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御行閑適的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輕敲着桌面。訕笑道:“小叔,你認識桐桐20年,我認識她不過短短半年,怎麼你還沒有我瞭解她?”
葉忱沉默地盯着他,男人五官俊逸出色,是那種讓人見過就不會忘記的人,耀眼奪目,再加上他矜貴的身份。女人很容易便愛上他。當初他只想厲御行不會愛上桐桐,沒想過桐桐會難擋他成熟的魅力,深深愛上他。
“這話怎麼說?”
厲御行偏頭看向窗外,俊顏恍惚,半晌,他才說:“不管你是我的小叔,還是她的小叔,對她來說,你只是一個長輩,永遠不會成爲她的愛人。小叔,我把她還給你,你要得起嗎?”
“只要你肯還。要不要得起,就是我的事。御行,要我回厲家。可以,我唯一的條件就是,你跟她離婚。”葉忱站起來,大有談判談崩了,甩手走人的架勢。
厲御行看着他轉身就走,他站起來,語氣散漫道:“等等。”
葉忱站定回首,目光直視他,等着他的回答。
厲御行雙手隨意的擱在褲兜裡,定定地瞧着幾米開外的葉忱。似在考慮他的提議。過了許久,他才道:“我跟桐桐已經在談離婚的事,要不了多久,她跟我就沒關係了。小叔,我希望你到時候信守諾言,認祖歸宗。”
葉忱突然像只發了狂的獅子一般,衝過來揪住厲御行的衣領,就是一拳揍過去,厲御行不曾提防他,擡起手臂堪堪擋住他的攻擊,人卻因爲衝力。摔坐在椅子上。
他也怒了,早就看葉忱不順眼了,想揍他一頓。他一拳打了回去,葉忱伸手格擋,兩人在安靜的咖啡廳裡,瞬間大打出手。誰也不知道怎麼開始的,等他們圍過來時,纔看到兩個矜貴的男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團。
有人來拉架,卻被一腳踢到鼻樑,鼻血瞬間噴了出來,無人敢再去勸架。
兩個發怒的男人,誰也不讓誰,你一拳我一腳,勢均力敵,不相上下。
厲御行朝葉忱一拳揮過去,怒道:“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道貌岸然,人模狗樣。要報仇,利用女人算什麼?”
葉忱心裡更憤怒,他剛纔只是試探厲御行,想知道那份文件到底是怎麼回事?厲御行的回答,讓他確信,他早就在利用桐桐,先將桐桐激回葉氏幫忙,再找人騙她籤文件,然後達到目的,就以送她去坐牢威脅她離婚,這個男人怎麼能這麼陰險歹毒?真是辜負了桐桐對他的一片真心!
“誰都有資格這麼說我,就你沒有。”葉忱瞅準時機,對着厲御行防守薄弱的地方,一拳揮過去,落在他下巴上,耳邊傳來厲御行的悶哼聲,他心中快意,結果自己鼻樑上捱了一拳,頓時痛得他眼冒金星。
兩人越打越起勁,都把對方往死裡揍,誰也沒有討到好處,到最後,兩人臉上都掛了彩,氣喘吁吁的躺在地板上,完全無視圍觀羣衆的目光。
歇息了一會兒,厲御行從地上翻身坐起,他摸了摸疼痛的下巴,站起身來,他提了提衣領,垂眸看着還躺在地上的葉忱,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一腳踩在他手背上,然後揚長而去。
葉忱痛得冷汗都冒出來了,他甩着手坐起來,看着厲御行的背影,目光幽沉。厲御行,你要是敢傷害桐桐,我絕不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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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御行回到車裡,徐叔見他臉上掛了彩,詫異極了,“大少爺,你這是……”
“被狗咬了。”厲御行咬牙道,不用看,他這張臉今天也沒法見人,他拿起墨鏡戴上。好些年沒有這麼痛快的打一架了,今天算是把他最近積壓在心裡的鬱氣,全都發泄出來了。
“大少爺,我們接下來去哪裡?”徐叔問他時,不經意朝咖啡廳門口看了一眼,看到葉忱也是帶傷下樓,他心中頓時瞭然,厲御行這臉上的傷是從哪裡來的。
“回公司。”厲御行一說話,就牽動臉上的傷口,疼得他直吸氣。葉忱這個娘娘腔,打人打臉,太可恨了。
車子滑出去,厲御行看着站在咖啡廳門口的葉忱,氣得真想衝他豎中指,想想,算了,他是紳士,跟個娘娘腔計較,有失紳士風度。
厲御行回到公司,新來的秘書連忙站起來,向他點頭致意,看到他臉上的傷,有些詫異,卻不敢多問,“厲總,厲太在辦公室等您,說要很重要的事找您。”
“進去告訴她,說我今天不回公司。”厲御行蹙了蹙眉頭,轉身就走。昨晚才溫存纏綿過,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該如何面對她?
