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口的時候李昭南和宋元盛有過一番簡單的交談,兩人的目的其實都一樣,就是要藉着高建彬這次回南江探親的機會,給東林市創造一個前所未有的機遇。
作爲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他們對目前東林市的發展充滿了焦急的心理,看着周邊的地市經濟不斷的創造新的成績和亮點,而東林市的工作就如同老牛拉破車,又或者哮喘病人一般,一點後勁都沒有,怎麼可能不心急如焚,何況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對此已經頗有微詞了。
宋元盛看不清自己的同學,李昭南也搞不明白自己的女婿,誰也不知道這傢伙的潛力到底有多大,但凡他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失敗的先例。
如果高建彬能夠爲東林市盡一份心力,面前的困境肯定就截然不同了,毫不誇張的說,南江省所有的焦點都會轉移到東林市,包括數不盡的資源。
因此宋元盛的任務就是動之以情,老同學遇到困難了,你總不能袖手旁觀吧?而李昭南的分工就是做通李麗的思想工作,他也很清楚,自己影響不到這位女婿的決定。
東林市的事情實際上和高建彬沒有太多的關係,人家現在是嶺南的副省長,嶺河市的市委書記兼市長,憑什麼要把手裡的資源用到東林市,放在嶺河市豈不是更好,爲什麼一定要搞這種吃裡扒外的舉動,被嶺南的領導們知道了,有點不好交代。
宋元盛笑着說道:“老同學,我期盼你來的心如同大旱望雲霓。希望你能給東林市下一場及時雨啊!”
高建彬也笑着說道:“這句話可是有點誇張了。我離開南江省這麼些年。怕是幫不上你的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應該多和我們那羣同學們聯絡一下,大家聽說混的都不錯。”
宋元盛無奈的說道:“也不怕老同學你笑話,啓東反正也不是外人,有些話我就明說了吧!這個主意我當然能想到,省委黨校的同學們能量的確非常強大,但事實上我根本做不到,不具備你的影響力和號召力。說出來還不如不說。”
嶽啓東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在一邊說道:“元盛,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哪次找我辦事我沒有給你辦,聽你的語氣是對我不滿了?”
宋元盛當即就有點尷尬,還沒有說話呢,高建彬忍不住哈哈大笑,說道:“啓東,你還真相信元盛的鬼話?他這是表演給我看的,裝出一副可憐相博取同情。不過他的火候有點大,把自己給燒焦了!”
嶽啓東一想也是這麼回事。他也笑了,說道:“在建彬的面前你就不要耍什麼心機了,同學這麼久,你還不知道他的邏輯思維方式有多敏銳?放心吧,我們這次來肯定是要給你搭把手的,在路上已經聯絡了同學們,後天上午召開一次東林市經濟發展研討會,幫助你們市委市政府出謀劃策,另外省委省政府也有可能來幾位重要領導。還有,建彬和京都部委的關係聯繫了部分資源,主要是農業改革方面的扶持,你們從今天下午開始就可以籌備會議了。”
宋元盛激動的說道:“建彬真是我們東嶺市的甘霖,今天晚上我要好好的招待你,我們同學幾個不醉不歸!”
高建彬不滿的說道:“元盛,你知道我酒量淺,最不喜歡的就是喝酒,這不是要給我上眼藥嗎?這次回家我想多陪陪李麗,那些酒場之類的事情就免了吧,你的心意到了就行了。”
宋元盛想起高建彬逢酒必醉的外號,笑着說:“不好意思,我這是太高興了,把這茬給忘到了腦後,那好,我就不打擾你們夫妻團聚了。”
這時候午餐已經做好了,四個男人吃飯的時候誰都沒有喝酒,而是很隨意的聊天。到了他們這樣的級別,酒場有的是,躲還來不及呢,能不喝當然就不喝了。
宋元盛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就說道:“建彬,我準備在今天下午召開一次市委常委擴大會議,安排這次研討會的具體準備工作,到場的除了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外,還包括各區縣的主要領導同志,我要把這次的研討會作爲本年度最重要的工作來抓,你和啓東到場給我們講幾句吧!”
高建彬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不想招惹這種麻煩,要是被嶺南省委省政府的兩位老闆知道我在這裡的表現,回去後肯定是一頓狠批,低調一點比較好。研討會那天我出席參與大家的討論,雖然我是嶺南的領導幹部,但參加這裡的活動老闆還是可以允許的。”
韓景光到家後第一個動作,就是狠狠的給了兒子一巴掌,打得他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嘴角出現了血絲,連鼻子都打破了,從小到大還沒有下過這麼重的手呢。
韓文江捂着臉,直接就被父親的耳光打傻了,他的母親於美珍心疼的差點昏過去,對着韓景光說道:“你這是瘋了嗎,怎麼把文江打成這個樣子!”
