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巴黎的風暴

巴黎香榭麗舍大街西接凱旋門,東聯協和廣場,自大革命以來,這裡就是法國政黨、權貴雲集的地方。

就在協和廣場西面街口的位置,這裡是香榭麗大街上少有的幽靜地段,而北街面上矗立着一幢三層的樓房,每日裡都人來人往異常的熱鬧,進進出出的都是一些年輕紳士、貴族子弟,不過很顯然,這裡並非巴黎貴族常常光顧的派對,這裡是巴黎激進派自由聯盟的總部。

激進派的自由聯盟是一個以倡導自由經濟、孤立主義外交政策爲宗旨的黨派,這在殖民地的政策上,出於對抗現任茹費理內閣的需要,他們也提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張,以非洲爲重點發展方向,希望在非洲大陸上拓展更多的殖民地,同時提出通過移民解決殖民地的對抗問題。

當然作爲法國政治改革激進派的先鋒,自由聯盟更多的提倡通過工業輸出來解決日益突出的經濟危機問題,而自1982年已經突現倪端的經濟危機,對法國的衝擊特別明顯,鋼鐵行業隨着鐵路大建設的泡沫破裂,產值一落千丈,1882年年底更是爆發了大規模罷工運動。

這持續一年的經濟危機影響,使得茹費理內閣加快了對遠東交趾支那殖民地的攻略,同時,也使得這個自由聯盟——這個對法國政治提出一系列強力改革方案的政黨一舉成爲了法國最大的反對黨。

只是,要實現從反對黨到執政黨的政治路程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其中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政治機會!現任內閣茹費理就是個十足的機會主義者,他就曾經抓住前任內閣薩爾科內閣賄賂案的醜聞,迫使前內閣倒臺,從而獲得了組閣的機會。

不過看起來,上帝對於誰都是公平的,此刻自由聯盟的主席克雷蒙梭卻收到了一份來自上帝的禮物,兩天前,一個標明來自於英國倫敦的包裹被送到了他的手裡,這的確是一件奇妙的事情,這時代,大英帝國與法蘭西共和國還是存在競爭的關係,這讓他對於如何使用這包裹內的東西存在了疑慮。

但是權衡再三,這包裹內的透露的信息實在是讓他無拒絕,他決定立刻開始對執政的茹費理內閣展開輿論抨擊。第二天激進派的報紙《巴黎真理報》刊登了一篇圖文並茂的報道,立刻在整個巴黎,乃至法國掀起了軒然***。

早晨,香榭麗舍大街上的波旁宮裡,現任內閣總理茹費理一整天都陰着臉,而外交部長沙梅拉庫也在一旁沉思不語,手裡正捏着今天剛剛出版的《巴黎真理報》,他們兩人一直還是共和黨內的老搭檔,對於政治鬥爭中的大風大浪自然敏感至極。

今天激進派的報紙上刊登的正是茹費理內閣上臺後,法國遠征軍在越北交戰中遭到的幾次敗績,當然,茹費理內閣對於這些敗績是不會以任何形式進行宣佈的,對外宣佈的只有勝利,這也是執政黨的一貫做法,畢竟沒人喜歡被打臉的嘛。

但是,第一次山西城的炮擊戰、宣光城外第七旅團的渡河戰,總共傷亡近兩千人,損失大批物資,並且有不少法國士兵被俘,這些消息,從未被任何形式的宣佈或者提及,戰敗時傷亡的士兵都被列入失蹤人口。

很顯然,這些做法對於一個共和國來說,是明顯超出憲法賦予內閣的權力範圍,不過茹費理自然也清楚,光這些消息,並不能對自己的內閣政府造成致命傷,不過就是費些事。

而現在,這兩次戰事詳細的經過、交戰的損失、士兵的傷亡都被仔細的羅列,並且對傷亡方面更是進行了透徹的研究,列舉了其中被法國政府列入失蹤名單的大批陣亡人員,更讓茹費理內閣難堪的是。

