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廚的丫鬟端來了一碗八寶粥,十七接下。本以爲主子在吩咐好管家交接的事宜之後便會離開房間,卻沒想到,她仍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饒有興致地望着他。
僅是一瞬的對視,十七的臉又刷地紅了起來。他慌慌張張地挖了一勺粥,一不留神卻往鼻子上喂去,弄得臉上到處都是。
又在主子面前丟臉了,心下好不窘迫。十七連忙把碗擱在一邊,想擦擦臉,可是發現找不到任何合適擦拭的東西。情急之下沒多作思考,一雙手直接往自己沾滿稀飯的臉上抹去,卻把手一下子也弄得黏糊糊的。
他尷尬地把手移開,不願弄髒乾淨的被褥,只能懸在半空中。
然後,十七就看見了趙清顏彎起的嘴角。
再然後,他見她沒忍住,輕笑出聲。
她又朝他笑了。
但從她的笑容裡,他看不到一絲惡意的嘲弄,反而有一種,他也說不明白的……溫暖的味道。
趙清顏掏出隨身攜帶的繡帕,細細地幫他把臉上手上都擦乾淨,脣畔仍噙着笑。
“多大的人了,吃飯還能吃成個大花貓。”
他的臉紅得滴血,只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別亂動,你這樣本宮怎麼幫你擦。”
本想低下去的頭又聽話地重新擡起,他僵硬得像塊木頭。
十七心跳的厲害,他的眼直直地盯住前方不敢亂瞄,卻能清楚地感覺到,隔着薄薄一層的絲帕,她細膩的指尖一點一點地在他臉頰上劃過。她的手冰冰涼涼的,但接觸到的地方卻一下下熨燙着他。
這樣是不對的,他不能讓高貴的主子替他這麼一個下人擦臉,但是他又自私地不想打斷片刻的美好。
只是這麼一會兒……
應該沒關係的吧?
沒有人會看見,他也不會去告訴任何人……
這樣想着,那輕柔的動作卻忽然停了下來,他愣生生地瞅着趙清顏收回繡帕,滿意地看了看他的臉。
“恩……乾淨了,你快吃吧。”
胸口涌上一股子的悵然若失。
他若是再偷偷抹一點粥到臉上去,她會不會……
他小小的心思卻被趙清顏下一句話打碎。“喏,下次小心點,髒了用這個擦吧。”
說着,繡帕被塞進了他的手中。
趙清顏沒有注意到十七臉上古怪的表情。而這個時候,門口忽然一陣腳步聲,杏桃笑嘻嘻地跑過來通報。
“公主,玉文先生到了。”
十七沒有錯過主子聽見這個“先生”的名字時,眉梢不經意流露的喜色。她並不是一個輕易被牽動情緒的人,這讓他的心沒來由地被擰了一下。
“讓先生暫且在茶室候着,本宮這就過去……”
“不必麻煩了,在下自己過來了。”
溫潤的聲音沁人心脾,隨後進來的人,身形頎長挺拔,五官端正,一席白色長袍更添幾分儒雅俊秀。
“怎麼這麼早?本宮以爲先生要午膳過後纔到呢。”趙清顏站起身,笑着走向慕容玉文。“不過來的正巧,剛完成一幅畫作,先生剛好可以給本宮些指點。”
趙清顏拿來清早繪製好的駿馬圖,遞給那男子,又示意杏桃再搬個椅子過來給先生坐下。
“恩……數日不見,清顏妹妹的畫工又大有長進,再過個一年半載,想必在下都要自愧不如了。”
趙清顏一聽,笑意更濃,說出來的話竟帶着幾分嬌嗔的意味兒。“先生就別打趣本宮了,本宮就算是再修煉個十年,二十年,怕也趕不上先生一半。”
兩人的相處,是那麼的親暱自然。這個男人竟可以喚她一聲“清顏妹妹”。他究竟是誰,可是主子的心上人?
這莫名的猜測,壓得十七喘不過氣來。可是兩個人坐在那裡是這般登對,講着一些他聽也聽不懂的文詞雅句,只讓十七覺得他離這兩人的距離愈來愈遠……
“清顏妹妹不在自己的房間待着,怎麼有興致跑到後院作畫了?”
“本宮正在與府上的新管家交代一些交接事宜,十七受了些傷不便起身,本宮就來到他這了。”
話題忽然落到他身上,十七感到有些猝不及防。對上那陌生男子禮貌又有些好奇的眼神,他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覺得自己在這二人之間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小聲開口:
“主子有客要招待,十七先出去迴避一下……”
“爲何要回避,又不是什麼不能聽的話。”趙清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吩咐了一句。“你老實喝你的粥。”
玉文先生出生於慕容世家,是有名的書香門第,他又是皇宮裡替皇子皇女教書的私塾先生,她頗爲欣賞玉文先生的見解和學識,與他兄妹相稱,也常常去他那裡討一些詩詞話本之類。
不僅如此,慕容玉文常在各大門閥走動,他得到的消息自然比她這個整日待在府裡的公主靈通的多。此次喚他過來,是想要同他討論上次普陀山遇刺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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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玉文神馬的,隨便瞎編的名字,就是感覺姓氏帶慕容的聽上去都比較溫柔~對待男配就是這麼不走心哈哈哈。
十七:……你給我的名字只是一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