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竟然有這麼多的黑煤窯,十幾家,這要侵佔多少的國有資源,在暴利的驅使下有些人行事肆無忌憚,也太猖狂了!高建彬說道:“我們國家對這一塊控的很嚴,有專門的煤炭管理局隨時調查安全隱患,勞動部門管工人的工資和待遇,你兒子既然是在煤礦累出來的病,可以去舉報,讓煤老闆賠你的損失。”
老人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道:“小夥子,這話可不是亂說的,那些煤老闆和當官的關係很好,告也告不倒,黑煤窯特別是二樹煤礦那家,養着一羣流氓地痞,喂着大狼狗,老百姓怎麼能鬥得過人家?打死人連派出所都不管!前年的時候新來了個縣長,抓這個事情抓得很嚴,可把這些人抓進去沒有一個星期,又給放出來了。”
無奈的說道:“那些人經過這次的事,好歹收斂了一點,可還沒有半年那個縣長就被調查了,居然說他收受賄賂,老天不開眼。縣長出事以後,當年告狀的人都受到了煤老闆的報復,有人還給打斷了腿!你這句話要是讓黑煤窯的人聽到了,挨頓揍不說,小心丟了自個的命。”說完這句話,搖着頭嘆着氣,慢慢的離開了麥田,一臉的無奈和憂愁。
高建彬氣得渾身直哆嗦,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不過也有些欣慰,總有好乾部出現的。
潘楊也給氣壞了,說道:“高書記,您可不能放過這羣人,都是些人渣敗類,一定要爲老百姓出這口氣!”
高建彬說道:“本來這次調研我是不準備露面的,就想着要看看下面的情況,多做些瞭解,可遇到這種事情,我的計劃行不通了。”
情況果然很糟糕。事實要比老人說的更加惡劣,來到黑駝嶺,一羣人隨便轉了一下,就看到環境破壞的嚴重程度了,樹葉和草葉上佈滿了灰塵,連只鳥都看不到,山溝裡的水流全是又髒又黑的污水。刮過一陣風,嗆得幾個人捂着嘴和鼻子直咳嗽,這樣的條件是會要人命的。
老人既然提到了二樹煤礦,他們就專門找到了這家的附近,很好認,一個老大的牌子歪歪扭扭的寫着四個狗爬一樣的大字。站在高處看了看煤是露天堆放的。不斷有車來往,讓大家爲之震怒的是,居然真是有人牽着狼狗巡視,一羣不三不四的傢伙吆喝着工人往車上裝煤,尼瑪,這是什麼工作環境?
想想煤窯的挖煤工長年累月的,就在這樣的地方掙錢養家餬口。高建彬的心疼的很厲害,這絕對是個黑煤窯,是冒着法律的制裁,爲了錢而偷挖的,這裡的工人,掙得不是血汗錢,而是用生命換來的錢。
窯口亂七八糟的用木頭撐着,安全措施可以說是差到極點。隨時都能出現重大事故,小小的煤窯,竟然有七八十個人出入,這是嚴重的違規超標!
宋博玉惱怒的說道:“高書記,據我的瞭解,就是有合法手續的小煤礦,這種規模一次最多也不能超過三十個人。這個敢於開黑煤窯的傢伙,簡直是要錢不要命!就這種安全防護,有事情發生跑都跑不出來,他捱了槍子不要緊。拖累的可是幾十條人命!”
張思曼是個女人,她本來就有些心軟,看到如此的景象,氣的攥緊了拳頭,說道:“這些煤老闆們既然是一本萬利的生意,爲什麼就不肯拿一點錢出來,改善一下工作和居住環境,人在這樣的條件下,怎麼可能不生病,甚至生命都會因此而縮短!感謝高書記帶着我們下來,平時坐在辦公室裡,怎麼可能想象到還有這種事情發生,限制人身自由,真是喪心病狂!”
劉旭華生氣的說道:“今天我們既然來了,就挨個看看,到底這裡有多少暗無天日的事情發生,煤炭管理局的那些領導幹部,我看全都該接受黨紀國法的制裁,這不是簡單的失職,而是瀆職,是玩忽職守是犯罪,一定要徹底的清查!”