韓景光的眼神中充滿了冷漠,說道:“我今天不把他給打醒了,以後他會因爲不知道天高地厚毀了自己。南江省漂亮的姑娘有的是,可是他呢,偏偏要對着一個已婚的女人糾纏不休,我打他這是在救他!”
轉頭看着兒子,韓景光繼續說道:“我剛到任你就給我捅婁子,要是出在別的地市也就算了,你老子我還能扛得住,可你居然敢跑到東林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撒野!那個地方的確很普通,不過是個地級市下面的縣處級單位,可你知道管委會主任李麗到底是什麼身份?惹是生非之前你也看好對象,老子我都不敢和高建彬輕易起衝突,你就能對着一個副省長的愛人下手,你活夠了是不是?”
於美珍驚奇的看着兒子韓文江說道:“你怎麼會看上一個副省長的老婆。論年齡她都可以當你媽了。你這是什麼變態心理。喜歡這樣的老女人,活該捱揍,我看打得輕了!”
韓景光一聽這句話頓時覺得眼前發黑,哭笑不得的說道:“你不知道就別亂說,人家李麗現在也就是三十三四歲,和兒子的年齡差不多,我特意打聽了一下,李麗是海州大學的校花。也是海州市曾經的形象大使,東林市市長李昭南的女兒,是個很有能力的姑娘。”
於美珍頓時迷糊了,她不是領導幹部出身,對這裡面的事情搞不清楚,就說道:“那估計是這個副省長老牛吃嫩草,那麼大的年紀娶了個嫩老婆,這個當市長的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巴結副省長連女兒也搭進去了?”
韓景光有種發瘋的衝動,說道:“都和你說了不要亂說。高建彬是全國最年輕的副省長,和李麗是大學同學。今年才三十二歲,老牛吃嫩草,虧你能想得出來,真是亂彈琴!”
經過老婆的一陣瞎猜,韓景光的火氣消失了不少,坐在沙發上對母子兩個說道:“你們知不知道高建彬在南江省,有多麼深厚的關係網?剛纔我被謝書記先喊了過去一頓狠批,接着又是席省長,省委副書記張文華也對我非常不滿,這倒好,還沒有站穩腳跟呢,就搞得四面受敵,都是這個作孽的畜生乾的好事!”
韓文江小心翼翼的說道:“爸,就因爲這件雞毛蒜皮的事情,老闆們就對你大加指責,這聽起來有些不符合常理,別是你來南江省觸動了人家的什麼利益,引起公憤了吧?”
韓景光聽到這個推論勃然大怒,說道:“放屁,我來到南江省到現在爲止工作剛交接完,能觸動什麼人的利益,你還在爲自己的白癡行爲找藉口,我警告你,馬上給我滾回爺爺家待着,年前要是敢跑出來瞎胡鬧,看我怎麼收拾你!”
於美珍在一邊不屑的說道:“老韓,聽你的口氣對方也就是個副省長,連省委常委都不是,你和他相比職務要高的很多,怎麼反倒是有點害怕了?”
韓景光居然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這次算是說到點子上了,我心裡的確是在擔憂,你們不到我這個層次不知道高建彬的厲害。書記和省長都對我提出了警告這也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張文華副書記的問責,他是京都張家的嫡系核心成員,我不敢不重視他的話,這兩天我就要抽時間去一趟東林市,當面對李麗同志道歉,只要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她要任何補償我都可以給!”
