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酒足足喝了一個半小時。
從羅天林家走了出來,雖然秦愛民的酒量稱得上海量,但在周天習不要命的勸酒之下,加之周天習的酒量也不小,當秦愛民最終離開時還是不由的感覺到有些頭重腳輕了。
剛走進鄉政fǔ,坐在一樓傳達室的老革命便看到了秦愛民。
“秦鄉長,楊書記說讓你回來後去他辦公室。”
秦愛民連忙衝老革命扔了一根,之後快步的走進自己辦公室洗了把臉這才向楊大慶的辦公室走去。
敲‘門’進去之後,秦愛民便連忙向正站在桌前揮毫練字的楊大慶道:“書記,您找我?”
楊大慶看了秦愛民一眼,但手並沒有停,而是一邊寫一邊道:“小秦,鄉里工業這一塊你有什麼計劃了沒有?”
秦愛民先是一愣,這幾天他一直在忙計生上的工作,工業這一塊從上次鄉黨委會具體安排給他之後還沒有來得及具體研究,再說了,大石鄉根本就沒有一點工業基礎,除了幾家小打小鬧供本鄉使用的採石場之外便沒了任何其它跟工業沾邊的企業。
“書記,這幾天我一直在熟悉計生這一塊,工業這一塊還沒有來得及詳細思索下一步的具體發展步驟。”
楊大慶連頭也沒擡,“計生那邊能‘抽’手就‘抽’手,事情可以‘交’給老周去做,總之鄉里的計生工作也已經夠糟糕了,你就算放手不管也差不到哪去,不過工業這一塊得加緊,鄉里既然把這付擔子‘交’給了你,那你就得做出一些成績,這樣我才能幫你使上勁說上話。”
楊大慶話裡的意思秦愛民當然明白。
“剛纔餘鄉長跟我談了水泥廠的事情,事情還算順利,你那位堂哥十分支持我們鄉的工作,不過餘鄉長希望在鄉里專‘門’組建一個辦公室具體負責鄉里工業企業發展工作,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組建新的工作辦公室?”
“辦企業確實不是一兩個人就能忙得過來的,鄉里打算‘抽’調一批有能力有文化,具有高度責任感的幹部充實這個辦公室,這一塊是你負責的,你有什麼人選,什麼想法都可以大膽提出來。”
楊大慶現在對於秦愛民只能用異常照顧來形容,就像孟有糧接任財政所副所長一事,當時他就是先問過秦愛民,之後果然便由秦愛民提議的孟有糧擔任,而這次的新辦公室顯然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不然他也不會‘私’下叫秦愛民過來商量。
“書記,這新辦公室計劃安排多少人?”
“餘鄉長提議是五到八人,當然,如果你覺得人手不夠還可以加,總之,這個辦公室不但要儘快建立起來,而且還要儘快開始展開實際工作。”
說到這裡,楊大慶忽然一停,“縣裡派來的工作組說要我們上‘交’二號橋的收費款項,並將二號橋‘交’給縣‘交’通局負責管理,這事我們雖然拒絕了,但相信以後的麻煩不會少,所以這筆錢要儘快投入到水泥廠的建設中去,銀行那邊你也‘抽’個時間跟餘鄉長去跑一跑,要儘快把貸款拿下來,以免出現什麼變故。”
接着,楊大慶終於停下了手中的‘毛’筆,沒等秦愛民接口他又接着道:“小羅我感覺就‘挺’不錯,這些年在黨政辦副主任的崗位上一直任勞任怨,勤奮工作,讓他擔任企業辦主任絕對是最合適的人選,如果你沒有意見,我就儘快召開黨委會議研究。”
秦愛民與羅天林的關係這在大石鄉根就不是什麼秘密,楊大慶這麼一說自然還是爲了主動賣秦愛民一個面子,不然以羅天林在黨政辦副主任位置上呆了這麼多年不挪窩的情況來看,楊大慶對羅天林應當絕對算不上欣賞,這在大石鄉也算不上秘密。
秦愛民也連忙接口道:“羅主任確實是我心目中最合適的人選。”
楊大慶點了點頭,“那其它人選你有什麼想法嗎?”