報道還援引了一些外國記者的採訪記錄和照片,其中就有數百名法國戰俘在從事勞動的照片,這顯然會引發社會上的大動盪,這可與內閣一直宣傳的法蘭西英雄主義背道而馳。

茹費理立刻讓沙梅拉庫負責,對這報紙上提到的戰敗進行一番重新解讀,現在越北的戰事,畢竟還是法***隊佔有了絕度的優勢嘛,而更重要的事情在於,這《真理報》是如何得到這些消息和照片的,尤其是照片……

“親愛的沙梅拉庫,我希望你組件一個特別調查小組,調查這些消息和照片的來源,以免有人在議會上刻意歪曲解讀共和國在交趾支那的努力!”茹費理很快做出了處理決定。

沙梅拉庫顯然心思重重,“我擔心的不是今天的報紙,而是明天,後天,或者大後天的內容,我們交趾支那遠東艦隊上個月剛剛遭到不明勢力的襲擊,不過極大地可能是清國的艦隊,在西貢港造成了6艘主力戰艦的受損,若是這個消息泄露,我想海軍部長可就要引咎辭職啦!”

海軍部長克雷伯,是共和派內的絕對鷹派,歷來提倡大規模擴建海軍,作爲世仇的大英帝國,現在法國海軍的總噸位不到對方的一半,這世界第二的名頭明顯有些繡花枕頭的意思,更重要的是,法國工業的整體實力,相比英國無疑想去甚遠。

而法國自1871年被德國擊敗後,整體的發展方向更注重於重建龐大的陸軍,以對抗德意志帝國的崛起,所以法國海軍的建設步伐更是遠遠落後於英國,爲此,克雷伯在上任之初,就提出了新建12艘主力戰艦的大海軍計劃,並得到了內閣的同意,不過首要的一點,卻是要擴大交趾支那的殖民地,掠奪更多的資源,這樣才能更有利的支持大海軍計劃。

但是,在交趾支那的陸上戰爭一路高歌猛進之時,法國海軍卻是厄運不斷,甚至可以說是敗的不明不白,這讓海軍部長克雷伯上將無疑是顏面蒙羞的事情,所以他特別加強了遠東交趾支那艦隊的戰鬥力,力求克敵制勝。

很快,這位鷹派將軍也來到了波旁宮,對於今天的報紙他倒是沒關心過,來了之後才知道這事,不過這位眼睛紅彤彤的,似乎整夜沒睡的模樣,讓茹費理也是大爲驚訝。

“克雷伯將軍,你也看到了,這位克雷蒙梭參議員似乎對我們在遠東的軍事行動關心起來了,我希望你能儘快取得幾次海上和陸地上的軍事勝利,來堵住參議院裡那些呱噪大人們的嘴巴!”茹費理非常熱切的看着這位歷來雷厲風行的海軍部長,希望得到一個明確的保證。

不過克雷伯的表情卻十分奇怪,他似乎很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搖搖頭說道:“總理大人,您對海軍的期待可能要失望了,我剛剛接到來自西貢的電報,交趾支那遠東艦隊在進攻清國艦隊的時候,卻被圍困在中國基隆港!”

這話一出,茹費理和外交大臣沙梅拉庫都是大吃一驚,“這消息……是什麼時候的?”

“今天早晨剛剛收到電報,如果計算時間差的話,估計明後天會有更準確的消息……現在只能期待孤拔中將能在陸地上擊潰清***隊了,那樣的話,我們還有繼續獲得遠東交趾支那的機會!”

法蘭西共和國的三個實權人物大眼瞪小眼的,顯然這遠東的局面竟然一夜間就有了大變盤的可能,而這激進派的反擊,竟然能如此踏準步調,這讓他們感到了深深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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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這個正在與法國進行一場國家間戰爭的帝國首都,卻因爲同樣的原因,醞釀着一場席捲北京城的政壇風暴。

養心殿內,今日與小皇帝議政的並非是軍紀大臣奕訢,而是光緒的生父醇親王愛新覺羅?奕譞和禮親王愛新覺羅?世鐸,對於皇太后的召見,兩位鐵帽子王爺事先並不知道具體爲的何事,等進了宮,看到這架勢,才琢磨出些個味道。

