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澤沒想到丁長林這麼會說話,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把他昨天對丁長林的不悅都衝散了,再加上崔金山有心要丁長林拿出《權經》,對丁長林的態度自然也改變了。
一行人去了引道時,帶來的專業人員走在最前面,丁長林、崔金山和謝教授還有吳清海跟在後面,畢竟是白天,再加上有專業人員在一起,丁長林沒有擔心安全問題,只是他要的是在適當的機會製造讓秦方澤偶遇《權經》的場面,所以,在走引時,丁長林表面上在應和謝明澤和崔金山,實質上,無論是眼睛還是內心都在尋找最佳的地段和方案。
而此時,靖安市政府大樓裡,齊高明去了方勝海的辦公室,呂鐵梅去了沙榮川的辦公室。
齊高明把錄音當面轉給了方勝海,方勝海不知道齊高明葫蘆裡埋的是什麼藥,認真聽完了錄音後,整個人一驚,但是他很快壓住了自己的情緒,他絕不對讓齊高明看到他的任何表情,到了他們這個層面,哪怕是細小的表情,對方都能讀出你內心的波動和變化。
方勝海裝出十分驚異的表情,看着齊高明說道:“高明書記,五一局長是您的貼身秘書,您既然這麼信任我,把這樣的錄音交到我這裡來了,您說,需要我如何處置這件事,我照辦。”
方勝海竟然把皮球踢給了齊高明,而且他踢得這麼理直氣壯,把自己卸得如此乾淨,彷彿是在幫齊高明處理他的私事一般。
齊高明第一次領教了方勝海的厲害,他一直看不透的這個人背後到底是誰的力量,齊高明至今不知道。
齊高明和沙榮川一直在鬥,一山容不了二虎,這是真理。沙榮川太想幹事了,而齊高明又不允許別人挑戰自己的權威,他纔是靖安市的老大,沙榮川要幹任何事,必須徵得齊高明的同意才行,問題是沙榮川卻從來不徵詢他的意見,認爲政府和市委這邊是獨立的山頭,特別是貨運機場的事情,沙榮川竟然寸步不讓,認定市裡的項目是政府的工作,不是市委的工作。
齊高明到了此時,纔有些明白,他和沙榮川鬥得你死我活之際,方勝海一定在打通省裡的關係,否則紀委書記的位置怎麼那麼不聲不響地落到了方勝海頭上呢?現在又是政法委書記的位置,傳言屬於馬明多的,目前省裡還沒找齊高明談話,沒徵詢他的意見,等省裡找齊高明談話之際,估計就是方勝海和馬明多把關係打通之日。
馬明多如果當了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一職是不是會落到方勝海的小妻子章亮雨身上?
齊高明這麼順騰摸瓜地一想時,整個人打了一個寒顫,他和沙榮川都忽略了方勝海,可能死去的樑國富也忽略了方勝海。沙榮川真正的對手應該是方勝海,而不是自己。
“老方啊,這應該是你們紀委的工作,你說得對,五一是我的秘書不錯,正因爲這樣,我更不應該插手這件事。現在錄音交給你了,你按程序辦吧,不用徵求我的意見。”齊高明看明白了這一步棋後,一邊說這話,一邊站了起來,他現在最最要找的人是呂鐵梅。
方勝海沒有留齊高明,他內心如火山一樣需要噴發,等齊高明一走,方勝海一個電話打給了馬明多,電話一通,他衝着馬明多說道:“明多,齊高明轉給我一個錄音,五一那貨捅簍子了。長樂村死人的事情和文物局死人的事情全是這貨在背後乾的,卻又留下了活口,他不是說人都出車禍了嗎?怎麼還有一個女人活着?那女人是誰?”
“萬華鋼的小皮絆,李五一說他處理乾淨了,確認萬華鋼和那女人都死了,他打電話問了孝麻縣,看來他上當了,我也大意了。老大,現在怎麼辦?”馬明多一驚,沒想到李五一捅了這麼大的簍子,而且還是在他要上任的時候。
“丁長林一直在查文物走私這一塊,小雨有次問我是不是參與過文物走私,你把手裡撐握的人放一放,暗示李五一攪進去,由丁長林去辦這件事吧,只是便宜了這小子。
明多,我警告你,你不要攪文物走私的事情,我們要的是整個靖安市,不要在這些小事情上犯糊塗,更不要讓五一這種貨色抓到你的不是。
齊高明都願意自斷他的貼身秘書,我們砍掉李五一又算什麼呢?他剛剛跑來試探我,八成知道李五一倒向了我們,離開了齊高明的李五一,什麼都不是,由着他作死去吧!”方勝海說完這些話,沒等馬明多再說什麼時,便掛掉了電話。
齊高明卻一回自己的辦公室,立馬給呂鐵梅辦公室打電話,沒人接,又打呂鐵梅的手機,呂鐵梅正在和沙榮川談沙小雪和肖年軍的事情,沙榮川滿口答應會讓沙小雪和肖年軍見一面,還說沙小雪就是一個瘋丫頭,不知道肖年軍能不能看得上,整天不是貽拳道,就是驢友行,老大不小的,他嫂子愁死了,託過他幾次,讓他在政府大樓物色一個年輕人,可沙榮川哪裡有心情去牽這種紅線,現在有呂鐵梅主動來牽線,而且還是肖年軍時,沙榮川高興壞了,肖年軍是呂鐵梅一手扶持到今天的弟弟,而且還是仇人的弟弟,這個沙榮川知道,就因爲知道這些,才格外高看呂鐵梅一眼。
兩個人談得很愉快,沙榮川和呂鐵梅能結成這樣的親家,看得出來沙榮川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他越這樣,呂鐵梅越是難過,她這種試探,沙榮川如果不知道沙小雪在外的情況,她這麼做,很不地道,可是不這樣做,她又能如何破這個迷呢?
兩個人正說着時,齊高明的打電話打進來了,正好呂鐵梅也想離開,一聽手機響,藉故起身說道:“高明書記的電話,應該找我有事,我去一趟。”
呂鐵梅說完,頭也沒回地離開了沙榮川的辦公室,內心卻如壓着大山一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