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主角突然的立場,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頗爲驚訝,稍晚時分,俄國駐朝鮮公使喀西尼在與領事館官員短暫談話後,也是神色凝重的向所有人宣佈晚宴提前結束……這讓所有人都摸不清頭腦,他與法國公使匆匆離開後,井上馨好奇的向領事館官員瞭解,卻沒有任何可以獲得的消息,他只得匆匆離開。
出來之後,井上馨也深感事情蹊蹺,回到領事館之後他立刻叫來駐朝鮮的參謀本部情報官高橋中尉,吩咐他立刻動用在朝鮮的所有關係瞭解俄國人碰到的麻煩,而他考慮再三後,也匆匆離開使館,又跑去應夠領事館,大英帝國在這時代還是巨無霸般的存在,從他們那裡總是能夠獲得更多的消息,而在過去的三年間,雙方正處在蜜月期,英國人替〖日〗本融資的兩千萬日元國債,那可是對目前經濟十分不樂觀〖日〗本的極大支持。
結果剛出門,就碰到灰頭土臉的高橋中尉一行幾個人,折騰了這麼就,這幫混蛋竟然還在使館門口抽菸,這讓井上馨怒火中燒“八嘎,高橋君,你們參謀本部情報軍官難道就是這樣的工作效率嘛!”
高橋也是一臉的鬱悶,忙緊張的甩手扔掉手中廣州牌香菸,啪的敬了個軍禮,大聲說道:“井上閣下,我們已經出去過了,不過現在外面正在宵禁,城內街口、城門處都是北洋的軍隊,根本不準任何通行,我向他們提出了抗議,他們說要去請示袁世凱讓我們回來等消息!”
“八嘎!你們難道不知道,根據中日天津友好條約,我們大〖日〗本帝國與清國在朝鮮享受對等的權力,他們有什麼權力禁止我們出入漢城!”井上馨立刻大聲的呵斥起手下。
高橋中尉幾個被罵的狗血噴頭,不過卻不敢向這位明治維新九元勳之一的大佬頂一句嘴,現在朝鮮的局面。早就不能按照天津條約來辦了,上次森有禮和李中堂簽訂條約時候的狀況早就不復當初了,〖日〗本海軍全面潰敗後,〖日〗本陸軍部試圖在朝鮮扳回一局的作戰也被徹底粉碎。這種情況下,袁世凱還會在朝鮮給予〖日〗本任何平等地位的話,那絕對是腦殘的舉動。
不過這話可不是他們這些下屬能說的,也就只能低聲下氣的“哈衣哈衣”的應承着,這邊井上馨罵了一通,消了氣,他是〖日〗本官商勾結的專家。自然不是智商低下之輩,早想明白這其中的干係了……
兩年前,中日之戰後這袁世凱被清政府任命爲朝鮮監國,這之後,淮軍對漢城的掌控也是日益紮實,這宵禁的法子早就實施了一年過,不過,對於英法俄德這些列強來說。那些淮軍倒也算是比較客氣的,據說還發給通行證,方便這些外國人夜間外出。但對於當初的敵人——〖日〗本,顯然不會那麼客氣的。
不過,這宵禁實行了一陣子之後,早就不如當初那般嚴格,〖日〗本使館的官員平日外出,也並無太多障礙,而今天忽然又把橋本這幾個給彈了回來,很顯然,這肯定與俄國人有些干係,想到這裡。他立刻有了主意,招招手,帶着手下登上一輛使館的馬車直奔使館東區。
出了使館區,才行了不過半里地,就碰上一哨多的巡邏淮軍,這人數上相比平時也明顯的增加了許多。這讓他更加斷定漢城出事情了!
“前面的馬車!停車!停車檢查……”路上早已擺上了木柵欄,那哨〖中〗國士兵就大聲的喊起了話,而且一個個都耀武揚威的嘩啦啦拉着手中的馬蒂尼單裝步槍。
井上馨跳下馬車,非常熟絡拉着其中一個軍官,故作驚訝的問道:“這位大人,我是來拜訪你們陳千總的,麻煩你給通秉一下吧!”說話間,一個小布包就已經放進了那個軍官的手心。
那軍官顯然認識井上馨,又得了好處,說話立時就客氣了,朝身後揮揮手“叫什麼叫,沒看到是井上公使嘛,他是來千總那邊串門的,你們這裡看好了,看到陌生面孔給我釘牢了,我領公使大人過去!”
兩人邊走,井上馨已經開口套起話來,這軍官拿了好處,倒也毫無隱瞞,一下子抖出來不少消息,說着無意,聽者有心,倒是把井上公使驚出來一聲冷汗。
下午,現任朝鮮監國的袁世凱就下令加強漢城全城宵禁,而且明確下達命令,俄國人最近在國內搞事,所以宵禁之後,看到俄國人外出,格外上心,俄國佬走到哪
裡都派人盯着!
