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古宅,十七不再避着她,只要一得空便去她門口守着,寸步不離。她若願意讓他進,他便進去,若是不願,他便安靜立在房外。
而得知了趙清顏即將離開的消息,古宅上下反應最激烈的卻是那墨泫。
他哭着嚷着不讓趙清顏離開,最後還放出話,若是她走了,他便帶着他的小黑跟她一道離開。
趙清顏哭笑不得,最後還是墨雲冷着一張臉,硬生生地把墨泫給拖出了她的廂房。
即便是再不樂意,還是等到了這一日,雨過初晴的這一日。趙清顏大清早被墨泫拽着最後看了一眼已經學會走路了的小黑。
墨泫一手抱着小黑,一手扯住趙清顏的袖口,可憐巴巴地說,“大美人你一定要再回來哦,我和小黑都會等你的。”
趙清顏站在那裡,看着墨泫,卻沒有說話。
“哦,不僅我和小黑,爺他也會等着你的。”說到這,墨泫忽然神經兮兮地壓低了嗓音,湊在她耳畔道:“偷偷告訴你,爺可喜歡你了,你在的這幾日,就從沒見他那麼開心過。現在你這一走,他指不定要躲被窩裡哭上多久呢!”
躲在被窩裡哭?
趙清顏扯了扯脣角。
這倒還真像他的作風。
而那墨泫見趙清顏聽他這麼誇張地描述自家爺飽受的相思之苦,竟還笑得出來。不禁暗暗爲他那暗戀無果的爺抹了一把辛酸淚。
回到了屋內,後廚的大娘給她送上了午膳。這幾日倒也奇怪,再也沒見着那柳衣,聽大娘說柳衣是身體有些不適,留在房裡歇息。
她懷疑這套說辭的真僞,卻是更願相信那小丫頭是因爲自己沒有走成,不太高興了。
趙清顏笑笑。
擡手剛拿起竹箸,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些什麼,頓了頓,開口喚住了準備離開的王大娘。
“恩……替我再拿一副碗筷來吧。”
她掃了一眼桌上的四菜一湯,這樣吩咐道。
這幾日,約莫也就是這個點兒,十七便該出現了。有時她在用膳,他候在一邊也不說話,只是幹站在原地。
她想着,今日大概也是她待在這裡的最後一天了,便打算破例留他一起用膳。
只是,等了許久,菜都快涼了,人還沒來。
趙清顏望着王大娘剛剛新準備的碗筷,不知不覺蹙起了眉。
又等了一會兒,趙清顏站起身,推門而出。
她問了一圈,沒有人見着十七。不止是十七,就連墨泫和墨雲不知怎的也忽然沒了蹤影。
趙清顏這時又開始思量起從她來了這古宅,便一直困擾着她的問題。
住在這深山之中,花銷不算闊綽。但這古宅裡少說也有二十餘人,不算其他開支,養活這麼些人總是需要一些家底的。
但那十七,當年離開公主府時,幾乎可以算是兩袖清風。平日裡也不見他外出做點生意或是些其他什麼,他到底是如何維持生計的?
她起初也曾從下人那裡探過口風,怎知那十七行蹤神秘,竟連住在自己宅邸的下人也不清楚他的行徑。
趙清顏心下其實和明鏡兒似的,十七許久不提這件事,極有可能是不想讓她知道,甚至是想一直瞞下去。
但也許這個世上真的存在着某些機緣巧合,越是不想讓人發現的秘密,通過某個契機,某個乍然一現的念頭,便讓人撥開層層雲霧,輕而易舉地看了個真切。
看門的小廝說不久前見着爺往後院的方向走了。
趙清顏去了後院,一間一間地找,最後在柴房門外停下,神色有些遲疑。
陳舊的門扉“吱呀”一聲推開,落下了一層灰,她掩住鼻,皺起了眉。
昏暗的柴房裡堆置着一些平日裡用不上的鍋碗瓢盆,還有她見所未見的一些形狀奇特的器具。
應該是很久未曾有人打掃的緣故,潮溼陰暗的角落結了許多蜘蛛網,四處瀰漫着一股鐵鏽腐朽的氣味。
地上橫了些劈到一半的木柴和零星的碎草,趙清顏撩起裙衫的下襬,擡腳向裡側走去。
正常人大白天是不會待在這骯髒狹小的柴房裡的,但不知爲何,她的腿腳下意識地往柴房深處邁近,待走到最裡面時,她聽見一陣陣細碎痛苦的嗚咽聲,不禁開始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