自二十年前的那成宮廷之變,太后掌權之後,這朝堂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件少的了那位六王爺啊,今天太陽可是打西邊出來了,太后竟然沒讓恭親王奕欣來,這事情完全可以琢磨出些個味道來,加上朝堂上吵得沸沸嚷嚷的越北戰事,看來太后對軍機處在這次事務的處理上大爲不滿啦。

果然,稍微談了些閒事之後,慈禧話鋒一轉,“醇親王、禮親王,我這邊可有好幾道摺子,都說咱們大清在越北的戰事打的太糟糕啊,這不都指着恭親王那裡嘛,說軍機處用人有誤,靡費國資,咱們大清在這越北打了快兩年啦,軍餉、軍械的開始都用處了幾千萬兩,如果卻讓法國人打到廣西邊境了!”

兩位鐵帽子王爺自然明白,這件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結果了,太后對於恭親王把持軍機處、總理衙門這二十多年已經厭煩了,加上這次兵敗的誘因,看來這一場官場的大變動是不可避免!這兩位王爺中,自然以醇親王爲尊,禮親王世鐸在親貴中歷來有敦厚之名。

這敦厚之詞也就是客氣之說,若是在親貴私下裡,那可就不是什麼敦厚了,而是沒主見,上面說是啥就幹啥的那種,不過他家是世襲鐵帽子王,又與太后家有聯姻的背景,在這親貴裡也算是有權有勢了。

而醇親王,那是光緒的親爹,他老婆又是慈禧的妹妹,這等關係,換做他人,早就是權勢滔天的模樣了,不過這位王爺雖然不是什麼大能耐的人物,但是對着權謀之術,那也是通徹的很,平日裡循規蹈矩,從不逾越朝廷的規矩。

所以,今天慈禧纔會召見他商議這等軍國大事,要知道這可是一下子把帝國整個中樞都給廢了,恭親王奕訢這二十年權傾天下,那得牽扯多少人,就是朝堂上的親貴,這些年誰不和恭親王走的近啊!

現在既然太后的心思定了,禮親王世鐸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醇親王奕譞倒是個明白人,這打板子也有輕重之分,這會兒聽太后的意思,並沒有透露這事情要重責還是輕罰,他雖然在親貴裡屬於那種低調的,但是這不代表他對朝政不關心。

這越北戰事雖然新敗,但是軍機處在去年還是頗有成果的,收入琉球,那可算的是開疆拓土的功勳,雖然太后對這塊海外飛地比不怎麼看的中,但是這名頭上的風光,那可是太后最喜歡的啦,加上和倭國一戰,一項飛揚跋扈的倭國也賠款100萬兩,這可都是以往少有的勝仗,而越北之地,雖有大敗,但也有小勝,這不已經下詔處置了那些失責的官員……

“太后,恭親王在軍機處和總理衙門行走,也是頗有苦勞,若是這般就處置了,難免寒了臣子的心,再說越北現在戰局未定,軍紀處若是大動,恐生變化啊!”說完這話,醇親王擡頭看了看簾子後面的慈禧,這自然是看不到什麼,他也就是表個態而已。

慈禧現在早已是權柄在手,對於恭親王奕訢,她倒也並非一定要處置,只是現在朝堂上矛頭直指軍機處,加上奕訢把持軍機處、總理衙門二十餘載,以慈禧這種身居高位者,難免對這位曾今有機會上位的皇子心生芥蒂,所以平日裡可沒少敲打。

這次通政使黃任上奏彈劾恭親王,說他攬權納賄,徇私驕盈,原本這些都是小事情,這恭親王攬的權還不都是她這個太后放出去的,他納的那些銀子,對於慈禧來說,這都是小事,只要把她這太后的事情辦好羅,收些個敬儀算什麼事情啊。

不過,現在是一個機會,讓整個朝堂上的勢力重新洗牌一番,那樣她這個太后的日子可要過得更安生些,這纔是重點中的重點,至於越北的戰事、朝臣的彈劾,那都是幌子,赤果果的幌子,只是,醇親王的意思倒也是很明白,畢竟這兩年軍機處還是有大功的……

簾子後面沉默了半晌,慈禧才懶洋洋的說道:“醇親王,那這事就有勞你去處置一下了,恭親王那邊,就不要在軍紀和總理衙門行走了,其他的事情都無妨!”