謝銘遠書記在辦公室對席波省長說道:“建彬同志可是難得回一次南江,既然他主動要爲東林市的經濟發展把脈,我們自然是要熱烈歡迎的。我看這次的研討會我們就一起參加吧,也要展示出我們對他此行的重視,對東林市工作的支持。”
席波笑着說道:“謝書記說得對,我對建彬同志也是由衷的欽佩,早就想和他談談了,一個年輕人竟然製造了那麼多的奇蹟,對我而言是非常值得學習的。東林市因爲是農業大市,工業化進程要遠遠遜色其他地市,工作波瀾不驚沒有絲毫的特色,宋元盛和李昭南兩位同志的確很努力,可依我的判斷他們的思路還沒有打開,希望能夠在建彬同志的指導下,東林市走出一條具有自己特色的道路,儘快的扭轉不利的態勢。”
謝銘遠書記陰着臉說道:“東林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李麗同志,就在她自己的辦公室受到了騷擾,這件事情我認爲非常嚴重,連自己的子女都教育不好,韓景光同志負有直接的責任,在省委常委會上我會要求他做出公開的檢討。我並不是因爲李麗同志是高建彬同志的妻子就大動干戈,這與身份背景無關,而是要以此對所有的常委們提出警告,首先管好自己的家人和親屬,連這一點都做不好,我認爲是很不合格的。”
席波贊同的說道:“媒體都在批評官二代的現象,就是因爲像韓景光同志的兒子這種人,敗壞了我們黨和政府的名譽。我看南江省委以後要形成決議。對子女利用其特殊身份犯錯的領導幹部。要從重處理。從根源上進行防治。我同意謝書記的建議,韓景光同志要向李麗同志道歉。”
既然高建彬來了,李麗下午就請假沒有上班,反正市委書記剛從家裡吃完飯,說一聲也就批准了。兩人也沒有待在市委大院,而是換了一身休閒的運動服,開着那輛寶馬535gt轎車,來到了市郊的竹塔湖遊玩。這裡可是東林市的四大美景之首。吸引了不少各地的遊客。
兩人把車停在停車場,拉着手走在湖畔青翠的竹林裡,感受着大自然清新的空氣,彷彿又回到了大學時代的情景。
李麗好久都沒有感受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了,心情自然是格外的愉悅,帶着點撒嬌的語氣笑着說道:“總算你這傢伙還有點良心,知道回家看看我,要不然我還以爲你陷在溫柔鄉樂不思蜀呢!”
高建彬說道:“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的老婆,你的地位在我心裡永遠都不會動搖,高家還指望你開枝散葉呢!”
李麗說道:“過段時間我就準備請假了。對我而言,孩子比事業要重要得多。這是我們兩個愛情的結晶。幸好有你來幫我,要不然就目前管委會的情況來看,我休假還真是有點不放心呢。”
高建彬微微一笑,說道:“管委會的工作在你心中的分量很重啊,沒有想到你也是個事業型的女人。”
李麗有點幽怨的說道:“建彬,你不能留在我的身邊陪着我,如果不把時間和精力放在工作上,我的生活就會變得很空虛寂寞,人總要找個化解壓力的途徑,能夠爲東林市的經濟發展做出自己的貢獻,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
高建彬一聽這句話的味道不對,輕輕的把李麗摟在懷裡,說道:“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這是我的遺憾也是深深的愧疚,有點耐心吧,等過幾年我就把你調到我的身邊,多花點時間陪着你,畢竟我也要承擔一個父親的責任。”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高建彬拿出來一看,就笑着接起來說道:“謝書記,您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謝銘遠書記說道:“建彬同志,這件事情你可做的不對,來到南江省也不和我打個招呼,是不是給省委省政府節約招待費用啊?”
高建彬說道:“謝書記,我這次回南江省是到岳父家探親的,沒有打算驚動您和諸位領導,照您這麼說,我走之前可是要叨擾您一頓大餐的。”
謝銘遠哈哈大笑,說道:“我聽文華同志說你要在東林市舉辦一次經濟發展研討會,邀請了部分省直機關單位的領導,地市的領導,還有海州大學的專家,據說這次還有部委的領導,是這樣嗎?”
高建彬坦然說道:“是有這麼回事,主要就是邀請一批經驗豐富的同志們,給東林市的經濟發展把把脈。謝書記,我和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的關係相信您也知道,一個是同學,一個是岳父。我在東林市只能短暫的停留兩三天的時間,對他們目前遇到的困境,我只能採取這樣的方式,大家提出各自的見解和建議,制定一個符合實際情況的方案出來。要我自己說,這就是一次糾偏的過程。”
謝銘遠滿意的說道:“也就是你建彬同志有這樣的能量,在這麼短的時間可以聚集這麼多的精英,這樣吧,後天上午的時候我和席省長也要參加這次研討會。建彬同志,對有人干擾李麗同志正常工作的事情,我代表省委省政府誠懇的向你致以歉意,而且我已經責令韓景光同志向李麗同志當面道歉,我可以保證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
然後又說道:“建彬同志,你是南江省走出去的人,做好嶺南本職工作的同時,也要多關注家鄉的事情。我請你在東林市儘可能多待兩天,有些關於南江省年度戰略規劃的問題,我和席波同志要徵詢你的意見。”
韓景光垂頭喪氣的放下了手中的話筒,無力的靠在椅背上,頭上的汗珠都沒有擦。剛纔的電話是遠在京都的老領導打來的。
老人詳細詢問了事情的經過,然後生氣的說道:“景光,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怎麼去管理那麼重要的一個經濟大省,你告訴我,難道我把你放到南江省是個錯誤嗎,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了人?”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給,就把電話給扣了。
韓景光想起家裡還在磨磨蹭蹭不肯回老家的兒子,眼睛都要冒火了。這個孩子真是倒黴催的,你沒事找事偏偏去惹高建彬幹嘛,這次可要把老爹給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