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十分鐘之後,一個黑衣漢子走進院子:“七少。”
“找個人,幹掉白路。”
小四應聲是,轉身離開。
柴定安不想再等了,他和白路之間矛盾太大,這樣的人不能再存在下去。
他原本想的是如果白路去打拳,咱就香港見,找高手在打拳的時候弄死白路,當然,最好是打殘,讓白路殘疾窩囊一輩子。
如果不去打拳,就找人殺他。總之是不想再見到這個人。爲避嫌,柴定安興許會等上三、兩個月時間,等彼此間仇恨漸漸淡忘,尋個恰當機會解決白路。
可就在剛纔,白路的說話讓他改變主意。
白路說思考兩天,他在思考什麼?依白路往日行事風格,絕沒有思考一說。柴定安想了好久,決定不要冒險,先下手爲強。
單就這一點來說,他倆有點像,都想先下手解決掉對方。
柴定安他們這一代,在北城裡混得比較好的有六個人,六個人是六種風格,比如羅天銳家裡涉黑,下手不留情,有事情多是自己出面解決。柴定安人多勢衆有錢,喜歡拿錢砸人,遇到事情多是花錢找人解決,自己從不出面。
現在他想用錢解決掉白路,而白路正在粵菜館演大戲。
有柴定安擋在前面,輝煌公司這幫人實在不算回事,白路放低條件,打算騰出精力收拾柴定安。
可輝煌公司那白癡見白路口風軟下來,不要錢了。於是開動豬一樣智商的陰謀腦袋猛勁兒琢磨是怎麼回事,不敢要錢說明光頭服軟了?就這德行也敢跟我炸刺兒?拿出電話按上幾個號碼,說上兩句話,熱情招呼白路坐下:“坐下說話,有什麼事情,咱好好商議。”
知道他在叫人,白路鬱悶道:“道個歉很難麼?最後提醒你一遍,你只有這一次機會。”
中年人嘿嘿笑着:“你看你,搞得這麼嚴肅,坐下說。”
白路點點頭。成。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那。跟白雨說:“你先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呆會兒,一會兒給你打電話。”
黑臉中年人當然不肯:“別啊,都坐下。坐下慢慢說。”
白路隨手抓起桌子上的盤子飛拍過去。那傢伙準的。直接砸個滿臉花。
再跟白雨說:“你先出去,找沒人的地方躲會兒。”白雨說好,開門出去。
白雨出去。屋裡有人想跟出去,被白路攔住:“老實坐着。”這會兒時間,地下爬着那倆已經站起來,白路擡擡下巴頦,示意道:“坐。”
再跟正擦臉的中年人說話:“剛纔打電話叫人了?好啊,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是戰神。”拽把凳子坐下,表情平靜看着屋裡人。
他表現的太過強勢,直接震住屋裡人,尤其是倒黴蛋中年人,本以爲白路服軟,準備一展王霸之氣,沒想到光頭說動手就動手,根本不是正常人!只好繼續開動豬一樣的大腦琢磨是怎麼回事。
有個女孩起身說道:“我想去衛生間。”
白路笑笑:“在屋裡尿。”
女孩小聲說:“大的,要憋不住了。”
“在屋裡拉。”四個字,只改動最後一個字,其它全無變化,連語氣都沒變。
那女孩漲紅着臉,氣道:“你這麼能這樣?流氓,你不得好死。”
白路愣了一下,跟着笑容滿面:“你還真是個戰士,憋會兒吧。”
那女孩氣道:“你好歹也是明星,怎麼能這麼做?不怕我們暴光你?”
