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顏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清醒後,只覺得身體十分乾爽,錦被之下,褻衣整整齊齊地貼合在她身上。
她嗓子火辣辣的疼,她坐起身,下意識喚了句。
“杏桃,水……”
那嗓音乾啞得厲害,趙清顏蹙了蹙眉,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已向她伸來,將茶杯湊到她脣邊。
她沒有多想,貪婪地喝去大半之後,微側頭一看,卻是一下子愣住了。
只見那十七跪在牀畔,衣衫鬆散,面容憔悴,昔日裡漆黑有神的眸子下多了兩片淡青的陰影。
伺候她喝好水後,他將水杯放置一旁,調整了一個更加端正的跪姿。
趙清顏這才緩過神來,發現她現在仍呆在西廂房內。大腦有一瞬的脹痛感,半昏半醒間的記憶卻如排山倒海般頃刻間竄入她的腦海。
她記得,她不小心中了趙清鳳的迷香。
她記得倒下的那一刻,十七衝了進來。
她還記得他們……
趙清顏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白玉般的面頰上浮現出一抹酡紅。
她垂眸望向十七,放在榻上的手不由自主地輕輕絞着被角。
“你跪在那做甚。”
十七半天也沒有說話,趙清顏心下有些詫異。“本宮讓你起來。”
他緊緊地抿着脣,一雙眼眸又黑又沉。過了許久,才聽見他那慣有的恭卑嗓音。
“下奴知罪,請主子責罰。”
他雙手伏地,前額貼在地面,有些凌亂的長髮散了一地。
這是他跟着她的一年裡,第一次喚回自己爲“下奴”。
趙清顏有一瞬的失神。
她看着他,眼神裡混了一抹複雜。
“你,何罪之有?”
幾乎貼在地板上的高碩身軀幾不可察地一顫,趙清顏看不見十七的表情,卻聽得出他的聲音此刻有些酸澀。
“十七大逆不道,對主子起了……起了不好的心思。昨日,昨日……”
他話音一頓,雙拳緊握,接下來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廂房內陷入窒息般的沉靜,靜的連呼吸的聲音彷彿都聽不清了。十七維持着同樣的姿勢,卑微地、沉默地跪在地上,而那趙清顏則也是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耳畔傳來一道輕微的嘆息,卻不知是誰發出的。
最後,是那趙清顏先開了口,說得緩慢,“本宮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也記不清昨日發生了什麼。本宮只記得清鳳皇姐走後,本宮便頭腦眩暈,暈倒在了這西廂房裡。”
他的長睫一顫,愣了愣。
“本宮不知道,更沒有興趣知道你昨日到底想了些什麼,本宮只知道最後是你救了本宮,更是無意責罰於你。”
而那十七,此刻聽見趙清顏的這番話,心裡亂作一團。
她……忘記了?
昨日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她都忘記了?
十七感到有些僥倖自己沒把剛剛的話說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鬆了一口氣。
若是她已然忘記她中催情香後所發生的種種,是否便能代表他可以一人將此事埋藏在心底,他是否依舊可以在她身邊順理成章地留下,陪伴在她身邊了呢?
這個想法讓十七心下歡喜,但他並未表露出來。
等那趙清顏再度命令他起來,口氣已有些不耐煩了,他這才聽命站起身,卻因自己欺瞞主子而不禁心跳如鼓。
佯裝成沒看見十七臉上不自然的神情一般,趙清顏開口問道:“你方纔爲何會忽然闖進這西廂房之中?本宮記得你那時應該在後院纔是。”
這樣被問起後,十七纔回想起當時在院內遇見的那面生的丫鬟。此時一想,處處詭異,像是有人計劃好故意讓他來這西廂房裡一般。
十七一五一十地將這一切告訴了趙清顏。
趙清顏面色一沉,卻是立即想到此事必然與被她趕出錦繡閣的趙清鳳有關。可是她卻沒將這些將給十七聽,她怕以他那衝動的性子,會做出點什麼來。
趙清鳳今日的行徑確實是有些過分,好在她的計謀並未得逞,也受到了小小的教訓。趙清鳳將算盤打在了她的頭上,甚至以這般上不來臺面的手段,趙清顏自是不會輕易繞過她,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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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本以爲這件事便會這樣過去,幾日過後,他卻察覺他將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
正所謂“紙包不住火”,天下更是沒有密不透風的消息。
大概是他那日匆匆闖入西廂房內,過了一整天才與趙清顏一起出來的一幕被日常打掃的下人給瞅見了。這日,經過後院的時候,他便看見府上幾個出了名嘴碎的丫鬟嘰嘰喳喳地談論一些一聽便讓他怒火朝天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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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開始更新時間恢復爲10。00啦~
最後一個早上,大家給力收藏啊啊啊!木頭借十七給你們親親~(趙清顏:本宮同意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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