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倒是神色不動,只是笑了一笑:“你又如何懂我的心思。”她是恨不得楊云溪直接去死的,看着楊云溪風光無兩,她心頭便是越發的恨。
越是恨,她就越是想要楊云溪死。況且一直以來,就是楊云溪擋了她的道。楊云溪不死,她如何能夠平步青雲?又如何能夠得到朱禮的心意?
楊云溪看着熙和毫不掩飾的目光,一時之間也懶怠再多說。
“你可有法子徹底解了皇上身上的蠱毒?”曾太妃最在意的還是這個,也不管旁的,只是這麼問了一句。
熙和搖搖頭:“苗人只給了蠱,沒說如何解。雄黃只能是壓制一段時間罷了——”
楊云溪聽着這話,倒是心頭止不住的擔憂。到底還是忍不住插嘴問道:“那能壓制多久?”
“最多也就半年。”熙和衝着楊云溪挑眉,似對楊云溪這般關切的神態有些譏誚:“半年之後,若是沒有解蠱毒的法子,皇上只怕……到時候毒蠱發作,神仙也是救不回來。”
這下不只是楊云溪,就是昭平公主和曾太妃也都一臉悚然。朱禮此番能夠醒來,她們都只當是好事兒,可是卻是沒想到……
楊云溪的心裡,滋味更爲複雜。
昭平公主看了一眼,便是伸手輕輕捏了楊云溪一下,而後出聲篤定道:“既是有半年時間,卻也是足夠了。我就不信,苗人真願意以卵擊石。”
楊云溪聽着這話,倒是這才定下心神來,也不讓自己多想什麼了。
“若是你能大郎抓住朱啓——”曾太妃斟酌了一陣。最後如此說了一句。那意思,倒是明白不過。
熙和自然也明白曾太妃的意思,也知道這是個好機會,只是……她苦笑一聲:“朱啓並不十分信任我。況且我們接觸不多,着實也不知道他太多的事兒……”
熙和這頭說的事兒,那頭自然有人一字不漏的報給了朱禮。
朱禮聽完,倒是沉默了片刻,只是也沒多慌亂。反倒是最後笑了笑:“半年時間卻也是足夠了。”說完凝視了一下宮門之外一直守着的叛軍,脣角一勾:“算算時辰差不多了。直接開城門衝出去罷。”
殘陽如血,最後一絲腥紅的顏色消失在濃厚雲層之下時,號角之聲驀然吹響。號角聲蒼涼又綿長,卻是偏生又將人的熱血都鼓盪。
也不知是誰率先吶喊一聲:“殺!”,緊接着衆人也是緊緊跟隨,伴着那蒼涼的號角之聲,這喊殺之聲彷彿連天地都震動,就是空氣也是震顫,更讓人止不住的被這喊殺聲震得心都是跟着跳動。
那些叛軍在號角聲響起的那一瞬,也都是猛然繃緊了身子,迅速的進入了備戰的狀態。
兩軍相撞,雖沒有驚天動地之聲,可是卻也無形之中似乎自有那叫人震撼的東西,激得人忍不住將眼睛閉了一閉。
朱禮未曾閉目,只是抿着脣一臉肅穆的看着城樓之下。看那兩軍對壘,看那將士搏殺。
其實若不是宮中不曾有炮臺,其實朱禮倒是不介意用那個的。不過,就算有的話,其實底下的人也未必是不會攔着。畢竟這是在宮門口,用那等東西,到底破壞力太大,也恐怕聲勢太浩大,叫那些平民百姓恐慌。
這般真刀真槍的搏殺到底是叫人看得太過震撼,以至於不少沒見過這樣殘酷場面的人都是面上慘白,兩股站站的難掩恐慌。
朱禮倒是渾不在意。
這樣的場面,他卻是見得多了。就是帶頭衝鋒這種事情,他也是做過的。所以此時縱然鮮血四濺,縱然有人呼號死去,他依舊是雙目不眨。
只是心頭到底有些不捨——這些將士們,都是他拿銀子養出來的,如今沒能去邊關殺敵,倒是在這裡自相殘殺,他如何能覺得捨得?
越是捨不得,他便越是對朱啓痛恨。自然也覺得怪他自己太過仁慈——當初撿回了一條命回來,知道要陷他與死地的人是朱啓,他就該果斷動手,而不是等了這麼久。
劉恩看朱禮出神,倒是怕這種血污慘烈的情景髒了朱禮的眼睛,便是低聲勸道:“要不主子歇一歇?橫豎陳將軍應該也快到了,只等他一到,自然也就結束了。”
“朱啓抓到了?”朱禮看了劉恩一眼,雖說語氣還淡淡的,不過卻也是不難看出,他對這件事情還是十分在意的。
劉恩應了一聲:“應是抓到了,陳將軍發了信號。”
“那就等着。”朱禮如此言道,便是閉口不言,只是繼續肅穆的看底下的廝殺。那樣子分明也是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劉恩苦笑了一聲,又低聲稟告:“貴妃娘娘她們心頭擔心,如今事情有了眉目,是不是叫人去稟告一聲?”
朱禮略一沉吟,便是頷首準了:“你親自去。”
劉恩便是隻得親自跑一趟。
劉恩過去的時候,楊云溪等一行人也是剛從熙和那出來。他請了安,便是立刻覺得似乎氣氛有些不對?
不過眼下也不可能多問,所以劉恩只將事情說了:“叛黨已是抓住,娘娘不必憂心。”
“抓住了?”楊云溪有些詫異,自然也是高興:“那便是再好不過的。”
曾太妃也是笑了笑。唯獨昭平公主面上神色卻是有些複雜。不過也不太明顯,很快便是掩飾住了。
關於叛亂之事,宮中其他地方倒是絲毫不知情。衆人不知曾面臨如何險境,更不知又是如何化解。
月上東山之時,這一場戰爭卻是已經結束。
陳歸塵一身銀甲,手持龍槍一騎領先,猶如斬鐵削泥一般的衝入叛軍之中,手起手落,便是鮮血飛濺。他卻是面容冷峻,只是不住收割叛軍性命。至於別的,卻是一概不在意。
那樣的姿態,像是地獄修羅踏入人間,又像是降臨世間的戰神,勇往直前,一無所當。
而陳歸塵出現後,朱禮便是命人擂鼓齊聲大喊:“爾等棄子,還不投降!”連喊數十聲之後,那些叛軍的氣勢到底是弱了下去。
而這頭,陳歸塵的到來,朱禮的坐鎮,卻是無一不是讓人士氣高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