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御行雙手插在西裝口袋裡,沉默的注視着會議室裡相擁的兩人。葉忱看到他來,也沒有推開葉念桐,並且故意說那番話似是而非的話給他聽,明着是爲葉念桐好,實則是想讓他們產生誤會麼?
厲御行並不上當,葉念桐是他要的女人,哪怕她接近他的目的有多麼不堪,他也不會讓外人看笑話。從他決定娶她那一刻起,那就是他們兩人的事。
看到自己的女人依偎在別的男人懷裡,他覺得無比刺眼,他剛準備上前將她從葉忱懷裡拽出來,卻聽她泣聲道:“小叔,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到葉氏,是不是我跟厲大哥結婚,都幫不了葉氏了?”
厲御行前行的腳步猛地僵住,這話到底有多殘酷?厲御行已經不想去細想了,因爲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因她這話而產生了裂縫。回國坐在飛機上時,他還在找各種理由爲她開脫,但是此刻,聽到她這番話,他死心了。他真想冷笑,沒想到有一天,他厲御行也會被人當成跳板,難道他真的看錯她了?
他們還在說什麼,厲御行恍若未聞,一雙黑眸緊盯埋首在葉忱懷裡的葉念桐,這一幕太刺眼了,刺眼到令他的太陽穴抽痛的跳,他插在西褲口袋裡的大手緊握成拳,他冷嘲道:“我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葉念桐飛快的從葉忱懷裡擡起頭來,扭頭望過去,視線裡出現的男人,不是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是誰?她欣喜的上前一步,卻被他眸底的冰冷給凍住,她囁嚅的喊了一聲,“厲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的模樣落在他眼裡自然理解爲她在心虛,被他撞破了她的用心,她確實應該心虛。此刻要不是他還有理智,他真想掐着她的脖子問問,她對他那些所謂的真心那些愛,是不是都是她爲了嫁進厲家而使用的伎倆,那麼他厲御行在她心裡算什麼,一塊跳板,還是她達到目的的工具?
拍了婚紗照,他卻一直沒有發佈婚訊,不過是因爲她還是學生,不想她因爲跟他結婚而受到媒體大衆的關注。他的用心良苦最後卻成了她手中執着的利劍,重重刺回他心臟,將他保護她的行爲,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笑話,時刻諷刺着他,她怎麼能如此踐踏他的心意?
厲御行薄脣緊抿,一步一步走近,他真想一巴掌拍散她臉上僞善的表情,爲了葉氏,不,想到他們剛纔旁若無人的擁抱,是爲了葉忱,她還有什麼事還做不出來?照片是從她手機上發出去的,還有葉忱說的那句各取所需的話,這一切一切,都形成了鋪天蓋地的壓力,兜頭朝他砸來。他在她面前站定,諷刺道:“我什麼時候回來的,你關心麼?還是嫌我打擾你跟你小叔約會?”
“厲大哥,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葉念桐黑白分明的眸子茫然地望着厲御行,他的神情很冷,眸裡還帶着譏誚,這不是她熟悉的厲御行,這樣尖銳的他,讓她感到害怕。
“聽不懂麼?”厲御行忽然拽住她的手腕,從她揹包裡拿出手機,然後迅速翻到短信箱,看到上面一連串的已發信息,他眸色更加冷冰,他將手機遞到她眼前,冷笑道:“你是否可以解釋一下,這些照片你發給什麼人了?”
葉念桐後知後覺他出現在這裡是來興師問罪的,她擡頭望着他,他目光清冷得沒有一點溫度,她恍惚明白了什麼,她苦笑道:“如果我說,這不是我發的,你信不信我?”
“你說呢?”厲御行定定的看着她,神色冷酷。
他不信她!對,他怎麼會相信她,現在證據確鑿,換作是她,她也不會相信的,可是,“如果是我發的,你覺得我會留下證據讓你回來質問我?”