醇親王領命出來,當晚就去拜會了恭親王奕訢,兩位鐵帽子王對這太后的心思怎會不明白,第二天,恭親王就上表,稱病體沉痾,亟須休養,請辭軍機處首席大臣、總理衙門大臣之職。

慈禧對於這位如此聽話的應了自己的要求,自然也是十分客氣的下懿旨褒獎了一番,又賞賜了一些個宮裡的事物,立刻準了恭親王的要求,隨即下令由禮親王世鐸任首席軍機大臣,同時選任慈禧面前的兩個紅人刑部侍郎許庚身、工部侍郎孫毓汶入值軍機處。

而恭親王手下的四大天王——武英殿大學士寶鋆、吏部尚書李鴻藻、兵部尚書景廉、工部尚書翁同龢,對這幾位,慈禧可就沒一點客氣,直接下詔免了他的軍機處入值,不過也沒有更多處置,畢竟這幾位都是兩朝老臣,其中李鴻藻、翁同穌可都掛着帝師的名頭。

而這次讓***跌眼界的事情是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的任命,這位置歷來都是朝廷親王操辦的,不過這一次醇親王奕譞卻不願意摻和這事務,於是乎宮裡常在慈禧面前行走的御前大臣奕劻終於時來運轉,從一個管理宮中雜事的親貴一舉成爲了帝國舉足輕重的總理大臣。

太后親自召見奕劻,讓他凡事不可輕斷,都要與醇親王商議,剛剛跳了龍門的奕劻自然是感恩戴德,指天畫地表了一番忠心!等回到郡王府,早有管家來報,已經有幾十位大員派人送來敬儀,這讓一直來行走在內廷毫無建樹的奕劻着實感受到了權柄的價值。

取來禮單一一過目,這都是京城了各家親貴、京官送來的敬儀,想來都是要來謀些好處,不夠其中一份禮單卻讓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卻是來之遙遠的廣東巡撫秦鎧的敬儀,這讓他不禁想起來那位出手闊綽、笑容可掬的年輕大員,滿堂的俊傑,不過這位秦巡撫可一點沒輕視自己,反而是交談甚歡……等打開禮單,這位郡王爺的笑臉更盛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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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郡王爺奕劻的春風得意,法國少將米勒的感覺用一句現代詞來形容那是最恰當不過的了……一邊是海水、一邊是火焰。

遭遇莫名其妙的襲擊後,這位法國少將乘坐的旗艦“凱旋”號也未能倖免,這也難怪,港口裡就這艘4700噸的鐵甲艦最醒目了,若是苗峰帶着10隊蛙人攻擊小組連這艘船都看不到的話,那可絕對是瞎了狗眼啦。

經過搶修後和緊急排水處理,已然未能挽救“凱旋”號下沉的速度,這不能怪法國水兵的損管技術不到位,怪就要怪攻擊小組的苗峰,白天的交戰中,他可把法國人的戰艦逐一給分析過了,這艘大噸位的鐵甲艦毫無疑問就成了他的首要目標。

這次他可是親自從水下推過來sl-1型重型水下炸彈,而且親自安裝在凱旋號船尾的動力裝置旁邊,即便沒把這船炸沉,那也要把這船炸廢掉!很顯然,他成功的做到了,爆炸撕裂的底艙大洞直徑達到3米寬,洶涌的海水在短短五分鐘內就把後艙灌的滿滿的,從道導致船體失衡、傾覆。

進港的時候,他們就發現了法國人佈置的錨雷和作爲路障泊在航道上的商船,不過用這些來對付他們,那可就成了大笑話了!不過這玩意,可是會影響自家艦隊進行最後的突擊的……突襲完畢後,他立刻把這消息傳遞到了601艦上。

沒想到的是,601艦的陳默顯然比自家還要瘋狂,竟然大搖大擺直接衝到了港口航道,然後跟下蛋似的從船上扔下去一溜錨雷,這才溜出去等候主力部隊來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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