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海露等常委們下班後來到了區醫院看望正在鬱悶中的高建彬,每個人的心情都相當的不錯,鄭海露笑着對高建彬說道:“高書記,這兩天網絡上真是太熱鬧了,評論的帖子隨處可見,網友們都在談論這件五年前的南江省第一大案,估計昨天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有點擊量幾千萬的驚人數字,因爲高書記的原因,東部新區的名字也出現在了網絡上,等於免費給我們做了一次廣告。”高建彬笑道:“如果能夠因此取得滿意的廣告效應,我也是樂意多遇到一點這樣的事情,畢竟我們現在的財政也是缺乏資金,能省一點就節約一下。”俞兵笑着說:“這件事情的影響對於省城的領導幹部們來說,還是比較強烈的,聽省廳的發言,那個黑社會老大陳耀生將會重新被起訴,他在盛州的保護傘肯定是要被挖掘出來,好不容易抓到了這次機會,省委省政府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孔慶民說道:“當時這個案件讓周書記和陳省長受到了社會輿論很大的壓力,可惜省廳就是不爭氣,辜負了省委省政府的期望,五年的時間都沒有找到證據,把那個陳耀生繩之於法,把黑社會分子從省城徹底的剷除。明明知道這個事情就是陳耀生幹得,可是就是沒有辦法讓他接受國法最嚴厲的制裁,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們就不用說了,省公安廳比誰都鬱悶,可是偏偏專案組就是抓不到當時的犯罪嫌疑人,那個陳耀生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就算是民衆也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答案,出來後他肯定還是走以前的老路,這就像是埋下了定時炸彈。這次機緣巧合那幾個犯罪嫌疑人在我們東部新區當打手,被高書記的直覺發現了,可以算是老天開眼,善惡到頭終有報,肯定陳耀生要去他該去的地方。”
高建彬不顧鄭海露的攔阻,點了支菸後說道:“至於這個案件的處理到時候肯定會有結論的,我們等待媒體的消息就是了。那個陳耀生既然在省城經營了這麼多年,想必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想要通過他的這幾個手下撬開他的嘴巴,短時間內肯定不會有什麼滿意的結果。再說案情的進展屬於個人的關注,也不是我們這些東部新區的領導層所要關心的問題,現在我們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我出院後首先要做的就是啓動開發區,爲我們的戰略推進打開通路,現在想要乾點事情處處都需要資金,開發區的財政是否是良性的,對於東部新區來說至關重要。我們不可能把開發區管委會所有的稅收都抽調到自己的財政上,那樣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也會有意見的,我做開發區的工作,那幾個重大項目的基礎就需要諸位了。”
說到這裡高建彬看了看鄭海露,問道:“我住院這幾天工作上有沒有什麼問題,特別是關於和平鎮土地資源梳理的事情,是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這可是黨中央和國務院都密切注視的項目,其意義實在是特別重大,千萬不能出現任何的失誤,要不然這個全國農業改革工作導向的試點就會走了彎路。我需要工作組拿出讓我信服的數據,沒有詳細數據的支撐,我所做的方案就要成爲不切實際的空談,因爲我找不到實施的重點在哪裡!”鄭海露說道:“區政府的工作組已經派到了和平鎮,在鎮政府的協助下正在對各個行政村的資源進行統計,每天都會發一份數據報表到我的郵箱裡,我每天晚上做一下整理,等高書記出院後我就把工作階段性數據向您做一下彙報。”
聽到這裡高建彬還是感到滿意的,對大家說道:“每個行政村的情況都是不一樣的,我的方案中包括如何指導村裡面進行生產,什麼樣的土質應該如何的利用,是種植苗木花卉還是有機蔬菜,是種植藥材還是果樹,我的新農業深度開發模式也是遵循最基礎的思路,就是因地制宜因勢利導。既然要生產要轉化,那就要靠着村裡的羣衆去完成,村子裡有多少人,什麼樣的人應該去做什麼樣的工作,沒有勞動能力的人羣應該怎麼辦,爲什麼要這樣安排,理論的依據是什麼,這都是需要提前知道的。連人羣最基本的狀況都不明白,那我的方案就成了瞎指揮,要是這樣都能取得成效,纔是活見鬼了。更重要的是,這關係到國家撥付的資金應該如何的匹配,不要認爲資金下來了我們就能隨便的用,資金的使用情況我還是要向發改委和財政部做彙報的。”