“葉念桐!不要似是而非!”厲御行低喝一聲,目光掠過一旁的葉忱,他強行壓下心頭亂躥的火氣,對葉忱道:“葉總,麻煩你出去一下。”
葉忱蹙了蹙眉,他擔心的看了葉念桐一眼,他知道厲御行已經生疑,否則他不會這麼生氣。他計劃了這麼久,終於等來這一天,如果能刺激得厲御行主動解除婚約,那就再好不過了。但是此刻,他更擔心他失控之下,會傷了桐桐,這是他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請!”厲御行冷聲催促,葉忱依依不捨的目光,無疑讓他心中的火氣燒得更旺,他現在已經百分之兩百確定,葉忱與葉念桐不是親叔侄的關係。
葉忱神色有些狼狽,他淡淡道:“御行,桐桐還小,如果她做錯了什麼事,你多擔待,不要跟一個孩子計較。”
“小叔!”葉念桐皺眉,小叔怎麼說話的,他這麼說,完全就是讓她坐實罪名,她分明什麼也沒做。
“好好好,我出去等,你們好好談。”葉忱無奈的擺了擺手,轉身出去了,合上門時,他朝會議室裡看了一眼。御行,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門合上了,會議室裡沉默下來,葉念桐坦蕩的望着厲御行,她沒做虧心事,並不怕他質問,“厲大哥,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發照片給任何人。”
厲御行低頭審視着她,婚紗照與婚訊傳出去,並不是他如此生氣的真正原因,他真正生氣的是她接近他的用心,她打着愛他的名義,卻是爲了挽救葉氏,那麼她將他的真心置於何地?
真心?厲御行因爲這兩個字,心裡掀起了一股驚濤駭浪。他盯着她,心裡激盪不休,從他看到他們的婚訊刊登上報後,他就一直焦躁不安的情緒,彷彿終於有了解釋。是的,他一直以爲他疼她寵她,是因爲她年紀小,因爲她嫁給他後,將要受到的磨難,所以他理所當然的照顧她,但是他卻獨獨忘了審視自己的心。
想給她驚喜,他命人三天之內將梧桐院二樓重新裝修,怕她遺憾,他百忙之中也抽出時間陪她去拍婚紗照,怕她生氣,他一夜未歸後,從醫院裡出來就反常的去花店裡買花,怕她在梧桐院裡寂寞,他臨出國前,還特意交代家珍,去梧桐院多陪陪她。他做了這麼多,他一直以爲他只是把她當成孩子一樣寵,卻從未想過,他早就動了心。
所以此刻,在他知道她接近他,是爲了讓葉氏起死回生,他纔會這麼憤怒。他已經動了心,怎麼容她心有旁鶩?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逼視她,葉念桐膽戰心驚的往後退,直到臀部抵到會議桌,她退無可退。而他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的桌面上,他微微俯身,彷彿要將她看穿,“桐桐,告訴我,爲什麼愛我?”
葉念桐覺得自己的腦細胞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他剛纔還在質問她是不是她把婚紗照發布出去,下一秒就問她爲什麼愛他?爲什麼?她也沒有答案,他當時的義舉,他有力的手臂,他結實的肩膀,就那樣在她心裡生了根,等她明白什麼叫做愛時,她已經愛他很多年了。
見她怔怔的答不上話,厲御行卻並未再催促,他盯着她漂亮的眼睛,像宣誓一般,他一字一字道:“桐桐,不管你以前爲什麼愛我,但是從現在開始,你愛我,將是你唯一可以做的事。關於婚紗照是不是你發出去的,你想達到什麼目的,我不追究,但是你聽清楚了,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背叛我,包括你。”
“厲大哥,婚紗照不是我發佈出去的,我也沒有想達到什麼目的……”葉念桐不能讓他這麼誤解她,可是厲御行根本不聽她的話,下一秒就封住她的脣。
他的吻來勢洶洶,又帶着莫名的兇狠,瘋狂的啃咬她的脣。她隱約感覺到,如果今天這件事不說清楚的話,總有一天會成爲埋在他們身邊的定時炸彈,不知道哪天就會引爆,可是厲御行完全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了。
葉念桐拼命閃躲他的脣,他的脣卻如影隨形,此時此刻,他只想證明,是真真實實的她,是全心全意愛着他的她。沒有目的,沒有企圖。
然而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心裡種下,只會因爲他認清自己的心,而更將他逼得無路可走。他越是掙扎,只會束縛得更緊。
門外,葉忱沒有聽到會議室裡傳來激烈的爭吵聲,他等了等,終於還是按捺不住,輕輕推開會議室的門。撞入他眼瞼的這一幕令他的心都痛了起來,他怔怔地看着他們激烈的擁吻,他只覺得他的世界轟隆一聲,瞬間天塌地陷。
怎麼會這樣?厲御行興師問罪而來,他又故意說了那些誤導他的話,他想以厲御行的驕傲,知道桐桐是爲了葉家才接近他,他必定會甩手離開,但是他不僅沒有離開,也沒有大發雷霆,反而如此反常的吻桐桐,莫非……
一個想法在葉忱腦海裡成形,他倏地睜大雙眼,厲御行如此反常,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對桐桐動心了。不,如果他們兩情相悅,他要分開他們的難度,會比現在更大。
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必須想辦法阻止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