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嫁的人嘛——其實也沒多大要求,樣貌過得去就成,但是最好是個老實人,別整那些三妻四妾的弄得府裡烏煙瘴氣就成。至於本事,若有本事最好,沒多大本事也不打緊,過得去也就行了。”楊云溪笑着言道,表情再認真不過。
楊鳳溪頓時就訝然得幾乎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好半晌才道:“你這也太簡單了。難道你就不希望對方是個大才子,或者溫柔體貼,又或者家世顯赫?”
楊云溪聞言也是笑了:“姐姐難道想嫁個這樣的?”
這麼一試探,楊鳳溪的面上紅得更厲害了,吶吶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楊云溪嘆了一口氣,近乎語重心長道:“高嫁是沒什麼不好,可是姐姐你想想,嫁過去了沒有孃家給你撐腰,到時候只怕日子也不是那麼順心的。而且,比咱們門第高的,嫡子肯定是不會娶咱們這樣的。可嫁給次子,若對方是個有出息的也就罷了,若對方沒什麼本事,只怕以後的日子只會更加的艱難。何必呢?而且,才子多情,哪裡又會只會對你一人好呢?你若和太太一樣有孃家撐腰壓着對方不納妾也就罷了。可咱們家……”
話沒說完,可意思誰都明白。
楊鳳溪抿緊了脣,不言語了。幻想是一回事兒,可現實的確又是另外一回事兒的。
“姐姐若是有喜歡的人,我必會幫姐姐達成夙願的。”楊云溪也不再說這個讓人覺得有些壓抑的話題,一改口風如此言道。
楊鳳溪笑了,卻是顯然沒當真:“好。”
楊云溪心裡卻是知道,她這話並不是說的假話。
“過幾****想再去舅舅那兒一趟,這一次姐姐跟着我一起去吧?”楊云溪小心翼翼的提出了這個要求,頗有些懇切。
她希望楊鳳溪和薛家能更加親近緊密。
楊鳳溪幽幽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夫人不喜歡我們和薛家有聯繫。”
“可楊家靠不住,還不如薛家呢。”楊云溪嘆了一口氣:“姐姐處處討好老夫人,老夫人可有憐惜一星半點?將來可會不用你聯姻,讓你選個如意郎君?還是老夫人捨得拿出錢來,給你辦豐厚的嫁妝?”
頓了頓楊云溪嘆道:“若是娘還在,必定不樂意看見這一幕。當年你被老夫人抱走,娘心裡其實很不願意也很難過……”
楊鳳溪抿了抿脣,搖搖頭:“我已經不太記得了。”只是卻沒說不太記得什麼:是不記得薛月青呢,還是不記得小時候的情景?
楊云溪一怔,忽然發現自己和楊鳳溪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她是在薛月青身邊長大的,對薛月青對薛家自然而然的便是有刻骨銘心的記憶和親近,可是楊鳳溪則不同……
楊鳳溪是在老夫人沈氏身邊長大的,和薛月青甚至沒相處過幾日,只怕心裡……
這樣一想,她心裡忽有些不是滋味起來。不過轉念又一想,便是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也不怪楊鳳溪,畢竟也不是她願意這般的。
“不管如何,姐姐試試看罷。你一定會喜歡舅舅他們的。”楊云溪拋開雜念,低聲如此言道。
楊鳳溪最終便是答應下來。
楊云溪又道:“至於這次管家,姐姐儘量多練練手,不過得罪人的事兒卻是隻讓二太太去做。姐姐千萬別自己做。”
楊鳳溪笑着嗔怪:“我心裡明白,哪裡需要你再三囑咐?倒像是你是姐姐似的。”
“不管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咱們總歸是最親近的人。誰也不會害誰的。”楊云溪笑着撒嬌,又伸手去捏楊鳳溪腰間的軟肉。
楊鳳溪頓時癢得受不住,緊忙扭來扭去的想要躲開。待到發現根本躲不開,便是乾脆咬牙忍着癢癢翻過去也捏楊云溪。
一時之間姐妹二人笑鬧成了一團,說不出的熱鬧。
李媽媽在外頭聽着裡頭的動靜,便是不由得面上帶出笑來。心裡頗有些心酸想到:若是夫人還在,此時見了這一幕不知道多高興呢。
比起楊云溪和楊鳳溪的好心情,吳氏則是心情糟糕透了。原本剛回了孃家,跟她娘剛倒了一通苦水,心情也才略好了些。這頭沈氏就派人去了吳家。
吳氏以爲這是沈氏拉下臉來求她了,當即便是冷笑一聲:“這會子倒是知道來求我了。先前做什麼去了?”
吳氏的娘許氏便是勸道:“好了,既然派人來了,你也別再拿腔作調的。順坡下驢也就是了。再這麼鬧下去,萬一真沒法收場了可就不好了。”
吳氏縱然心不甘情不願,可卻也沒更好的法子,便是點頭應下了。
不過待到得知了沈氏派人來的意思,吳氏卻是登時臉色鐵青起來了——這哪裡是要接她回去,哪裡是服軟求她?這根本就是沈氏在示威!
沈氏派人去,是爲了要府中庫房的鑰匙——這把鑰匙說起來只是庫房的鑰匙,可是實際上卻也變相等於是管理中饋的權力象徵。
如今,沈氏委婉的讓吳氏將這鑰匙拿出來。意思是什麼,自然是不言而喻。
吳氏直接將人趕了出去,然後“哇”的一聲撲進許氏懷裡哭了起來,“娘,楊家竟敢如此欺我!”
許氏也是氣得渾身發顫,“楊家太過分了!”
“這事兒要讓爹給我做主啊!”吳氏哭得人都抽噎起來,卻並不覺得心中的鬱悶和惱怒有所緩解,反而越發的鬱悶難受起來:“我容易嗎?這些年我容易嗎?我替楊家管理家業,替楊敬亭生兒育女,他們竟如此回報我!當年我真是瞎了眼!”
說起當年的事情,許氏也來了氣,瞪了吳氏一眼:“當年若不是你自己糊塗,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本來我都替你選好一戶人家了,比楊家強了不知多少倍。你倒是好——若不是因爲這個事,我在你父親跟前又怎麼會擡不起頭來?你父親又何至於對你也寒了心?”
吳氏被這麼一說,心裡越發慪氣,最後只覺得心口一堵,整個人都喘不上氣似的,身子一軟就歪倒在了許氏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