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知道歲梅怎麼好好的提了這麼一句。
前頭幾年要麼是在喪期,要麼就是國庫空虛,自然也就不好大肆慶賀熱鬧,雖說不至於冷清,可是總歸也比不上再前頭幾年的光景。這件事情,她縱是覺得無所謂,可是拿出去說,難免叫人覺得是寒酸了。若是今年還這樣,那麼旁人連她這個皇后也要跟着一起議論了。
所以,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看,倒是該精心的熱鬧一回纔好。
“今年在後宮裡也搭一座鰲山燈,比外頭那個略小些就行,咱們後宮的人也沒法子去看外頭的鰲山燈,便是在後宮裡看看。另外,往年那些樹上都要披掛綢絹,今年卻是不必那樣鋪張浪費,命人用薄紗做成花朵,掛在樹枝上便是得了。雖說麻煩些,可是各個宮裡宮人也是都能做,倒是隻費些人工,可是東西卻是能省下來不少。還有那些素日不戴的絹花,也能這般用上。”楊云溪笑着將心底的打算說了,而後看了一眼歲梅:“這事兒你和王順留心着。蘭笙脾性急躁些,卻是不適合做這些事兒,就怕她得罪了人。”
歲梅笑着應了。倒是心頭有些歡喜——其實提出這個事兒來,也不過是想得主子高看一眼罷了。
“底下的丫頭們有合適的,你們也挑出來,放在身邊帶着。如今不比從前,跟前還是得人多些纔好。只靠着你和蘭笙,卻是太多事兒了。累壞了你們我又靠誰去?“楊云溪笑看歲梅一眼,又添了這麼一句。
如今歲梅和蘭笙,好比是她的左右手一般。重要程度自然是不必說,可是就因爲是這般重要的位置,所以才更是不能夠沒個後備。而且,蘭笙雖說似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宮中,可是歲梅呢?
所以,現在將人帶出來,將來自是好的。
下午的時候,楊云溪便是召了太醫。
她這頭一召太醫,朱禮便是知道了。雖說自己走不開,卻也是忙打發了人過來問到底是什麼情況。
楊云溪哭笑不得,卻也是乾脆就讓那小太監在旁邊等着,到時候太醫說什麼,不也就能原話說給朱禮知道?也好叫他放心。
然而讓楊云溪有些不知所措的是,出來的結果卻是不怎麼好。太醫診脈之後,便是皺了眉頭,遲疑道:“娘娘這個脈象——”
“我的脈象怎麼了?“楊云溪看得也是忍不住的皺眉,而後如此追問一句。不只是她,很多人也是緊張的看住了太醫,心都是高高懸了起來。
太醫有些緊張,也越發的僵硬:“這是內裡虧損,所以纔會不管用什麼藥都不見好,這樣的情況,最好是臥牀靜養,將內裡的虧損都是養回來。在此期間,最好戒驕戒躁,也不可過多思慮。”
楊云溪攏着眉頭:“竟是這般嚴重?“
“皇后娘娘您這個風寒應是已經有些日子了,是否一直用藥,卻也不過是反反覆覆,始終不見好?要說嚴重也不見得,可是卻也不好。”太醫似不那麼緊張了,也自在了一些,捋了捋自己的鬍子,也不敢弔書袋,只直白道:“就是因爲內裡空虛,脾胃也虛弱,所以吃藥才總似不見效一般。那藥不過是走了個過場,最要緊的還是娘娘您得調理。本來生產的虧空就沒調理妥當,如今又病了這麼一場,着實也是虧空得厲害。”
楊云溪點了點頭,也沒多說:“我知道了。那可需要再服藥?”
太醫卻是搖頭:“服藥卻是不必。不過藥膳卻是可以。臣一會兒開個藥膳方子——”
“嗯。你先去寫罷。”楊云溪打發了太醫,轉頭卻是看向了蘭笙:“再去請一個太醫過來。”
她這是不大相信這個太醫的話。要說虧空……懷孕之前,她便是仔細調理過身子,懷孕中也是處處的調養,月子更是小心翼翼,斷不敢馬虎。出了月子的時候,安經也是細細的診過脈,當時若是還有虧空,安經會不提?
只是重新找了太醫過來,卻還是這麼一個結果罷了。
如此一來,楊云溪倒是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皺眉叫了安經過來,將情況與他一說。
安經一愣,仔細的把了把脈,最後臉色卻是十分難看的道:“脈象上看,似乎的確是內裡虧損。雖然說得有些嚴重,不過靜養調理卻是最妥當的。”
安經的臉色自是難看的。昨日診脈卻都還不是如此,今日卻是變成了這般……到底是哪裡出了岔子?
楊云溪倒是也沒說什麼,看着安經那樣子,心頭也明白,這事兒必然也不是安經不用心。故而當下她便是笑道:“既是要調理,還是你開個方子罷。只你最瞭解我的脈息,自然還是你來。”
安經這一瞬間,倒是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麼——縱是經歷過太多,此時他也是忍不住有些感動。若換成是旁人,只怕這個時候卻是要懷疑他了,可是皇后娘娘卻是如此……就好比千里馬遇上了伯樂,那種感覺卻是難以言說的。
這種感覺,卻是叫人恨不得結草銜環,爲之死而後已。
安經壓下情緒,只是說了這麼一句:“這件事兒,微臣必是給皇后娘娘一個交代。”
楊云溪看着安經,微微一笑:“好,那我便是等着。”她說那句話,雖然是真的也只相信安經,可是也未嘗是沒有其他的心思在裡頭。如此看來,效果卻是十分的好。
送走了安經,楊云溪掃了那小太監一眼,也沒多說什麼:“皇上不是還等着你回話?去吧,實話實說就行,也不必嚇唬皇上,白白叫他擔心。”話自然是點到爲止,至於怎麼領會是那小太監的事兒了。
不過,能在朱禮身邊服侍的,自然也笨不到哪裡去。
小太監先是應了,回去的路上倒是琢磨了一路。最後見了朱禮,卻是如此說的:“前後換了三個太醫,結果倒是都一樣,都說娘娘是身子虧損空耗所致,叫好好調養着,並無大礙。”
朱禮聽着,倒是鬆了一口氣,又皺眉:“是生產時候虧損的身子?”在他看來,一口氣生了兩個孩子,孕期又那般折騰,虧損倒是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