白路皺下眉頭:“謝謝你的提醒,把手機放桌子上,你們也放。”
雖然很不情願,可是看白路嚴肅認真的表情,爲避免捱打,大家很配合的把電話放到桌子上。白路掃上一眼:“關機。”
“不能關。”另一個女孩喊道。小明星小歌手最怕聯繫不到自己。
白路掃她一眼:“不關機,我就砸電話。”
現在的白路跟座山雕一樣威武霸氣,是極佳的反面教材,屋裡每一個人都想打倒他,可是不能,因爲代表正義的子榮兄還沒出現。
無奈之下,大家關上電話。中年人在等待奇兵救駕。
白路向來沒耐心,等上十分鐘,見那幫人還沒來,問中年人:“你手下走着過來?這都什麼黑社會啊?連個車都沒有,鄙視。”
中年人臉色鐵青,個別地方是紅的,還有傷痕。心裡早把白路罵到上面十九代,聽到白路說話,也不接話。
白路撓撓頭:“這大好時間的,怎麼可以浪費在你身上?”拿過兩把匕首,在手裡掂掂,跟中年人說:“給錢吧,三十萬,不然……”看看周圍一堆人,大怒:“你說你個王八蛋,想找我麻煩還帶着這麼多人?太不方便了,我都不好下黑手。”
聽到大光頭驚世駭俗的言論,中年人越發吃不準白路背景,沉聲說道:“適可而止啊,生意上的事,買賣不成仁義在,別搞成生死對頭就不好了。”
白路愣了一下,仔細想想,認真說道:“多謝你提醒。”
走到門口,扭扭門鎖,拽過來一把椅子斜着卡到鎖上,別說,居然正好。白路很滿意:“這家飯店真有良心。”
“你要幹嘛?”中年人覺察到不對。
白路拿起兩把匕首走回去:“私人恩怨,都別動,誰動我攮誰。”從桌子一側繞去中年人身邊:“給個痛快話,三十萬。”
中年人也是混黑道出來的,按說不該怕這玩意。可越是混黑的越明白,有些愣小子絕對不能頂撞,那些人衝動起來,什麼都敢做。你可以事後報仇,當面必須服軟。
從目前跡象來看,白路就屬於愣小子的一種,中年人想想,再試探一次:“你先坐,咱好好說話。”
這是聽不懂漢語?白路擡手刺下匕首。他想給中年人一個教訓,可是眼瞅着要刺進肉裡,手腕一滑,匕首刺破衣服,一直滑下去,把衣服分成兩半。
他本想當場搞定這傢伙,可屋裡還有別人,做人不能太張狂,於是收手,然後笑道:“別緊張,我是來跟你道別的。”把匕首放到桌子上,轉身往外走。拿起自己的帽子、墨鏡,在挪開椅子的時候回頭補上一句:“明天,我去你公司拿錢,如果你不給錢,到時再說。”
扔下一句話,開門出來,給白雨打電話,片刻後,前面房間有鈴聲響起來,白路苦笑着去推開房門:“怎麼不走遠點兒?”
白雨剛接通電話,正在說話,就看到白路進門,趕忙收起電話,問道:“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走,帶你吃飯去。”
“我吃不下。”
“吃不下就喝點,喝多了酒就能吃下了。”白路領着白路下樓。
在他身後是服務員,快速跑進包房,查看餐具、桌椅是否有損壞。
從飯店出來,白路騎自行車帶着白雨去找烤肉店,這大晚上的,在街邊吃點烤肉喝口啤酒,一定很爽。可是連續騎過三條路,硬是沒看到有串店開門,一問才知道,敢情市政治整治霧霾,把烤肉爐子一起整治了。於是隨便選家麻辣湯店吃飯。
沒想到這種小店的生意還真好,居然要排隊。
白路很憤慨:“這到底是什麼社會?吃個飯咋就這麼難?”
白雨被他逗笑了:“你這屬於反社會罪,應該被抓起來。”
他倆邊說邊等,十五分鐘後等到座位。飯店正中是一根大柱子,除正常餐桌外,飯店老闆繞着柱子做出個圓桌,許多客人圍在一起吃東西。
白路過去佔位子,讓白雨買東西。白雨很高興,她終於能爲白路做點事情。
結果在買回東西之後,被邊上一個粗眉毛的傢伙用鄙視的眼神掃量一遍又一遍,大致意思是白瞎這麼漂亮的妹子,居然遇到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飯後送白雨回家。白雨又說起老話題:“你做我經紀人好不好?”
白路想說不好,記起家裡還有個丁丁,於是說道:“你問下丁丁,她現在也沒有經紀人。”
“那正好啊,你做我們倆的經紀人。”
白路吧唧下嘴巴:“我考慮考慮。”
他想說的是,自由散漫是我的夢想,就別給我找活兒了。他只想着玩。
比如說打年前、打去年深秋那會兒就琢磨去三亞轉轉,結果琢磨到過年、琢磨到春末夏至,也沒能去成那個鬼地方,反是一件事情一件事情沒完沒了的處理。
有時候,白路會感慨這個世界努力工作的人們,每天有許多事要處理,又有工作要做,居然能活的很快樂,多麼不容易。
比如生病,比如處對象,比如結婚生孩子,比如搬家,比如裝修房子,比如買車,比如撞車,比如被偷被搶被騙被訛詐……等等等等,有句話是簡單是福,活的簡單一些,事情會少一些,也就會幸福一些。他就想活的簡單一些。
他的敷衍話語,讓白雨很高興:“你考慮一晚上,明天給你電話。”
說起來,需要經紀人的不光有白雨和丁丁,還有周衣丹,如果飯店那些丫頭再出來幾個演戲的,肯定也需要經紀人。
白路琢磨琢磨,認爲揚鈴運氣真好,又找到一份工作。
夜晚的北城是最美的,汽車減少,行人減少,霧霾和沙塵也被夜色蓋住,只有朦朧的路燈照出這個世界的真實,光芒卻因此變得柔和許多,也好看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