辦公室的門打開,葉念桐站在微敞的門口,神色有些憔悴。剛纔,她一直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聽到秘書喊厲御行,她就連忙走過來,就聽到厲御行的話,她的心沉入谷底。
“現在,連敷衍我一下,都不行了嗎?”
厲御行前行的步伐猛地頓住,他斜插在西褲口袋裡的手,倏地攥緊。他轉過身來,表情冷漠的看着她,“我很忙,你有話就說。”
葉念桐看到他的臉,頓時什麼怨氣都沒了,她驚慌失措的跑過去,心疼道:“你受傷了?跟人打架了嗎?”
她伸手想去觸碰他的臉,厲御行卻嫌棄的偏過頭去,她的手僵在半空,神情破碎。
厲御行眼角餘光瞥到她這副模樣,心裡一揪,不想讓她在外人面前難堪,他惡聲惡氣道:“進去再說。”說完,他率先往辦公室裡走去。
葉念桐躊躇了一下,這纔像個小媳婦一樣,跟在他身後進去了。剛纔厲御行嫌棄的躲開她的手,讓她覺得自己很髒,她明明已經這麼髒了,還存着一絲期盼,希望昨晚送她回來的人,是他。否則她真的想不出來,她喝得爛醉如泥,怎麼會自己回到梧桐院。
走進辦公室,厲御行脫下西服,葉念桐連忙接過去,給他掛在衣架上,他想要鬆開領帶,透透氣,但是想到昨晚有隻小貓,在他身上撓出的痕跡,他就放棄了。
他在沙發上坐下,擡頭望着她。葉念桐掛好了西服,就去休息室裡拿醫藥箱,他臉上的傷需要處理一下。走到休息室門前,她想起昨天親眼所見的情形,心中銳痛,她停頓了一下,這才鼓起勇氣衝進去,拿了醫藥箱就跑出來,像是身後有鬼在追一樣。
她抱着醫藥箱來到茶几旁,沉默的拿出碘伏棉籤,還有傷藥,她取了一根棉籤,沾了沾碘伏,然後走到厲御行面前,說:“把墨鏡摘了吧,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厲御行坐着沒動,沉默地注視她。她每一次靠近,他都想伸手將她抱住,抱住就不會再讓她走了,但是他不能。
瞧他一直沒有動作,葉念桐近乎哀求道:“就把我當成普通的護士,給你處理一下傷口,行嗎?”
厲御行不敢摘墨鏡,是怕她看到他眸裡翻涌的情緒,沒了墨鏡的阻擋,他需要用花更多的精力,才能維持住表面的冷漠。他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他想要擁抱一個女人,卻只能狠下心腸,將她推得更遠。
兩人沉默的僵持着,在她眼裡的光越來越黯淡時,他終究不忍,伸手摘了墨鏡,像是發泄一般,將墨鏡狠狠擲在茶几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那聲音明明不大,落在她耳朵裡卻如雷貫耳,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他不耐煩的態度。可是她就是犯了賤,看見他受傷,她不想離開,只想幫他處理傷口。島亞狀圾。
葉念桐強行壓下心裡的難受,捏在棉籤在他脣角的傷口輕輕的抹,看到他皺眉,她連忙放輕動作,“疼嗎?我輕點。”想像以前一樣噘着小嘴給他吹氣,又擔心會冒犯到他,只能將動作放得更輕。
厲御行看着近在眼前的葉念桐,她今天繫了一根紗巾,卻仍遮擋不住她脖子上青紫的吻痕,昨晚,他下手太不知輕重,只是那股絕望的灰暗心情,一直纏繞着他,讓他只想不顧一切的在她身上,留下他的痕跡。
像被吸引了一般,他伸出食指,輕撫着她脖子上的吻痕。剛碰到,葉念桐便像觸電一般,急速往後退去,甚至打翻了桌上的碘伏,深色的藥液從茶几上淌到地面,在茶几下的白色地毯上暈染開來,那麼刺眼。
葉念桐一邊說對不起,一邊抽了紙巾跪在地上擦,她擦得很用力,像是要將這刺眼的痕跡全部擦乾淨。
厲御行看着她驚慌失措的樣子,以及用力擦着地面,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心疼,語氣卻寡淡道:“不用擦了,髒都髒了,擦不乾淨了,一會兒我叫秘書重新訂一張新地毯。”
葉念桐的心,瞬間揪了起來,他說髒都髒了,擦不乾淨,所以會換新的。她想問他,若是人也髒了,他是不是也會這樣毫不留情的換新的?
她問不出口,只是沉默的僵持着。
厲御行看出她的不對勁,他沉默地放開她的手腕,心情煩躁,想抽菸,又找不到煙盒,心裡就更煩躁不安了。
葉念桐攥緊雙拳,指甲深陷進肉裡,她也不覺得疼,因爲心痛,已經蓋過一切。過了許久,她終於下定決心,仰頭看着一臉不耐煩的厲御行,輕聲問道:“御行,昨晚,你見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