還好,這樣的情景不是普遍現象,走了七八個地方,連第一家在內有兩個是這樣的,那個也叫二樹煤礦,竟然是有手續的合法煤礦,規模比這個還要大得多,有兩三百個採煤工,其環境的惡劣程度和第一家是一模一樣的,由此可以判斷,這兩家應該是屬於一個人。
其餘的六個小煤礦勉強還能看得過眼,至少挖煤工還能有統一的服裝,下井的洞口有專門的安檢人員,挖煤工是換班工作的,安全措施也還說得過去。
劉旭華和張思曼,還到這裡以買煤炭的名義,在煤礦到處轉了轉,有專門的食堂和澡堂子,因爲有的是煤,熱水一點也不缺。住的地方雖然髒亂差,可這裡的環境就是這樣,和煤打交道,再幹淨也乾淨不到哪裡去。
更多的黑煤窯在山嶺的深處,高建彬的心情差得很,那些地方也不可能就比這個好到哪裡去,轉頭說道:“我們先回去吧,處理這種事情需要由專業的人來操作,現在我們也做不了什麼。”
紀明偉氣憤的說道:“首長,這個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這些煤老闆們也太拿人不當人了!”
高建彬冷冷的說道:“算了?可能嗎?等我拿到這些人違法的證據,把這條線所有的人牽扯出來,到時候一起算總賬。我都懷疑與煤礦相關的領導幹部們,都是些聾子和瞎子,這樣的條件也能過關,每年的檢查都幹什麼了,是下來喝酒收禮的吧?採礦權是怎麼批下來的,我非要好好的收拾一下這羣人不可!”
天黑的時候一羣人才返回市區,大家的心情都很差,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太不可思議了,顛覆了以前對這項工作的認識。吃飯的時候誰也沒有說話,當然,吃的也不多,大家都能看得出來,高建彬現在處於爆發的邊緣。
回到房間把數碼相機的相片整理出來,高建彬詳細的寫了一份報告,這是他的作業,既然出來搞調研,總要總結一下當天的情況,另外兩個領導也是回房間做功課了,今天的觸動這麼大,絕對有很多東西可以寫。
宋博玉和紀明偉不敢打擾他,潘楊擔心他氣壞了身體,所以承擔了服務員的角色,端茶倒水的,就是不肯離開房間。
高建彬拿起手機就打給了李春健,說道:“你馬上和那兩口子來秦江市一趟,我有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們去調查,和明偉聯繫一下,讓他給你們訂好房間。”
第二個電話打給的是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李軍輝,說道:“你準備一支精幹的偵查隊伍,親自帶着秘密到秦江市附近待命,具體的工作見了我以後再說,要武警總隊那邊準備好,我們這次恐怕有大行動。”
敢開黑煤窯的人,一定和當地的某些領導幹部有牽連,爲了防止消息走漏,高建彬不能動用當地的公安機關。
第三個電話是打給省紀檢委書記趙凡民的,說道:“你連夜查找有關省地質礦產勘查開發局常務副局長程景華的資料,還有秦江市市委常委、副市長閆世安,明天一早就安排調查組對他們展開調查,他們涉及到了重大的案件。”
又說道:“參與調查的,必須是絕對可靠的同志,黨性原則經得起檢驗,決不允許走漏半點風聲。把地礦局三年來有關採礦權審批的資料,全部複印一份帶回去分析,秦江市的項目和涉及到兩人的審批,單獨列出來,晚上發到我的郵箱,當然,越快越好,我隨時等着你們的消息。”
趙凡民語氣堅決的說道:“高書記,只要您下定了決心,省紀檢委的同志們絕對不掉鏈子,但我要提醒您,這個程景華的背景很不簡單,是京都家族的嫡系核心子弟,我建議您最好能和李部長那邊溝通一下,要不然我們的壓力很大。”這就是說,省紀檢委那邊不是一點都不知道情況,而是程家的能量實在太強悍,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高建彬說道:“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會和李部長說的,還是那句話,所有的壓力我來扛着,具體的工作如何落實就要看你們的了。”
放下手機,潘楊給他的茶杯續滿了水,伸出雪白的玉手,給他輕輕的按摩頭部,聞着她身上傳來的清香,高建彬接着又給李盛華打了個電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李盛華惱怒的說道:“這還有什麼好溝通的,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再不加以嚴厲的打擊,黑煤窯一定會出現大事的!覈定二十幾個人的煤礦一次下井的有八十多個人,這是在拿着工人的生命當兒戲,居然還有暴力限制人身自由,逼迫勞動的事實,這些私自挖煤的人一定要得到法律的嚴懲!”
接着說道:“京都方面的工作我來做,老程向來是反腐倡廉工作的先鋒,你不要質疑他的黨性原則,他的那個兒子乾的好事,我肯定他是不知道的,養子不教父之過,他也該認真反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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