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新民沒有召開書記辦公會,而是直接開的常委會,但也沒有“馬上”小周通知的是下午兩點半,召開縣委常委會。官家,請到官家貼吧
劉偉鴻離去之後,慕新民隨即先後召見了周雲舟和米賢華。儘管慕新民相信,在這樣大是大非的原則性問題面前,就算是和劉偉鴻平日裡關係很好的常委,也不敢“包庇”他。但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召見自己的親信,好好商量研究一下“進攻的步驟”是很有必要的。
一定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劉棒鴻也沒有閒着,嚴格來說,是別人不讓他閒着。剛剛回到辦公室,電話鈴就震響起來。
“你好,我是劉偉鴻!”
“劉部長,我鄧仲和。你現在有時間嗎?”
電話那邊,傳來鄧仲和的聲音,明顯有些焦慮。
“縣長有何指示?”
劉偉鴻的語氣依舊比較輕鬆。
鄧仲和就悶了一下。這個人,是真的鎮定自如還是沒心沒肺啊?把天捅了個窟窿,還是這麼好整以暇,不徐不疾?
“這樣吧,劉部長要是有時間的話,請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吧。”
鄧仲和簡單地說道,沒有打算在電話裡和劉偉鴻過多“糾纏”。
“好,請縣長稍候,我馬上過去!”
很快,劉偉鴻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縣政府辦公大樓。上樓之前,剛好碰到縣政府辦副主任楊玉珍,楊玉珍見到劉偉鴻,立即便湊了上來,左右瞧瞧,似乎是沒人,便壓低聲音,很焦慮地說道:“劉部長,是不走出事了?那個,《號角》雜誌上寫的那篇文章,真的是你寫的嗎?”官家,請到官家貼吧
看來劉偉鴻在慕新民辦公室的這段時間裡,《號角》雜誌上出現了“大炸彈”的新聞,已經傳遍了整個縣委大院,幾乎每個工作人員,都知道了。
楊玉珍上回跟邸仲和劉偉鴻一道,去了江口,得到了雲雨裳的熱情接待,還去看了香港的花花世界,對劉偉鴻和他那個美麗女朋友的印象,非常之好。現在劉偉鴻忽然出了這麼大的事,也難怪楊玉珍要惴惴不安了。
劉偉鴻微微一笑,說道:“是我寫的。”
“那……”
楊玉、珍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十分蒼白,禁不住又驚又怕。劉偉鴻要走出了事,不知道會不會牽連鄧仲和,而加入鄧仲和也跟着倒黴的話,楊玉珍也就沒有好日子過了。她和鄧仲和的妻子丁陽是親戚,丁陽就是由她介紹給邸仲和的。大家都知道楊主任是邸縣長的親信呢。鄧仲和倒了黴,她這個縣政府辦副主任還能做得下去嗎?
劉偉鴻笑着說道:“楊主任,不要緊的。每個黨員都有權利發表自己的看法嘛。”
“啊啊,對對……”
楊玉珍有點魂不守舍。
劉偉鴻便朝她點了點頭,徑直上樓去了。
有些事情,解釋是沒有用的,關鍵得看結果。
鄧仲和辦公室沒有別人,鄧仲和親自給劉偉鴻泡了茶水在等,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焦慮之意。見到劉偉鴻,立即便說道:“劉部長,太意外了!”
鄧仲和的用詞還是比較注意的,儘管焦慮,卻也未曾失態。
劉偉鴻笑着走過去,在待客沙發上坐了下來,掏出煙來,敬給鄧仲和一支,自己也點上了一支,抽了兩口,才說道:“縣長,我不過是說了自己的一些看法而已。
鄧仲和憂慮地說道:“我知道。每個黨員都有權利發表自己的看法……但是,怕就怕有些人不這麼認爲啊……剛纔慕書記找你了吧?”
其實鄧仲和也是在看到那篇文章之後,馬上就給劉偉鴻辦公室打了電話,向耘接的,說是劉部長去慕書記那兒了。老慕是省委宣傳部下來的,只怕前兩天就得到了消息。只是等着《號角》雜誌驗證而已。
劉偉鴻點點頭,說道:“嗯。慕書記說要召開常委會討論這個問題,要求我馬上停職,寫出深刻檢討。”
鄧仲和雙眉一蹙,沒有吭聲。官家,請到官家貼吧
慕新民此舉,雖然有些不合規矩,但非常時期,縣委書記臨機處置,也不算太離譜。換自己在慕新民那個位置上,只怕也會這麼幹的。
劉偉鴻在《號角表的那篇文章,明顯沒有經過縣委宣傳部的同意,甚至連浩陽地區乃多楚南省委宣傳部,事先都不得而知,劉偉鴻就是以個人名義發表的文章。一篇純粹“政論性”的文章,並且說的不是本國的事情而是外國的事情,是可以不經過地方宣傳部審批的。但指名道姓,嚴厲批評鄰國的友本國策和最高領導人,自然還是大犯忌諱。真要是追究下來,慕新民乃至整個林慶縣委,都有責任。慕新民嚴厲處置,理所應當,誰都會急着洗刷自己的。
“到部長,我有點不大明白,你怎麼忽然會關注蘇聯的政治局勢呢?”
