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四十出頭的年紀,卻是那管家守財了。
這處宅院在兩年前十七帶兵攻下第一座城池時,便開始修建了。雖然是嶄新的,但由於閒置許久,多少積了些灰塵。今後如何佈置收撿,這些都是得花心思的。
下人準備晚膳的時候,十七帶着趙清顏去主屋簡單梳洗,然後換了身乾淨舒爽的衣物。
趙清顏穿着這合身的衣裙,感到有些驚訝。
丫鬟說,這幾件都是前幾日將軍吩咐,臨時給準備的。因了北疆這裡服飾扮相與長安城大不相同,怕公主不喜,這些皆照着京中流行的款式,找了布藝師傅,給公主量身定做的。
趙清顏聽到此處,難免心中觸動。
這麼緊促的時間裡,這個男人竟能心細至此,有關她的事無鉅細,皆不曾馬虎。北疆到了夏季,酷暑難耐,她離宮時還是春末,帶的衣裳自然是不適合了,於是他便特地找人裁製了輕薄夏裝給她。
這樣一個人,這般的對你好,又如何能夠不動容呢?
換好了衣衫,十七從身後摟住趙清顏,一起站在窗櫺前。
她現下身上只套了件刺繡暗花雲紋裙。衣裳單薄,透過薄薄一層綢布抱着她,更加覺得懷裡的女子腰肢纖細,不盈一握。
再瞧看一眼自己粗壯結實的胳膊,十七現下倒是愈發理解,爲何他同她行雲雨之事時,她總是受不住了。
這樣柔弱的人兒,他輕輕一捏,似乎就能將她弄壞揉碎了。又如何能承受得住他每日夜裡的那般十成十的力道呢?
思及此,十七便對懷中的人愈發忍不住的愛憐疼惜了。
“皇帝賞的這處院落,大則大矣,卻是有些空曠了。”
十七低着頭,眸光一直落在趙清顏的側臉上,心緒萬千。直到趙清顏開口說了這一句,他纔有些緩過神來。
他順着她的目光,將視線緩緩移向窗櫺外。
主屋外的院落,並不算小了。與長安城內將軍府邸的那一處,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只,因爲剛搬進來的關係,院子裡還是光禿禿空落落的,除了幾棵雜草,幾片落葉,所視之處,便再無其他東西了。
十七心生愧疚,垂眸啞聲對趙清顏說道:“你平日素來喜愛花草,還未來得及佈置,便讓你住這樣的地方,到底是委屈你了。你若是不喜歡,我等下就讓管家立刻準備,你想要在後院種什麼,那便種什麼。”
趙清顏聽了這句,卻是笑着搖了搖頭。
她在他懷裡轉了個身,軟軟偎進他的胸膛。她伸出玉臂,環住他緊實有力的腰,嘆了口氣。
“談不上什麼委屈不委屈。本宮既決定跟着你來這裡,論那金窩土窩都是得住的。更何況這裡瞧上去極好,只是少了幾株花草罷了,本宮又怎會不喜歡呢。”
夕陽的餘暉透過雕花的窗櫺,漏進破碎的點滴。那細細碎碎的金黃色灑在女人姣好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模糊的柔光。
這個女人,她對他笑。對他說,跟着他,金窩土窩都是得住的。
十七沒有應話,只是抿緊了薄脣,沉默不語地將懷中的人摟抱得更緊了。
此時這對新婚夫妻,正倚着窗櫺旖旎溫存。
誰曾想,就在這個時候,本該在後院招呼晚膳的管家旺財火急火燎地趕來,他面露急色,說有一軍士扮相的後生拜見,道是有前線要事稟報將軍。
十七於前廳見到那名小兵的時候,小兵似乎受了重傷,只作了簡單包紮,土色的戎裝上還沾着血跡。
一見着驃騎將軍濃眉緊蹙地過來了,那小兵“噗咚”一聲跪倒在地,咬着牙痛聲便道:“將軍……前線,前線不妙啊!”
原來這小兵原本是陸路提督阿昱的手下,隨都督率先前往前線打探敵情。
他們這次籌劃謹慎,起先一切進展都頗爲順利,孰料今日一早,天還未亮便遇了埋伏。
十七神色微凝,沉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怎會就你一人,提督呢?”
小兵嗓音哽咽,答道:“前線打探的軍士們非死即傷,還有一些被敵軍抓去做了人質。提督……提督他傷勢極重,便派了我先趕回來給將軍報信。”
說完這個,小兵又從自己懷中衣袋摸索了片刻,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半晌,他掏出兩卷染了些血污的宣紙。
“這是提督說務必要給將軍帶到的,有一運氣好的兄弟,從敵營逃了出來。那兄弟似乎經了蠻人一通審問,裡面的人像便是他照着記憶回來時畫下的。”
……
十七再度回到主屋時,趙清顏依舊倚在窗邊,似乎仍以他離開時的那個姿勢,安靜地看着窗外。
他推門而入,發出了一些聲響。趙清顏這才微微側身,朝着他笑了下。
“怎的了?軍中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她留意到男人回來時,面上的凝重肅穆。也注意到他緊攥在手中的畫卷,已經被那雙黝黑有力的大掌捏得不像樣了。
趙清顏將視線緩緩移回男人臉上。
十七沉默了片刻,下顎微緊,然後抿了下削薄的脣,吐出一句。“是不太好。”
他將手中的東西往案几上隨手一扔,揉了揉酸脹的眉心,大步便朝趙清顏的方向走去。“派去敵營的軍士,幾乎全軍覆沒。雖說只有百許人,卻是精挑細選的精銳部隊,這次的損傷算是重的了。”
趙清顏牽着十七,讓他在案几邊坐下。她立在他身後,學着他平日裡伺候她時的模樣,探出纖纖玉指適宜地替十七揉捏他的太陽穴。
她的目光下意識又落向案几上,不經意被攤開的畫卷,手上一邊輕輕按壓,一邊問:“這兩卷畫是?”
十七被她伺候得很是舒坦。細膩的指尖微涼,被她按摩的地方,酸脹疲乏感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聽趙清顏這樣提起,十七沒有睜眼,隨口道:“既是被抓作俘虜的兵士畫的,那便該是敵營裡的統帥一類吧。”
趙清顏不留痕跡地將目光在那兩卷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那名作畫的兵士竟是有一些繪畫功底的。僅僅幾筆的勾勒,卻是帶了幾分神韻在裡面。
上面那幅,畫了一個滿臉胡茬,樣貌頗爲可怖的中年男人。身上的服飾便是北疆這邊常見的那種。
當趙清顏望向下面那張被遮了一半的另一幅畫像,只看得見一姿容秀美的女人,小部分的面貌。她眸光微變,身形忽然怔了下。
十七察覺到趙清顏的異樣,馬上睜開了雙眼,開口便問:“怎的了?”
趙清顏不留痕跡地收回目光,搖頭笑了笑。“無礙,不過是瞧着畫像上的人,竟是有幾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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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一根棒棒糖加上我的節操(如果還有的話),你們猜不出畫上的女人是誰哈哈哈哈哈。
再來一個驚險刺激的轉折,文文就完結了,你們激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