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秦愛華的問題,說實話,秦愛民曾經也‘迷’‘惑’過,不過等他參加工作後便很快明白了過來,雖然國營企業的破敗有社會大環境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人禍。
就好比開河水泥廠,以現在地方對水泥的需求量,它可謂是佔盡了天時,以其所在的位置以及開河市市委市政fǔ的政策傾斜來說他可謂是佔盡了地利,古人云:天時,地利,人和。兩者它已佔其二,但卻依然是數十年來半死不活,那就只能說人和做不到位,但爲什麼,還不不是人禍二字。
一將不成累死三軍,這就是國營企業的現狀,當然,這一點並不能覆蓋所有行業,就好比是秦愛民非常清楚的建築行業,國營建築企業在與‘私’營建築企業競爭時就完全處於天然的劣勢,因爲國營建築企業沒法行賄,畢竟賬面上的數字很不好做,而不行賄又怎麼可能拿到項目,就算可以,萬一以後被人‘射’了暗箭,這些錢肯定就算在企業老總身上,如此一來,這些企業老總誰願幹!誰肯幹!
也就是因爲這樣,所以幾個月前餘國民任命廠長時秦愛民纔會直接阻止,他很擔心如果水泥廠所託非人,也許大石鄉水泥廠就會成爲開河第二水泥廠。
沒有理會秦愛華的抱怨,這種事情隨着閱歷的增加到時也就自然明白了。
“二姐,你現在工作還順心嗎?”
秦家上下現在應當也算得上是從低谷走出來,這一點從秦愛蘭身上就能完全看出來,如果沒錢,誰捨得在身上掛滿當不得飯的黃金,所以最近秦愛民也一直在考慮秦愛菊的問題,全家上下都幫了,如果偏不幫二姐一把,任誰心裡都會有想法。
秦愛菊在外工作了這麼多年,特別是在百貨公司這種人羣複雜的地方,一聽秦愛民這話便明白了,“怎麼,你終於想起你可憐的二姐了。”
對於秦愛民菊,秦愛民從來不會跟她鬥嘴,那純粹是找虐,轉過頭,秦愛民直接向一旁的秦愛華問道:“二哥,你手裡現在還有多少錢?”
秦愛華顯然對於自己的財產是一清二楚,“銀行有五萬,大哥大姐夫那裡還有好幾十車的賬沒有結清,大約有兩萬左右,水泥廠那邊也有幾十車,大約有三萬,另外我現在手裡還有八千五百六十三塊現金,不過今晚兩輛車得去加三百多塊錢的油。”
“賺了這麼多!”秦愛民雖然一直知道秦愛華賺了錢,而且是賺得讓秦愛國都有些眼紅,但絕對沒有想到才幾個月的功夫他就賺了這麼多。
一看秦愛民吃驚的表情,秦愛華有些得意,至於一旁的秦利軍跟周蘭香就更不說了,自己兒子賺了大錢,哪個父母不開心。
“這算什麼!這還是有幾天車子出了故障沒做生意,總之這車只要它別停下,一趟準能賺個百來兩百塊。”
這時一旁的秦愛蘭似乎有些眼紅了,道:“二哥,借錢給我也買輛車,這簡直就是撿錢啊,我現在這一個月兩百來塊連你一趟都抵不上。”
秦愛華一聽這話,直接便應了下來,“行,正好我也還想再買一輛,下午我們就去礦裡問問看他們能不能賣兩輛,這運石頭石灰就得用破車,砸了颳了都不心疼,再說這價格也便宜,買下來後還能去三哥再那貸出筆錢,不過這車主要是得有生意,得常跑,現在老三鄉里的水泥廠快完工了,以後可能就得自己去找生意了,到時如果賺得沒現在多,你可別怪我。”
對於秦愛華的擔憂,秦愛民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源水到省城的高速公路就要開工了,水泥廠生產出來的水泥肯定要往那邊運,到時你讓老孟幫你聯繫聯繫,不過你可要注意,在路上千萬別出事故。”
說到這裡,秦愛民忽然一停,向一旁的秦愛菊道:“不過二姐,這車雖然賺錢,但卻是個辛苦活,你能受得了成天坐在車上嗎?”
其實別看秦愛華賺了錢,但這幾個月下來他足瘦了十多斤,畢竟這成天到晚的在車上跑來跑去確實‘挺’受罪。
(九十年代搞運輸的老闆一般要麼就是自己開車,要麼就是隨車押車,至於什麼車隊公司化,這對於那個年代的人來說,也許絕大部份都沒聽說過。)
一旁的周蘭香一聽要押車,連忙便在一旁勸起來,“小菊,你可別學你二哥,這成天在路上跑太危險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合適。”
這年頭公路上最多的行業不是飯店,而是車匪路霸,特別是開河這一帶,很有點繼承祖業的勢頭了,所以每次秦愛華押車都會隨身帶一把短刀,爲此周蘭香可沒少燒香拜佛。
秦愛民說實話並不願意讓秦愛菊做跟秦愛華一樣的生意,同行是冤家,現在生意多可能還好,但指不定以後就會鬧什麼矛盾,所以這做生意最好是互補型的,就像現在的秦愛華跟秦愛國,兩人的生意現在誰也離不開誰,原本有的那點矛盾都無影無蹤了。
“要不大哥跟二哥多借我點錢,讓我在市裡開家大飯店。”
一聽秦愛菊的這個想法,秦愛民斷然搖頭,“我家在市裡就只有三哥有點關係,但他一個人幫你拉不來多少生意,沒有政fǔ部‘門’來吃飯,靠那些普通老百姓根本賺不到幾個錢,‘弄’不好你連本錢都賺不回來。”
秦愛民很清楚飯店這一行,就像大石鄉外面的那些飯店,如果靠趕集的時候做幾份快餐,那也許比在大石鄉種地好點,但肯定賺不了什麼錢,畢竟一份快餐一晚面賺不了幾個錢,但如果能拉往鄉政fǔ裡的生意那就兩樣的,大石鄉這麼多部‘門’,每年縣裡的視查檢查什麼的也許沒有上百次,但也少說有好幾十次,偶爾還有縣長書記局長什麼的來鄉里視察工作,如果放在十幾年前,哪怕是縣委書記來了也肯定是在食堂裡三菜一湯對付一頓。但現在,如果真這樣來,那鄉長書記就別想‘混’了。
就在這時,一旁的秦利軍忽然在一旁開口道:“小民,其實你也應該想想你自己,你這當鄉長的一個月五百塊都沒有,以後成了家怎麼辦!你現在也出息了,我跟你媽對你也沒什麼要求,但有一點你要記住,我們秦家人絕不做貪官,要錢我們就自己憑本事掙,掙不到也沒關係,我跟你媽每月幾十塊錢的時候還不是一樣把你們兄弟姐妹五個拉扯大了。”
在秦愛民的認知中,自己父親什麼地方都好,但就是有一點讓秦愛民很是有些想法,那就是太正派,秦愛民現在還記得當年他八歲的時候,父親所在的工作隊選隊長,原本最有希望的就是秦利軍,當時他還記得有人勸秦利軍提點什麼到工區主任、礦長什麼的家裡坐坐,但他死也不去,結果這麼多年下來都快到他快退休了還是一個普通工人,唯一變的一次還是前幾年爲了秦愛蘭的工作。