鄧仲和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神情變得平和了一些,緩緩問道,很認真地關注着劉偉鴻。
鄧仲和很明白,自己只怕很快就要面臨着一次艱難的拒擇了。剛纔慕新民的秘書小周已經來過電話,說是慕書記決定,下午兩點半召開常委會,討論重要的政治問題。既然慕新民已經當面通知劉偉鴻立即停職,深刻檢討,可以想見,在常委會上,就是討論這個事情,做出對劉偉鴻的組織處理決定。在這樣的問題上,任何表態都必須要慎之又慎。贊成、反對或者棄權,都對他今後的仕途之路,有着重要的影響。在做決定之前,鄧仲和希望能夠了解得更多一點。
劉偉鴻不是一般的來頭,背景很硬。這個鄧仲和已經猜到了。正因爲這樣,鄧仲和才更加拿不準主意。也許,這篇文章並非出自劉偉鴻的本意,只是有人要借他的口表達出自己的觀點呢?因爲劉偉鴻年輕位卑,萬一引發了爭鬥,也有迴旋的餘地!
劉偉鴻真要是普通的基層幹部,鄧仲和這個主意反倒好拿了。
劉偉鴻笑了笑,說道:“也不是忽然關注蘇聯的局勢,我以前就一直在留意着他們的改革。經過分析,我就認爲戈爾巴喬夫的改革很危險。我們的改革,是循序漸進的,從經濟體制慢慢改起,而且是一步一個腳印,每出一個新舉措,均是思慮再三,嘗試性地進行,政治體制改革,放在經濟體制改革之後,慢慢進行。我認爲這就是比較穩妥的做法。而蘇聯那邊,卻是將主要精力放在政治體制改革上面,很多政策都操之過急,已經動搖了蘇聯執政黨的根基。在一個不穩固的根基之上進行任何改革,都是危險的。”
在此之前,鄧仲和對蘇聯政局毫無研究,真正讓他略微關注一下蘇聯情況,還是前不久在江口,雲雨裳從蘇聯進口的一批機械設備,但也沒有深入探討。剛剛看了劉偉鴻的文章,鄧仲和覺得劉偉鴻說得挺有道理。劉偉鴻寫這樣的理論性文章,文筆是不消說的,很了得,層次分明,層層推進,有理有據。在沒有其他資料可供參考的情形之下,會不知不覺間受到這篇文章的影響,爲蘇聯政局擔憂。
但鄧仲和不是普通人,自也不能以普通人的眼光看待這個問題。
“劉部長,如果單純的就事論事,其實這也沒什麼。就是一個探討嘛。就怕有些同志……定要把蘇聯的事情和我們國內的事情聯繫起來……《人民日報》今天發表的那篇文章,你也看到了吧?”
按時間論,《號角》雜誌和《人民日報》都是在同一天刊發的,在兩大黨報黨刊之上,出現了兩篇看上去觀點截然不同的文章,也要算是近段時間,國內宣傳部門的“特色”了。但在基層幹部心目中,《人民日報表的社論文章,畢竟更加“正宗”!
“縣長,就算有些人別有用心……定要將蘇聯的事情和國內的事情聯繫起來,那也沒關係。有牟論是很正常的,要允許有不同的意見嘛……”說到這裡,劉偉鴻微微一笑,有點意味深長,說道:“縣長,這也許是一個機會,可以看清楚許多人。”
鄧仲和不由一愣,有些狐疑地望着劉偉鴻。
這話是什麼意思?官家,請到官家貼吧
劉偉鴻如此鎮定,莫非真的有所仗恃?儘管大家都認爲劉偉鴻性格強勢,甚至有時候還比較衝動,但是細論起來,卻發現不是那麼回事。任何一次大的“交鋒……劉偉鴻基本上都是謀定而後發,最終獲得勝利的,也總是這個看上去年輕衝動的小劉同志。那些經驗豐富的老同志,俱皆敗下陣來。米克良如此,慕新民亦復如此。
這一回,未必見得慕新民就一定能如願以償呢!
劉偉鴻拿起茶几上那本《號角》雜誌,在手心裡輕輕拍打了幾下,微笑說道:“縣長,不管怎麼說,我這篇文章也是經過審覈的。
《號角》雜誌的編輯和領導,總也不是愣頭青吧,敢登這樣的文章,難道就沒有一點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