,一把油紙傘打在她的頭上。
華潤連忙行禮道:“皇上。”
“你先退下吧。”
楚霖淡淡的開口,蹲下身來,伸手輕輕的握着她的下巴擡起來。
“何苦在這裡受罪呢?”
她的眼淚順着雨水流下來,聲音顫抖的說道:“皇上,你終於肯來見我了。”
“回去吧。”楚霖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臉頰,隨即站起來。
她激動的喊道:“皇上,家父兄長之事還望皇上明察。”
楚霖轉身,不再看她哭泣的模樣,冷冷的拋下一句話,拂袖離去。
“秦如眉,罪臣之女,從今日起,貶爲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