等到了陳千總臨時駐防的宅子,宅子外面進進出出的軍官來來往往,好些個洋人因爲宵禁的事情正在這邊和這羣大頭兵理論,這邊的情形讓井上馨更是暗暗吃驚,陳千總和他非但有不錯的私誼,而且兩人還在同一家倒賣〖日〗本和國內貨物的商鋪內持有股份,所以私下裡經常往來,通通消息,互通有無。
到裡屋內,今天這位平素總是閒的無事的千總,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正在緊張的核對名冊,看到井上馨來了,這才停下來打招呼“井上公使,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井上虛僞的行了個禮,然後試探着問道:“陳大人,我準備出城一次,結果碰到貴國的巡哨,據說任何人出城都要拿到袁監國的手令……什麼時候,這宵禁變得如此嚴格了?”
陳千總呵呵一笑,屏退左右這才拉着井上馨到旁邊悄聲的說道:“井上君,我這也是私下告訴你,俄國人攤上大事情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之前外面傳來的爆炸聲……你聽到了沒?”
爆炸聲……井上馨心中猛的一震,之前在俄國使館聽到的竟然不是打雷聲,而是爆炸聲,他故作不相信的表情問道:“陳大人,這朝鮮在貴軍維持治安數年間,可謂是國泰民安,難道是有土著暴亂?”
陳千總哈哈一笑,搖了搖手“這事情,我也不清楚啦,今天袁大人的命令,就是要確保漢城不出簍子,尤其是出了這種事情!”他人也不傻,雖然不清楚〖日〗本人爲什麼會感興趣,不過這件事,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聽說俄國人惹了大麻煩而已,不過,那爆炸倒是千真萬確,這消息放出去也是點到爲止!
井上馨一聽,他立刻意識到城外出的事情定然不小,和之前俄國人的表現一對照,這件事情十有**是俄國人吃癟了,他有些不死心,又追問了句“陳大人,今晚若是出城……”
話剛說到這裡,對面已經一口打斷了他的話題“井上君,這件事情,請恕我無能爲力啦,其實,真有事情明天就見分曉了,何必急在一時!”
井上馨在這邊旁敲側擊的打探了半天情況,雖然有那麼一點收穫,但是具體的消息卻沒確認任何一條,他鬱悶之餘,知道今天的局面下,想派人出去探查,顯然沒有什麼可能性,便打道回府,暗中則佈置橋本第二天一早就趕快去打聽消息,而他則奮筆疾書,草擬向東京伊藤內閣的報告,遠東又生變局啦!
相比井上馨的鬱悶,俄國人的憤怒,現在幾乎快到爆炸的程度了,拉扎列夫少將得到的第一個消息已經讓他足夠的憤怒了,艦隊的旗艦、剛剛下水不到兩年的“珍珠號”停泊在釜山港口之內,竟然莫名其妙的被炸了,不過黑燈瞎火的,現在都無法評估受損情況。
這消息已經足夠讓他憤怒的,但是,作爲太平洋艦隊司令官的他,竟然在漢城東華門被這裡的淮軍給堵住了,這些〖中〗國兵信誓旦旦的表示,沒有朝鮮監國袁大人的命令,任何人在入夜後不得出入城門,雙方甚至都到了舉槍對峙的地步,但是負責城門的守衛毫無退讓的意思。
拉扎列夫不得已,只得讓人去請來駐朝公使喀西尼,雙方在城門口扯皮了近兩個時辰,纔算是取得了一個折中的方案,喀西尼親自跑了趟袁世凱那邊,城門口的危機這才解除了……但這個小麻煩顯然只是個前奏。
第二天清晨,忙乎了一夜的俄國人終於查明瞭戰艦受損的情況,珍珠號前舵機受損於不知名的爆炸物,爆炸的威力相當了得,緊貼着舵機的裝甲帶受損不小,出現多處破裂和透水的情況,估計要進行修理完成,至少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
若光是這情況,拉扎列夫少將已經是完全無法接受了,而軍官報告的另外一個消息,更是讓他莫名其妙,昨夜戰艦受到重創後,船上進行了緊急疏散,水兵們都臨時上岸休息,但是,一早清點人頭,竟然少了幾個人,其中就包括那三名涉及上海槍機民衆時間的俄國士兵。
“一定是〖中〗國人乾的!”拉扎列夫少將一口斷定,表示要立刻向聖彼得堡拍發急電,必須就此事對〖中〗國宣戰,這可是赤果果的綁架!
不過,這件事情被喀西尼攔了下來,就現在的情況推斷是〖中〗國人乾的,實在是沒有任何的物證和人證,除了推理之後,毫無立足的依據,所以,必須先從證據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