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皮膚很白,小巧玲瓏的腳被他握在掌心更是顯得白皙到透明。
還記得那日,就是這一雙精緻的腳踩踏在他的肩背之上,他仍能回憶起她是那樣輕盈、柔弱。
黝黑的眼眸溢滿了疼惜,他捧着她的腳,視若至寶。望見那腳踝處的傷痕,他下巴緊繃,彷彿她纔是傷得更重的那個。
冰涼的腳掌觸碰到他溫熱的手心,趙清顏覺得自己渾身忽然變得有些發熱。她自詡不是什麼封建保守之人,可不知怎的,只是被他瞧見自己的腳,她感覺就像是被人窺視了全身一般的不自然。
而十七的表情卻是那樣嚴肅認真,看上去只是在盡奴僕的職責幫主子處理傷口罷了,相較之下,倒是她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堪入耳了……
奇怪的是,同樣是在清理傷口。十七捏着棉棒在她腳上輕柔滑動塗抹時,她卻感受不到一絲絲的不適。相反的竟覺得舒服得想要呻吟出聲。
細緻而緩慢地將紗布纏繞在傷口上,十七單手託着她,另一隻手稍稍發力幫她按摩扭傷的部位。他的手法溫柔有力,酸脹疼痛的腳踝漸漸得到了舒緩。
她忍不住輕哼,十七以爲他下手重了,拇指的動作更小力了一些。
“主子腳崴到了,下奴這樣推拿,會好的快些。”
現在四下無人,十七對她又換回了以前的稱呼。
她只是恩了一聲,眯着眼示意他繼續。
十七單膝跪地,她的腳就擱在他大腿之上。腳上傳來的酥麻感讓她身心漸漸放鬆下來,臉色也恢復了一點血色。
趙清顏盯了他好一會兒,想了一想,忽然問道:“爲什麼救本宮?”
“恩?”
“今日遇刺,在馬車上,或是在逃跑中,你爲什麼不一人先逃走,爲什麼……要幫本宮擋箭。”
太多太多的機會,他可以甩掉她。不但可以躲過一箭,若是幸運,他甚至可以一個人遠走他方,找一偏遠的地方安頓下來,從此擺脫奴隸的身份。
多難得的好機會啊……
許久,也沒有聽見迴應。就在趙清顏以爲十七不會回她什麼的時候,他卻出了聲。
“下奴是奴,與主子的安危相比,下奴的性命分文不值。”他並沒有擡頭,只聽得那聲音低沉、恭敬、堅定。
一瞬間,那個不顧一切,幾乎是用了蠻力將她拖下車的人好像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個溫順地幫她按摩,表情平淡無波的小奴而已。
因爲是奴,所以救她。
因爲是奴,所以他不會有其他任何多餘的想法。
趙清顏垂首,望着他託着她腳踝的手。美眸之中有暗光涌動,啓脣,嗓音裡竟多了幾分低柔。
“倘若今日你的主子不是本宮,是那李公公,你會去救他嗎。”
“主子就是主子,下奴現今也只有您一個主子。”
他有意繞開她的話。
“你救本宮只是念在主僕身份而已?”她眸色加深,對這小奴的回答竟多了幾分期待。
她在期待什麼呢?
而這邊,揉弄着她腳踝的手徒然一頓,他用有些僵硬的聲音回了句。“是。”
眉頭一蹙,他回答得太快,太急,太篤定,篤定得讓她有些心生不悅。
“這樣。”
只聽那嗓音已然恢復了平日的冷清。但她的視線還是淡淡地望着他,彷彿要將他看穿一般。
十七以爲趙清顏生氣了,他不安地放下手中的動作,一聲不吭地等待她的責罵。可是她的表情看上去卻很平和,只是將擱在他腿上的腳收了回來,將鞋襪重新穿戴穩妥。
這個時候,婦人恰巧端着飯菜過來了。兩個瓷碗,裡面有冒着熱氣的米飯,幾片青菜,和一隻雞腿。隨後婦人又送了茶水和洗乾淨的樹果來,和趙清顏說了幾句話,便又去忙活了。
雖比不上府裡,但在這荒郊野地,餓了一天,能有熱的東西吃已是很不錯。
“快吃吧。”
趙清顏端起碗,吃相斯文秀氣,神態自若,宛若已經忘記方纔那段尷尬的對話一般。
十七不疑有他,也端起碗,先將碗裡自己那隻雞腿放進趙清顏碗裡後,開始大口扒起白飯。
沒幾分鐘他碗裡的飯就見了底,過了一會兒,趙清顏也吃飽擦了擦嘴。她胃口小,碗裡還剩下大半隻雞腿和幾乎沒動的米飯。十七見她把碗放下後沒有再要碰的意思,很自然地拿起她的碗吃起裡面的剩飯。
拔了兩口,不放心地擡頭看看她,見趙清顏正斂眸休息,他放下心來,三下五除二把她的也給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