正說到這裡的時候,秘書蔣浩宇走了進來,對高建彬說道:“高書記,開發區管委會的三位副主任來看您了,方不方便請他們進來?”高建彬笑着說道:“請他們過來吧,我這是在病房裡也不是在會議室開常委會,沒有什麼需要避諱的。我這都養成習慣了,什麼時候都會把工作放到第一位。”不大一會就見三個人走了進來,手裡拿着鮮花和果籃,最前面的一個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大約有四十歲上下的年紀,他首先對高建彬自我介紹說道:“高書記,我是管委會的章國瑞,聽說高書記因爲和歹徒搏鬥受了傷,所以我和鍾建坤、王愛華兩位同志就直接過來了。”
按照級別來說的話管委會的三位副主任都是正處級領導幹部,因爲開發區是國家級,這裡面除了高建彬之外,就是鄭海露和他們平級,但是管委會嚴格上來說卻屬於東部新區的隸屬範圍,管委會的大部分職能部門都和東部新區合併了,要說這些常委們是管委會的上級領導也不是那麼確切,管委會的人事權限是在海州市委,東部新區沒有那個資格去任免領導幹部,所以這關係鬧得有點複雜。鄭海露看到屋子裡人有點多,就站起來說道:“高書記,那您就先和三位管委會的同志聊一會,我們先回去了。”高建彬說道:“我在病牀上也不能和大家一起吃飯,這樣吧,海露同志和俞兵同志留下來,其餘的同志們就自行找地方吃午飯吧,等到我出院了好好請請大家。”
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讓章國瑞三人坐下,蔣浩宇進來給他們倒上了茶水,然後退了出去掩上了門。高建彬笑着說道:“面對着你們三位我還真是有些慚愧,年初省委任命我擔任管委會的主任,但是由於東部新區這邊的農業改革工作實在是太繁重,我也沒有時間到管委會上班,那裡的工作就全部壓到你們身上了。”章國瑞說道:“這個事情說起來主要責任在於我們三個,也沒有及時的和高書記聯繫,就等着靠着高書記去管委會上班再溝通,白白的耽誤了好多的工作時間。”高建彬問道:“海州經濟技術開發區是全市最大的納稅區域,也是全市工商業的龍頭,起作用和代表的意義非常的重要,既然你們來了我就想知道,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成效怎麼樣,相比去年數據是不是有所增長。”
章國瑞說道:“開發區在第一季度的整體數據,與去年同期相比沒有太大的起伏,仔細比較應該是持平的狀態,招商引資工作沒有完成預計的目標,這樣的局面產
生是我們的責任。”高建彬搖頭說道:“我的意思並沒有要追究誰的責任,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纔是正確的工作方法,我想了解的是大家知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數據,雖然我沒有去管委會,但是我拉出過這幾年的全部數據,做了一下對比和分析,結果是非常讓我意外的。開發區雖然沒有走下坡路,但是卻也沒有什麼亮點出來,基本上維持了一個相對平穩的局面,沒有進步可就算是落後了!按照管委會的經濟基礎和相關的資源匹配,數據應該是逐年升高的。”
鍾建坤說道:“高書記,開發區管委會經濟增長的數據,是由區域內大中小企業的稅收爲主導力量,至於別的產業相對非常薄弱。這幾年我們開發區裡面企業的擴張也是遇到了瓶頸,看起來似乎都在原地踏步,沒有什麼大的起色。企業沒有增長點就意味着管委會的稅收不會得到增長,當然數據也就不那麼明顯了。對於企業的困境,我們也採取了幾個方面,比如說幫助企業從銀行貸款,減低企業的稅收,簡化企業各方面的審批手續,想盡了辦法卻沒有得到很好地效果。對於這樣的局面我們也是感到非常的棘手,再加上開發區新區的建設又陷入了逆境之中,拖住了管委會整體工作的後腿。市委市政府當時要開發新區我們是反對的,認爲沒有那麼多的資源可以利用,新區一旦成立了會出現沒有米下鍋的情景,但是管委會卻也不能不服從上級的決定,光是土地的使用補償就是抽調了財政上幾個億的資金!”
高建彬仔細的聽着鍾建坤的發言,他也知道管委會的領導幹部們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但是就是沒有看到問題的根源究竟在那裡,這是他們自己思想意識上出現了失誤,凡事必定要對症下藥才能根治,表面的工作做得再多也只能是收效甚微。高建彬說道:“現在的情形我們都能看得出來,就是我們開發區企業遇到了突破的瓶頸,企業要想在現在的環境中生存並且得到發展,就要擴大規模增加產品的技術含量,從思想和經營理念上與國際先進的管理模式接軌。而我們的企業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現象,那與一直以來經營的思路有很大的關係。我們是一個地大物博人口衆多的國家,屬於發展中的層次,國民經濟還與發達國家有不小的差距,這是事實,我們的人民羣衆收入低消費水平就會相對更低,需要的產品首要的因素就是要價格低廉,我不知道你們認不認同我的觀點!”
