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錦繡閣,十七因失血過多終於撐不下去倒了下來,趙清顏幾乎是將他拖進的大門。
杏桃見主子帶着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十七回來,嚇了一跳,沒等趙清顏吩咐,就慌慌張張地跑出去喚御醫到府上。
“這刀傷雖深,好在並沒有命中要害,敷上老夫帶來的藥,傷口便會癒合了。”
幫十七清理好傷口,包紮穩妥後,那御醫又掏出一白色柱形的陶瓷瓶,說是要在每日換藥時抹上一些,免得日後留疤。
蘇大夫年過六旬,年輕時也曾上戰場爲那些奮勇殺敵的將士們療過傷,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但當他看見十七背上縱橫交錯的傷疤,還是吃了一驚。
“只不過,這其他的傷疤,因爲時間已久,新肉舊肉長到一塊兒。留下的疤痕恐怕是要跟着這小兄弟一輩子了。”
蘇大夫望了一眼那凹凸不平的後脊,意有所指。
雖說十七是個大男人,但無論男女,身上留下這樣的殘缺畢竟都不會是好事。
趙清顏秀眉輕顰,望着趴在牀榻上,雙眼緊閉着的十七,好一會兒,才禮貌地點頭謝過御醫。
這時,門外忽然來人敲門稟報。“公主,雅蓉公主求見。”
雅蓉?那個小妮子爲何現在來訪?
趙清顏不禁心下一沉。
這麼晚了,若是被那個丫頭髮現府上有人受了這麼重的傷,她壓不住心思,必定會被她嚷嚷到父皇那裡去。
那李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今日之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難免會殃及無辜。
想着,不願將事情鬧大,她對着門口的下人開口說道。“讓雅蓉公主先在前廳侯着,本宮馬上就到。”
剛起身,趙清顏又想了想,向杏桃吩咐起。“等下幫本宮送蘇大夫出府,記得要從側門走。還有……若是十七醒了,讓他沒什麼事今晚不要出門。”
說完,就往前廳走去。
趙清顏一邊走着,一邊整理起從府外回來弄得有些凌亂的衣襟。剛踏進門檻兒,就聽見雅容公主欣喜的清甜嗓音。
“姐姐!你可算來了!”
雅蓉公主興奮地站起身迎上前去,彎彎的嘴角難掩喜悅。
趙清顏被雅蓉公主硬拉着坐下,然後像是不滿兩張椅子隔了一張茶几的距離,特意將另外一把椅子也挪去趙清顏旁邊,才滿意地坐下來。
“小丫頭怎麼這麼晚跑到本宮這來了。”小姑娘忙得和小蜜蜂似的樣子逗樂了趙清顏,她不禁開口笑着問道。
“哪裡晚了嘛!人家也纔剛剛用過晚膳而已。”雅蓉公主嬌嗔,耍賴地牽起趙清顏的一隻手。“倒是姐姐你。今日下午我就來姐姐府上瞧過一次,姐姐不在,讓妹妹盼了好一陣呢。”
聽雅蓉公主說晚膳已經用過了,趙清顏便吩咐下人去後廚準備一些果脯蜜餞,再泡一壺花茶過來。
“姐姐,你下午是去了哪裡呀。”
見小妮子眼裡亮晶晶的,一副不得到答案絕不善罷甘休的模樣,趙清顏勾起脣,點了點她的鼻頭。
“本宮只是去宮外轉了轉,平日怎麼也沒見你這麼關心本宮。”
雅蓉公主一聽,明眸一眨,愈發好奇了。“出宮?姐姐去宮外是找什麼好玩的了?”
雅蓉公主年紀尚小,玩心未泯。一想到宮外的花花世界,更是來了興致。
“只是隨意走走,給府上添置了一套茶具,順便幫十七裁了幾件衣物。”
“十七?”雅容公主驚歎。“是晚宴那日咱們曾說起的小奴嗎?”
趙清顏順手接過丫鬟遞來的果盤,捻起一粒梅乾遞給雅容公主,並未答話。
“姐姐對那小奴也真是好,竟親自替他挑選衣裳,惹得我這個做妹妹的都開始嫉妒了嘞。”
雅蓉公主一邊嚼着梅子,一邊徑自說着,臉上卻沒一分嫉妒之意,反倒帶了幾分壞笑。
趙清顏覷了她一眼,笑道:“妹妹這麼說可真是傷了姐姐的心,姐姐哪次弄到好東西不曾分給妹妹過?”
見雅蓉公主注意力被那鮮亮的果盤吸引了去,卻還是一臉懷疑地瞅着她,趙清顏輕嘆。
“本宮待十七好,是因爲十七對本宮有救命之恩。那日若不是他,本宮早已死於刺客的弓箭之下。”
雅蓉公主一聽,驀地瞪大了杏眸,急得差點跳起來。“姐姐你何時遇上了刺客!”
“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本宮並未被他們所傷,況且父皇已經派人去調查此事,妹妹不必擔心。”趙清顏拍拍雅蓉公主的手,頓了頓,又神色促狹地盯住她。
“好了妹妹,本宮信你大半夜來本宮府上,應該不是隻爲了閒話嘮嗑吧,說吧,找本宮是有什麼事。”
她們倆姐妹交情甚好,只是這小妮子雖然平日裡也常常造訪,但也都是提前好些時日便知會過她的。今日忽然前來,必然是有事相求。
雅蓉公主這才放下趙清顏的手,扯弄起自己的衣角,忽然垂下頭來,神色裡竟一下子多了幾分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