秦愛民搖了搖頭,他在大石鄉畢竟只呆了大半年時間,有‘私’‘交’的也大多是副主任、主任,站長、所長一級的,主任的位置讓羅天林坐了,下面的人選他也確實想不出還有哪些需要提名的了。
“我堅決服從組織安排。”
就如同秦愛民懂楊大慶的話語一樣,秦愛民的這句話楊大慶也自然不會不明白。
“愛民啊,身爲領導,有些具體事務要大膽的‘交’給下面的人去辦,你要着眼於大局,要站在一定的高度看問題,不要學李鄉長,雖然他是一個好同志,但絕不是一個好領導,在有些問題的處理上更是犯了原則‘性’的錯誤,因爲他的某些不正確做法,‘激’化了羣衆矛盾,你要引以爲鑑,不能再犯類似的錯誤。”
聽了楊大慶的這番話,秦愛民愣了,楊大慶的這番話雖然似乎是一番官面文章,但以秦愛民這半年的瞭解,這裡面顯然也包含了對李鄉長受傷事件的處理決議,而顯然李副鄉長已經背上了某些過錯,而楊大慶最後的一番叮囑也顯然是在告訴秦愛民要遠離具體的計生工作,不要犯跟李副鄉長類似的錯誤。
從楊大慶辦公室走了出來,秦愛民立馬重新回到了羅天林的家。
將因爲酒喝多了正在睡覺的羅天林喊了起來,還沒等羅天林完全清醒秦愛民便將剛纔的談話內容說了出來。
聽完秦愛民的話,羅天林臉上的表情直接陷入的僵化狀態。
“秦鄉長,這是真的?我沒聽錯吧!”
原本還似乎不太清醒的羅天林立馬清醒了過來,但似乎害怕自己聽錯了連忙問確認了一句。
秦愛民輕輕的點了點頭,別小看這一小步,對於已經三十好幾的羅天林來說,這一步對他來說也許足以改變他一生的命運,如果他這一步再過一兩年才能邁出,也許他一生都會與鄉長絕緣,而且了這寶貴的一兩年,一些之前看不到的一絲希望立馬浮現的出來。
“羅哥,我都說了,‘私’下里你還是叫我小秦。”
自從秦愛民成了副鄉長,原本稱呼秦愛民小秦的羅天林便開始將小秦兩字替換成秦鄉長,哪怕是‘私’下里也不例外,這讓秦愛民很是有些不適應。
看着一臉‘激’動到似乎有些麻木般呆坐在‘牀’上的羅天林,秦愛民無奈的笑了笑,隨後便乾脆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顯然,羅天林消化這個好消息需要一些時間,就像秦愛民年前聽說自己可能接任副鄉長一般,也有過好幾天的寢食不安。
像在基層呆了十多年的羅天林來說,也許這種感觸反而會更深一些,想要恢復過來顯然也同樣需要更長的時間,最少在升官面前,像書中描述的榮辱不驚,這對於絕大官員來說都很難做到,也許能做到的就與聖人只有一步之遙了。
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內,秦愛民的思緒也不由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楊大慶剛纔話裡的意思其實非常直白,那就是讓他在他負責的計生與工業兩大塊中做出取捨,而顯然楊大慶也已經爲他做出了選擇,那就是放棄計生一塊,將全部的‘精’力投放在大石鄉的工業建設上去。
身爲大石鄉黨委書記的楊大慶自然不會無故的說出這番話,顯然楊大慶有信心就算大石鄉的計生停步不前也不會影響到他邁向鄉長寶座,而另外的一句做出一些成績纔好說上話那更是很清楚的在告訴他,工業那一塊必須抓緊,而且必須上心,只要有了成績,那就可以幫他在有關領導面前說上話。
“小秦。”
陷入沉思中的秦愛民忽然驚醒了過來,這才發現一臉笑意的餘國民正從‘門’外走了進來。
秦愛民連忙站了起來,“鄉長,您怎麼親自過來了,有什麼事您通知我過去不就成了嗎!”
秦愛民看似埋怨的拍了餘國民一句馬屁,之後連忙爲餘國民倒了一杯茶。
在辦公室內的鐵爐邊坐下來之後的餘國民微笑着接過秦愛民遞過來的熱茶,一邊親切的笑着道:“客氣什麼,坐下說話。”
秦愛民連忙拿過一張椅子在鐵爐一側坐了下來,還好辦公室的鐵爐都比較大,畢竟大石鄉的條件也買不起空調,每個書記鄉長的辦公室內都有着一個密封蓋的大鐵爐,比起二號橋值班室的大爐子雖然火力小許多,但卻沒有那股子刺鼻的煤氣味,這也算是領導的特權,畢竟這麼一個爐子就得‘花’掉上千塊。
“鄉里準備組建企業辦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秦愛民有些奇怪,楊大慶前腳剛告訴他這個消息,沒想到餘國民後腳就找了上來。
“剛纔楊書記找我過去說了這件事,我現在正爲這個辦公室犯愁,鄉長,這辦公室成立之後該幹什麼我可一點也沒底啊,再說我這可還有計生辦這麼一大塊。”
秦愛民跟羅天林‘交’好之後,羅天林給秦愛民上的第一堂課就是如何在領導面前叫苦,按羅天林的說法,有時候叫叫苦反而能讓領導知道你是如何的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
善戰者無赫赫戰功,但沒有戰功又如何能讓領導知道你善戰?
“小秦啊,這企業辦還沒有開始建立你怎麼就能叫苦呢,再說組建這個企業辦還不是爲了更好的配合你的工作,年輕人,就要勇於承擔責任,要知難而進,這樣纔能有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