章國瑞說道:“高書記說的問題的確是現實存在的,我們認可這個說法。”高建彬說道:“那好,既然得出了這樣的市場導向結論,那麼國內廠家的產品在科學技術水平無法與國外企業相提並論的時候,唯一的做法就是要以低價格打出自己的銷售渠道,這個思路在前期肯定是正確的,企業首先要做的就是生存,沒有生存何來發展?現在的國情和以前是有很大差別的,隨着我國從計劃經濟邁向市場經濟以來,國民的消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對於各種產品的需求不單純是低價格,而且更重要的是技術含量。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這個理論是毋庸置疑的,我查閱過最近兩年開發區新技術科研成果的統計,總共也就是三四項,主要還是依靠着引進國外的技術,對於自主產權的意識非常的淡泊,我說的正確嗎?”
王愛華說道:“是這樣的高書記,開發區這兩年來先後引進了國外的十幾條生產線,還有一批科學技術成果,在國內的開發區裡面屬於相對成功的例子,爲此還得到過上級領導的嘉獎。但對於自身進行研發需要的科學技術,以彌補領域內的空白,這一點做得相當不夠。現在經過高書記的剖析,我們也知道問題是產生在哪裡了,首先從思想意識上我們這些做管理服務的領導就沒有清晰的認識,一味的去追求引進技術與國外企業進行合作,卻沒有考慮過我們所引進的技術只不過是國外淘汰下來的,真正的核心技術別人是不會給我們的,這樣下去我們永遠都是跟在別人後面,看着自己的市場逐步的在萎縮,最後導致大量的企業被市場所淘汰,或者是被國外企業兼併甚至於破產。”
高建彬點頭說道:“這是其中的一點,還有就是我們的企業有些太過於保守,甚至是固步自封,前期的銷售帶來的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陳舊意識,這與我們傳統的思想觀念有直接的關係。國外的思想理念是推陳出新,產品需要經常的換一下包裝,要不然就賣不出去,因爲購買的人羣會認爲過時了。而我們國家的觀念呢,就是東西還是老的好,老的東西質量有保證價格還低廉,經濟實惠耐用,就算有了新鮮的事物一時半會也不會被接受,這就給我們的企業造成了一時的經營壓力。”鄭海露笑着說道:“高書記說的很到位,的確是有這樣的心理,我買東西就是挑着老牌子買,要不然就選擇價格相對昂貴得多的國外品牌,對於新的牌子幾乎是不會嘗試的。”
高建彬笑道:“任何的新事物被人們接受都需要一個過程,哪裡有一成不變的事情?只要東西質量好而且價格可以接受,就會改變以前的習慣,實際上我們仔細想一想,自從改革開放以來國民接受了多少的新思想新事物,只不過我們沒有領會到大家的需求而已。不改變就意味着落後退步,不是民衆不想去改變,而是我們拿不出讓大家去改變的理由。改變這個過程中會出現短暫的滯銷或者是宣傳費用增大,只看重自己眼前利益的企業是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但是話說回來了,以前可以這樣做市場,但是現在卻是很落後的思想。”章國瑞說道:“我們也曾經鼓勵開發區的企業不要固守以前的經營思路,凡事不要拘泥於蠅頭小利,應該向前看向遠處看,但是卻沒有多少企業願意去改變目前的現狀。”
高建彬說:“我國是一個消費羣體十分龐大的市場,國外的企業爭搶着要拿到足夠的市場份額,無論是從技術還是思想上,國內的企業都已經落後了。國外的企業可以到我們國家進行投資,而我們國家的企業向外投資的卻少之又少,這又說明了第三個問題,就是作爲管委會的領導層,沒有對面臨的危機有足夠的認識。我們國家是很重視這方面的問題,每年都會在一線發達城市包括京都和滬市甚至於香港,舉辦與國際企業接軌的活動,並鼓勵廣大的企業前去參加,希望通過這樣的形勢讓國內企業瞭解國際上的信息,把眼光和思路拓展開,而我卻發現一個問題,就是我們管委會並不是很熱衷參與這樣的活動,對於開發區裡面那麼多的企業,也沒有進行有效地宣傳和組織。別的不說,就說在一週後在滬市世博會主題館,由商務部和滬市政府聯合舉辦的,國際性招商引資洽談會,就沒有我們海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的報名,省商務廳已經下發過這個通知,我就懷疑爲什麼我們管委會沒有去參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